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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借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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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朝最后还是跟着方斐然去的食堂。
不过这一去，才知道方斐然为什么总是喜欢下课过一段时间再去吃饭。
因为人少的时候去打饭实在太爽了！
不用一下课就用吃奶的劲去狂奔，和全校的积极分子争分夺秒，也不用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去观察哪里的窗口人最少，更不用忍受油腻的饭菜和拥挤出来的汗臭味……关键是，阿姨的手一点也不抖了，见剩菜多了，直接化身做慈善的，那殷切的目光就恨不得来一句：“孩子，够不够……”
李昭朝和方斐然端着冒尖的饭菜坐下来的时候，还觉得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她张口问方斐然：“你每次……”
“等等。”
方斐然突然做出了一个拒绝的手势，默默地把自己的饭盘从李昭朝对面挪到斜对面：
“吃饭不要说话。”
李昭朝一个人精，几乎是立马就明白了方斐然的委婉意思，她仓皇地闭上嘴。有点尴尬的同时又默默安慰自己。
也是，两个人坐那么近，李昭朝要是没完没了的，口水肯定得溅到方斐然碗里去……
她们最终在午休铃响的前一刻踏进了教室。
下一刻，本班执勤的班干部就开始上讲台维护秩序，清理迟到人员名单了。
虽然说是午休，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不可能全部贡献给午觉。比学生更清楚这一点的，是在上午任课的各位老师们。她们经常布置一些难度一般的作业，午休之后再让课代表收上来，而英语和数学，又是所有学科中的巨头，每天的作业几乎是雷打不动的。
李昭朝从小的理科思维就不太发达，做起数学来往往是事倍功半的效果。虽然今天的作业只是简单的几何问题，她也依旧因为格式的问题而废掉了几张纸。
交上去之前，她还需要把那残余的边角料，也就是之前废纸没撕干净的那一部分，小心翼翼地抠掉。
他们的数学老师对他们的要求是一气呵成，不能用涂改液或者是修正带，也不接受撕掉这一行为。
李昭朝性子太毛糙，事先忘记打草稿，只能事后“毁尸灭迹”了。
时间剩的不多，李昭朝环顾四周，许多同学都已经做英语了，甚至还有那么几个做得快的，已经趴下去午休了。
她加急加紧，终于在最后半个小时进入了梦乡。
平静的一天随着晚自习的结束进入了尾声，但李昭朝的任务却远没有结束。只要她做作业的效率一天得不到提升，就必须付出更多的绝对时间来弥补。
这已经不是她进初中以来第一次熬夜写作业了。
郑无双她们似乎也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甚至借给她台灯也变得熟门熟路，只要李昭朝一翻开书包，她总是会及时地说：“台灯我放在窗台边了。”
平静的语气，自然的口吻。
很多年后的李昭朝想起这一幕来还是会觉得很难得。
三年里，她其实向很多人借过台灯，却只有郑无双从来不问为什么。没有假模假样的夸赞，也没有阴阳怪气的嘲讽。
而其他人或多或少地夸赞过她的努力上进，质疑过她自我感动式的努力。
有时候看清楚一个人只需要一个瞬间，但是长大以后的李昭朝攒够了很多个瞬间，才终于拼凑出郑无双的真正形象。
当褪去“大哥”“女汉子”这些咄咄逼人的表皮后，郑无双其实是一个比大多数人都要有分寸，有教养，习惯于点到为止的人。
可惜这时候的李昭朝还是太迟钝，只是忙于把台灯打亮。
谁知刚写了不到三分钟，灯光就越来越暗，郑无双这才告诉她，好像上次充电已经是五天前的事情了。
寝室暂时就这一□□苗，李昭朝思考了很久，还是去和熟人多一点的605问问比较好。
阿姨还在到处巡逻，李昭朝不敢敲得太大声，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谁啊。”王纳菲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是我，李昭朝。”
王纳菲对她的到来有些惊讶，但还是先让李昭朝进去了，阿姨快巡逻到这一楼了，被抓到串寝可不太美妙。
605寝室的大多数人都没睡，还在小声地聊天。
“是谁啊。”
李昭朝听到有人问。
杨闵乐出声了：“是李昭朝吗？”
“是我。”李昭朝应她一声。
“你们这边有多的台灯吗，我们寝室的没电了。”李昭朝道明来意。
