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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太尴尬了 ...

  •   李昭朝吃饭最怕的,其实就是有长辈或陌生人的时候。

      就比如现在。

      从覃老师坐下来之后,她吃饭的速度几乎是成倍地下降,不自在的感觉爬了满身。

      尽管她竭力避免这种不适,但做贼心虚的心理让她几乎吃不下饭。

      天知道李昭朝在他的生物课上打了多少次瞌睡。

      但是老覃显然不是冲着她来的,从坐下来到现在,他甚至连对她多余的一点眼神都没有投过来,就像对待一个完全陌生的学生一样。没有关注也没有不满。

      也是,全年级那么多人,他又不可能全都记得住。

      李昭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失落。

      江南则对这种氛围全然不觉,她坐在覃老师的对面,看不出半点窘况,时不时还聊点什么,就像对待相熟的长辈一样轻松自然,似乎已经习惯于这种不止于课堂的关注。

      她从来都是是班上最积极的那一批人。

      纳菲也丝毫不怯场,她大方得体,笑意晏晏地插空聊着。

      只有李昭朝从头到尾沉默着,独自消化这有点尴尬的氛围。

      “对了——”覃老师忽然把李昭朝的思绪打乱。

      “你妈妈还在三中教书吧,最近是不是要升主任了。”他吹了吹粉条,含着笑意问江南。

      “好像吧,我也不知道她的。”

      “怎么不说给你涨点生活费呢,哈哈哈哈”

      “哪里,生活费没给涨,脾气倒是涨了很多,天天在家里骂我,不给她削苹果还要生气。”

      覃老师又哈哈地笑了起来。

      李昭朝猛然顿悟。哦,原来她是书香世家……

      李昭朝回教室的时候,把郑无双吓了一跳,毫无形象地爆了粗口:“我x,你不是昨天才走的。怎么又回来了。”

      李昭朝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做过什么得罪过郑无双的事。

      杨闵乐围过来:“双姐,淡定,淡定。”又转向李昭朝说:“她只是对你的恢复速度感到惊奇罢
      了。”

      众人吵吵闹闹时,李昭朝却唯独不见刘舒杭。

      郑无双有所感应地对她解释:“别看了。上政治课的时候被方老师抓到看小说,这会儿正在办公室里挨批评呢”

      办公室内,

      刘舒杭像只鹌鹑一样,龟缩着站在方老师的办公桌前。

      方老师头疼地指向桌上放的那些有着花哨封面的总裁文小说:“上政治课看这些,我都说不来你。当学生就要有当学生的样子,没见你们看些名著什么的,天天看这些没有营养的,怪不得你们语文老师老是向我告状说你们作文老是写口水话,你天天看这些能有什么营养。啊?”

      按照李昭朝的尿性这会儿肯定早早认错,争取宽大处理,可刘舒杭却是个没有眼力见的,只会一个劲儿地低头装死。

      方老师火气蹭一下上来了,当场没收了那本小说,看到上面写的第二部时,直接让刘舒杭把手头上看的全部交出来,看她表现再决定期末还不还给她。

      刘舒杭是个老实孩子,不会撒谎,更不会骗老师说自己只带了一本过来,所以李昭朝眼睁睁看她走进教室,哭丧着一张脸,搬着七八本小说走进了办公室……

      不知道是不是各个地方的学校都喜欢这样骗人,读报时间不读报,晚自习也从来不是自习。

      幸好为这一天的疲惫画上句号的,是同学们抵触度最低的政治课。

      虽然柳老师依旧挂着十分阴狠的笑容,虽然那鹰一般的眼睛依旧喜欢到处转来转去,用意味不明的审视眼光看着那些眼神躲闪的同学,但包括李昭朝在内的大多数同学们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洗礼后,发现老柳从来不会像其他老师一样采取实质性的惩罚,也不会碎嘴地因为某个同学的小动作而向班主任告状时,渐渐地就对他放弃了警惕,也不再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而拷问自己的内心,就算走神也是走得毫无负担,理直气壮。

      也是因为这样,刘舒杭下午才敢大胆地在他课上看小说。

      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是她最近点背还是什么,一向不怎么点名的老柳竟然让她回答问题,吓得她磕磕绊绊的,老半天不敢吱声。

      老柳也没说什么,笑呵呵让她坐下了。

      刘舒杭魂不守舍地捱到了下课铃响。

      或许是失去小说的痛苦太过强烈,又或许被老柳给吓着了,她今晚难得早睡了一回。引得刚洗漱回来的郑无双连连赞叹。

      熄灯铃过后的寝室就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附近公园的路灯透着点光亮,透过窗子里照在墙壁上,李昭朝一直盯着看,没有睡意,许多隐秘的心事就浮上心头来。

      从进入教室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找一个人。

      但是晚自习三节课,那个人都没有出现,她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开心。

      尽管她一直不敢问郑无双,昨天是不是方斐然背她去的医务室,但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让李昭朝相信就是她。

      可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又该怎样面对方斐然呢,毕竟自己曾经为了一本作业本就那么蛮横无理地凶她……

      李昭朝从来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她实在无法想象,方斐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对她伸出援手的。

      漫天的愧疚与尴尬如潮水一般将李昭朝淹没,她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一时间竟然有种辗转难眠的感受……

