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绫》cielo殊途

9、第 9 章

　　“毕竟……浪费的不是我的时间。”
　　话音未落，杨湫鸣眼前一花，还未反应过来，一阵刺痛从眉心处蔓延开来。
　　紫光转瞬即逝，但见她一瞬间挣脱剑刃，不，是根本没有挣扎，直接出现在了杨湫鸣面前。下手如此快狠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中杨湫鸣额间那道缝隙。
　　杨湫鸣索性一挥忆流，程亮的剑光陡然一闪，却在半空被几只匕首架住。
　　“放心，只是暂封你的天眼。”
　　飘渺的女声回荡在耳际。杨湫鸣下意识的想躲，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根钉子从头到脚定死在了原地。只能任由她并指如刀刺向自己的天眼，那里顿时暴射出紫色的电光，将昏暗的峰顶再次照亮，地上的沙石被阵阵强烈的气流震得颤抖起来，四散飞扬。
　　暮家少女的神色虽没过多的变化，内心却微感震撼：“天眼乃杨氏人最忌讳之物，受到如此刺激，竟还没能……不过，他这天眼果然不同——呵，有意思……”她的嘴角再次扬起。
　　电光褪去，杨湫鸣捂住天眼，踉跄着后退两步，失声哑笑两声，带着几分自嘲，“说来惭愧，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这天眼，可是封不住的……
　　霎时，无形的气流，像透明的绸缎一样涓涓流动，引入剑锋之中。杨湫鸣的衣衫被气流激荡起来，剑影一闪，留下一道雪亮的剑光。
　　叮锵声响成一片，是腾起的忆流与匕首碰撞擦出片片火花，刀光剑影间开出了一条路。
　　杨湫鸣一路闪避飞身上前，附身贴在洛清晔耳边。
　　“还能动吗？”
　　洛清晔听出他的声音带着难得的焦急，他张了张嘴，可还没等他说话，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头顶压下来。
　　“别动。”面具少女淡淡开口，五指一伸，骤然有千钧之力从头顶压下来，顿时令人喘不过气来，一腔热血也随着涌上心口。
　　好强的威压，这下是真的动不了了，杨湫鸣将剑插进地面，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跪下，洛清晔却是体力不支跪倒在地，嘴角再次溢出鲜血。失算了……不管能不能用灵力，在这相差甚远的修为一下，对方一个威压自己就得躺平。
　　山崖那边的地平线最终还是没过了夕阳，天空的颜色像上涨的湖水一般越来越浓。明曦亭中央的传送阵终究还是黯淡消失了。峰顶上没有了光源，一时间伸手不见五指。冷风刀尖似的划过脸颊，扯着树枝发出沙沙的森然响声。

　　两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叮铃——”恍然是一阵铃铛声响起，身上的压力突然消失殆尽。杨湫鸣差点没缓过神来，前后变化太突然，一时有些莫名其妙。陡然意识到，她的目的可能就是要等传送阵关闭。

　　少女跃上来时的那棵杏花树，正欲离去，却觉得脚腕一紧，是一条带着符咒的白色布条缠了上来。
　　洛清晔啐了一口血，拉着束绫的另一端，头也不抬地道，“怎么突然急着走了？”
　　暮小姐倒抽一口气，诧异的回过头，她可能实在没想到，自己都放手了，还有这样执意作死的人。同样诧异的，还有一旁的杨湫鸣，不仅如此，后者眼中还透着一丝极难察觉的恐惧。在黑夜里看不清他的面容，洛清晔也没有放在心上。
　　“哟，你还有力气啊？”少女饶有兴趣地转过身，“怎么？这么想寻死？”
　　束绫赫然显出夺目的白色光芒，一股热量从上面传导而来，“令牌留下。或是……”洛清晔嘴角显露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前辈愿意帮我分担分担反噬？”
　　“第一次捆住你的时候，就应该猜到，这不仅仅是为了限制你的行动吧。”
　　黑夜的那一边，有节奏的鼓掌声伴随着少女的笑声传来，“呵呵呵，精彩……精彩，修为连筑基都没到，能撑到现在，实属不容易。”随后声音陡然一沉，带着一种轻蔑与挑衅的意味，“但是做人呐，可不要太自信哦。”
　　紫色的电光一瞬即逝，再没了人影，最后一句话已经成了回音。话音刚落，一块木制品掉落在地。带着些许残留电流的束绫飘飘荡荡的落在了杨湫鸣手中。他又捡起那块令牌，看了洛清晔一眼——传送阵都关闭了，他为什么还是一定要拿这个……虽然平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总觉得这家伙有不少事情有意无意地瞒着他。
　　他长出一口气，收好银剑，淡淡地说了句，“走了。”
　　洛清晔一时分不清他指的是那神经兮兮的女发电机，还是指的是他要离开。没有做声，抬头透过交错的枝叶望向布满星辰的夜空。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跟那女的是认识吧？”
　　“谈不上，见过一面罢了。”
　　“哦——”洛清晔若有所思似的点点头，“难怪，难怪你上次见她那个反应。”
　　杨湫鸣心中正疑惑，就在他以为他要得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结论时，洛清晔下一句话差点让他被口水呛死。
　　“我还以为是我夸了她两句让你吃醋了呢。”
　　杨湫鸣脚步一顿，皱起了眉，“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话说到一半愣住了，因为他看见洛清晔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口血差点喷他一脸，正欲往地上栽去，慌乱之下杨湫鸣忙接住他。
　　“麻烦你了，少爷。”扔下一句话，便一股脑的倒在了他肩头。前前后后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竟还能嬉皮笑脸。杨湫鸣一肚子火，索性想把他直接扔地上。然而看着他身上黑森森的血洞，心中又不禁一酸，仿佛被无数利针扎了个千疮百孔，就好像受反噬的是他一样，当然他也希望能是自己。
　　少年的头发还是散开的，杨湫鸣的指尖没入他如泼墨般的发丝间。他心里明明清楚这货刚才的话是句玩笑，可他的心还是不由的颤了一下。
　　这家伙……

　　——孩子，听好了，你应该知道你的血很特殊，能够触发出非比寻常的能量。很少有事物能抵挡住这种力量，包括任何封印，任何结界，但这力量极难把控……尤其是对于现在的你。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就别用了吧。

　　杨湫鸣深吸一口气，“呵，还知道是麻烦我啊。”他一手搂着这给他找尽麻烦的家伙，一手金光流动，催动起忆流，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殷红的血很快淌遍桌上的玄玉天眼，刻印被染红，如绽开的彼岸花，睁开腥红的血瞳。血过之处，乍然窜动起赤红的火花，紧接着交错扭曲，形似姿势奇异的蛇蟒,发出滋滋的响声。与此同时，一股腥甜从胸口涌上来。赤色的雷光撕扯着黑夜，斑驳了他的身影，激起层层气浪，而后轰然爆裂，电光消散，再映入眼帘的是张金光流逸的光屏。他终于呛出一口血 有些脱力地靠在梁柱上，低头看了一眼靠在肩上的少年，合眸，如释重负般轻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