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肖初时

13、金二小姐

　　不知是不是被桑舶影响到了，连续几日都没有睡好。

　　见状，温若兰像个移动的小药箱一样，掏出两颗安神丸给我，夜里服下，倒是难得睡安稳了些。

　　唉？有这奇效，为何不给桑舶也来几颗呢？怕是给也不会吃吧，温若兰表面上不说，心里还是挺关心她这个兄长的，怎会没给过。

　　不过话说回来，自那日后，有好几天没见过桑舶了，岛上就这么大点地方，这些日子又闲的无聊，能去的地方我几乎逛了个遍，也没见他的影子，大概是先离开了吧。

　　岛上好吃好喝招待，别人倒是像来游山玩水似的，我却毫无雅兴，这些江湖上的人都没事做的吗？在这死皮赖脸的呆着，说是声讨鬼城，但好像只是停留声讨这个环节，并没有什么实际动作。

　　昨日，温若兰借故辞行，被金鹏拒绝，一旁的殷黎不动声色，今日便也没了踪迹，如今留在岛上与我相熟的也就只有温若兰。

　　我坐在镜旁，端详着手里的簪子，这是温若兰在出门之前送了我一支木簪，虽不华丽，但很别致，她说女孩儿十五要行及笄礼，可她称不上我的长辈，只能送支簪子表示一下，出门后我一直做男子装扮，用不上便揣在怀里一路带着。

　　“笃笃笃”一串敲门声。

　　“有人在吗？”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收好簪子，打开房门，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出现在我面前，小脸粉扑扑的甚是可爱。

　　“请问是温煦温公子吗？”

　　公子？好吧，在外人看来，我确实是个男子。

　　“我是，不知姑娘找我，所谓何事？”

　　“我叫金如雪……这样我们就算是认识了，对吗？”

　　这姑娘搞得我一头雾水。

　　金如雪？好像是金耀的二女儿，她这是做什么，大清早跑过来就为了告诉我她的名字？

　　“金姑娘。”礼节不能少，我对她回了礼。

　　她似乎有话想说，但看她的样子有些紧张，手指拼命地绞着手中的帕子，这话怕是一时半刻说不出口。

　　“金姑娘别光站着，有话进屋说吧。”

　　“不不不！我就不进去了……”她拒绝的很干脆。

　　也是，虽是青天白日，我又是男子打扮，在她眼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有些于理不合。

　　“要不，我们去湖边走走。”

　　“也，也好。”

　　去湖边的想法是我提的，路是她带的，毕竟这是她家，自是比我熟门熟路。

　　清晨，湖边湿气较重，林间飘着一层淡淡薄雾。这里相对僻静，地上没有道路的痕迹，想必很少有人经过。

　　“金姑娘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父亲总催我来与你多多来往，今日催的紧了，怕惹恼父亲，才来寻你打发时间，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这个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几岁，长得俏皮活泼，怎么说起话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无妨，在这岛上也无事可做，谈不上打扰。”

　　“把你们强留岛上数日，实在不好意思。”

　　“嗯？！”

　　“昨日温家主去辞行被父亲拒绝，我瞧见了……”

　　“没事没事，就当是游山玩水了，这里湖光春色，山清水秀，能徘徊上数日，也算不虚此行。”

　　“呵呵，你倒是会说话。”

　　她笑了，眉间的阴霾淡了许多。

　　“你多大了？”她问。

　　“我……不记得了……”我摇了摇头，毕竟温若兰没告诉过我，又问她：“你呢？”

　　“你都不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呀！再有你不知道姑娘家的年岁不能随便问吗？”小姑娘板起脸。

　　不能问吗？你不还问我来着！唉！算了算了，谁叫我此刻是个“男的”呢！

　　随即又笑道：“呵呵呵，逗你的，我十五了。”感情这姑娘在逗我呢，又道：“能和我说说岛外的事吗？”

　　我一愣，没明白她的意思，稍稍歪着头想去从她神色上寻找一丝答案，奈何阳光打在她的脸上令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能和我说说吗？我从来没离开过这里。”

　　她的话令我有些意外，一位江湖世家的小姐，竟然从未离开过家门半步，多少有些让人费解，不过我也没去问她为什么，虽然看不清神色，但从她的声音里能听出来，这似乎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我和她讲了许多从我有记忆时的一些所见所闻，当然这其中隐去了诸多我认为有价值的东西，我讲的生动有趣，她听得十分认真，看得出来，相比之金丝雀般的笼中生活，她更向往自由自在的日子。

　　“真羡慕你。”

　　“颠沛流离的日子也很苦的！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

　　她摇了摇头：“即使是颠沛流离，至少大部分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我，就像是被人编写好的书籍，结局早已注定，每一步该做什么也都是事先写好的，不容更改。”

　　“也许金前辈有他的苦衷。”别人家对自己儿女的管教，我一个外人没资格评论，只是觉得这样的方式未免太过极端。

　　“你不懂……”她没有说更多。

　　没有经历过，无法感同身受，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于是我选择沉默。

　　太阳举过头顶，林间的雾缓缓散去，我们一前一后走到了一处溪边。

　　她转过身抬头看着我，说道：“多谢你愿意陪我。”

　　“金姑娘客气，能陪姑娘走这一路是我的荣幸。”

　　“唤我如雪吧。”

　　“如雪姑娘。”

　　“你就非要加个姑娘吗？”她一脸哀怨的望着我。

　　“呃……”

　　“呵呵……”她笑出了声，说道：“逗你的，我与你往日并不相熟，只是今日才有了些交集，不为难你，怎么习惯怎么称呼吧。”

　　她虽然在笑，可我感觉不到她的开心。

　　“阿煦！”

　　是温若兰，她居然能找到这来，想来应该是回房后发现我不在了一路找过来的吧。

　　“温姐姐。”金如雪欠了欠身。

　　“如雪妹妹好兴致，竟与小徒一起在此游山玩水，害得我这个做师父的好找一通。”

　　这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未遣人告知温姐姐，是如雪思虑不周。”

　　我上前拉了拉温若兰的袖子示意她别为难金如雪，而她甚是无情的把袖子从我手中抽离。

　　“金二当家好像在寻你，如雪妹妹还是早些回吧。”

　　虽然语气淡淡的，但话语间有些赶人的意思。

　　“既然如此，如雪就先回了，告辞。”

　　“请。”

　　来的突然，走的匆忙，望着金如雪那纤弱又孤独的背影，令我生出了些许怜悯之意。

　　“人都走远了，还不回神。”

　　“呃……”

　　“日后莫要同金家人走的太近。”

　　“我觉得她没有恶意。”

　　“呵，那是我有恶意咯？”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她还小，你没必要……”我只是觉得温若兰对待金如雪的态度有些生硬，显得不近人情。

　　可谁知她打断我说道：“从明天起，你不许私自踏出房门半步。”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