王纳菲声音里有透着疑惑：“台灯？好像没有吧，我们寝室的都是那种小手电，你要么，我的借给你。”
李昭朝正准备应下，忽然一小簇光亮了起来，一盏折叠台灯被举了出来，光亮后面的，是江南那张清晰的脸。
“给你。”
李昭朝一边道谢一边伸手去接，但是江南忽然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问她：“你要台灯干什么呀。”
李昭朝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作业还没写完。”
江南的脸上好像就在一瞬间有了笑意，她眨眨眼睛：“巧了，我的也没写完。”
……
李昭朝很快敲开了自家寝室的大门，郑无双在门后面，打着哈欠问她：“借到了吧。”
李昭朝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借到了江南的，不过她也要用，我过去蹭她的一起写。”
“那你还回来吗？要不要给你留个门。”
李昭朝思索了会儿，还是说留着吧，先不说麻烦不麻烦，两个人睡一起多少有点挤了。
郑无双摆摆手：“去吧皮卡丘。”
走廊上的风依旧是阴嗖嗖的，李昭朝迅速钻进了605的门，正准备帮她们锁上，杨闵乐却说不用。
“我们寝室都是重点观察对象，阿姨不让锁。”
江南坐在王纳菲的床上，招呼着李昭朝坐，但李昭朝看她们那样子，大有彻夜长谈的架势，想着自己的正事，还是委婉地推掉了，表示自己坐凳子就好。
她就着江南的台灯，真就认认真真地写起来了。
江南不知道和王纳菲在聊些什么，一会笑一会闹的，等回过神看到李昭朝，才忽然想起来被抛在脑后的作业。
“不说了不说了，差点忘了，还有正事。”
她窜到床上，从书包里拿起一本书来，煞有介事地看了起来。
李昭朝疑惑地问她：“你不是没做完作业吗？”
江南露出一个有点尴尬的表情：“我，那个，我记岔了，是还有本书没看完。你写你的，写完了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李昭朝以为江南是特意陪着自己，心里十分不好意思，生怕自己耽误了她的时间，于是加紧加急地把剩下的作业补完。
等结束的时候，低头一看手表，竟然已经十点半了。她偷偷环顾四周，都已消了声音。只有江南还在灯下聚精会神地看着书。
李昭朝伸了个懒腰。
她有点后悔没有听江南的坐上床去，而选择了坐在板凳上，把书垫在床上写完作业。这会儿颈椎和腰椎都不太舒服。
她无意间瞥到江南的笑容，心里十分不理解，看辅导资料也能这么开心吗？
李昭朝仔细凝视着那本书，想看看究竟是什么葵花宝典，竟然能达到“快乐学习”的效果，可那花花绿绿的外壳怎么越看越眼熟，越看越……
或许是她那有如实质的目光太过直白，江南很快就发觉了，她把书合起来，“xx毒妃”四个字就大剌剌地躺在封皮上。
李昭朝一脸黑线，这不就是郑无双借给刘舒杭的那一本。
自从方老师大规模的搜查后，她还以为这些书都销声匿迹了，没想到竟然都藏在了寝室。
江南丝毫不知某人把它当成了提高成绩的绝世秘籍，还无知无觉地问：“你写完了呀。”
“对，谢谢你的台灯。”李昭朝小声说。
江南帮着她把书收拾好，忽然说：“要不你就睡我这里吧，免得吵醒你们室友。”
“不会的，郑无双帮我留了门，先走了，拜拜。”
江南再想说什么，李昭朝已经蹑手蹑脚地向门边走去了。
李昭朝抱着书，小心地把门开了一半，正准备探出身子，结果迎面对上一道刺眼的亮光。
“上哪去啊，盯你们一晚上了。”
宿管阿姨冷冷地看着，让李昭朝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老是听郑无双说，这人喜欢关着手电，悄咪咪地到走廊上听，哪个寝室有声音，她就会像刚才一样。如果不是李昭朝主动走出来，估计不要几分钟，她就要闯进来了。
“我，我上厕所。”
“上厕所还带着书啊。”阿姨嘲讽地说道。
李昭朝硬着头皮说：“要期中考试了，我复习一下。”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朝厕所走去。
结果等回来的时候，阿姨还在门口守着，似乎已经识破了她的把戏，就等着看她走进哪个寝室。
李昭朝一下慌了，阿姨肯定是看出来她了，如果这时候回原来的寝室，明天她串寝的事，方老师肯定会知道。
她定了定心神，硬着头皮又回到了605。进门前还跟阿姨说早点休息。
阿姨冷哼一声，态度稍微和缓了点：“以后白天要看的书别留在晚上看，你们这一代哟，就喜欢临时抱佛脚。”
李昭朝连连点头，迅速地把门关上了。
江南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后面，把李昭朝吓了好一跳。
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都听到了，什么也别说了，睡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