      阿姨的叫骂声忽然响起,在平静的夜里显得如此刺耳。而往往这种声音响起,背后都代表着一个需要被叫老师的倒霉寝室。

      开学一个月里,这已经成为了晚间黄金档的必备节目。李昭朝所在的班级总免费担任着常驻嘉宾的位置。

      果然,不过一会儿,叫骂声就不负众望地在江南她们寝室响起,来这样一遭,隔壁的老戏骨们免不了一顿麻烦。

      李昭朝担心的同时又忽然有点庆幸,还好今天没有去串寝。

      ……

      学校的木床板质量一向不会太好,稍有动静就会发出让人牙酸的“嘎吱”声。

      李昭朝已经尽量地放轻动作,但收拾床铺时还是不可避免地惊醒了大部分人。

      这也不怪她,南方的十月份还是太热,人醒了就实在是睡不着。

      先起的是许明心。

      她虽然比李昭朝晚一点,但从来不拖泥带水,三两下收拾好就去洗手池边占位置。李昭朝见状也不磨蹭了。匆匆忙忙地追了出去。毕竟她们一个楼层只有一个洗漱的地方,如果不像许明心那样,稍微慢点就要排到老后面去。

      李昭朝今天还算早的,空位比较多,她洗完后还拿自己的盆给郑无双占了一个。

      她刚端着牙杯出来,迎面便碰见杨闵乐打头的一波人涌进来,王纳菲夹在这些人中间,睡眼惺忪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李昭朝一瞟就知道江南不在。

      杨闵乐也打着哈欠:“昨天晚上江南被拎出去罚站到十二点,还在赖床,刚才叫她不知道起没起,李昭朝你再去催催,再不起来说不定迟到了。”

      李昭朝于是忐忑地敲开605的门。

      江南这边其实已经起来了,正顶着炸毛的刘海换睡衣,没想到刚脱了衣服,猝不及防碰上李昭朝,吓得她拿着衣服的手抖了一下。

      李昭朝尴尬地笑笑:“我以为你还没起。”

      江南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起了起了。”

      李昭朝把门关好,心里正懊恼着,站起来的一瞬间却突然对上一双清明的眼睛,她猛然一惊,差点把对方的脸盘撞掉。

      “干什么呢你。”郑无双眯着眼睛打量她。

      李昭朝干巴巴地回她:“那个,她们让我叫江南起来。”

      郑无双再要说什么,605的门骤然开了,江南就顶着那炸掉的刘海出来,对着门口的两人有点意外。

      她显然是误会了郑无双的速度,开口就是一句:“你们寝室的都洗这么快啊?”

      而郑无双居然也颇为不要脸地回答:“是啊。”

      江南于是在她一派坦然的目光中挠着头走了。

      李昭朝被她的无耻惊到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还好意思,就你一个睡懒觉没起来。”说完她还推了郑无双一把:“你搞快点,再磨蹭别人就把给你占的位置抢了。”

      郑无双瞬间作委屈状:“你对我这又打又骂的,对人家江南就轻声细语。家花到底是没有野花香啊……”说完,仿佛有感应一般,闪身躲过李昭朝踢来的一脚,挥舞着帕子跑掉了。

      早晨的时间平静而无波澜地过去。

      中午郑无双叫她去吃饭的时候,李昭朝却磨蹭了很久。

      而当她瞥向还在桌前整理东西的方斐然时,又咬咬牙把郑无双她们打发走了。

      李昭朝自己是不知道该怎样和方斐然开口的,但毕竟是自己和她之间的事,拉着郑无双她们也太过尴尬,到时候别说是道谢,就算是道歉,她都要说不出口了。

      她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走到方斐然的桌边,可中途几次试着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方斐然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显然并没有把注意力分散给站在桌前的大活人,她专心地整理着自己的课桌和文具,直到几声敲桌声把她打断,她才平静抬头注视着面前的李昭朝。

      那目光就是在问,你有什么事吗。

      李昭朝磕磕巴巴地张嘴:“那个,谢谢你背我去医务室,额……”她那爱紧张的毛病忽然上来了,一时语塞,只好把一瓶大课间买来的酸奶放她桌上。

      万好脸上的震惊不似作假,但接下来又像对待洪水猛兽一般,用食指把那瓶酸奶推开:“没,没关系的……”

      李昭朝以为她还是有点介意自己,豁出去一般地说:“我知道以前凶你是我不对,对不起我那个时候太着急了,我没想对你发脾气,但是我这个人控制不住自己,我也没想到前天会是你那么不计前嫌地帮我,真的很感谢……”

      方斐然在李昭朝一通沉浸在自我感动里的哩哩略略下来愣是没插上嘴,几次开口又在李昭朝那诚恳的目光中退缩了。

      当李昭朝结束那篇长篇大论又再次把那瓶酸奶推到她前面时,方斐然终于没有再推开

      然而就在李昭朝满脸喜色以为终于有戏的时候,方斐然却叹了一口气:“虽然我没听懂你说的‘以前’是什么,但是,我真的对黄桃过敏。”

      她无辜地看向李昭朝。

      李昭朝终于不可置信地,把目光挪到那酸奶壳子上印得到处都是的“黄桃”二字。

      尴尬终于在这一刻化为了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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