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应》季游弦

1、《蝴蝶效应》 一幕

　　【“我不希望你是一个念旧的人 但我希望你对祂抱有期望”】

　　“最近生意真是越来越难做了哈。”

　　“可不，最近政府管得严，就连政府掌下的几位老爷也开始忙活了。”

　　默科特给面前的人点了烟，从风衣内兜拿出怀表，四点三十七分。

　　米兰的黑天可以说是黑的吓人，更别说小巷子，但幸好有路灯为这黑夜做陪衬，双方都能看清对方。

　　“到点，验货。”

　　默科特倚在身后的墙上，双手交叉环在胸前，宽檐帽下深蓝色眼睛忽隐忽现，好一个“欲情故纵”。

　　“政府管得严，这是为数不多的存货了，一口价，八千！”

　　“别提前叫价，先看看货纯不纯再说。”默科特说着，一只手伸向特斯，特斯见状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牛皮纸包。

　　默科特一把接过，随便甩了甩手臂，几个小石块便陆陆续续的从纸包缝隙掉出来，但默科特也没有过多计较，隔着纸捏了捏里面的东西，硬的。

　　斜眼看面前的人眼神不对，默科特便开口：“是成品还是原材料？”

　　“原材料……近些天好几个提炼蒙奈克的窝点被端了，但这东西提炼不需要多大技巧……”特斯刚想继续说下去，就被默科特伸手制止。

　　“我验验不就知道了。”说着便解开绳子，不解开还好，纸包了得有七八层。什么耐心啊……默科特想着拿出那“珍贵”的拳头大的密封袋。

　　其实没有必要这么演，料子纯不纯一看就知道，但为了让自己显得很专业，还是有点必要的。

　　但好在是的的确确的蒙奈克，默科特把密封袋包好随随便便地塞进口袋，又从内衬口袋里拿出一沓钞票，向眼前的人伸出手：“合作愉快”

　　特斯见状，也伸出手：“合作愉快！”

　　但就在双方就要手掌碰撞完成握手礼的时候，特斯看到默科特手套内侧的LOGO——SPL研究所。

　　特斯的手就像触电一样缩回来，手流利地掏出藏在外套里的手枪。

　　“妈的，你耍我！”

　　默科特别过头，避免与特斯对视，把现金放回了风衣里：“梅·特斯，我不想看到血。”

　　特斯一愣，回过神来有什么不对劲，收起枪拔腿就往大路上狂奔。

　　政府的人，出门不会不带枪。

　　“砰”的一声，默科特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出现了。一枚子弹打中了特斯的大腿上，特斯疼的叫了一声，之后便倒在地上□□。巷子深处发出鞋底碰撞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一个身影从黑暗出现。

　　季游弦一手举着枪口冒烟的手枪，一手握拳搭在腰上。敞开的黑色外套的一边因为刚才的冲击力从肩膀滑落下来，露出里面的白色无袖上衣，颈上的银戒项链在柔弱的光线下很突兀。

　　季游弦伸了伸胳膊让衣服回到了肩头，快步走上前一脚把特斯翻了个面，让他面向自己，之后踩上了特斯的胸腔，这一举动让刚受到重击的特斯咳嗽了一声。

　　“你胆儿挺肥啊”季游弦说着，鞋尖在特斯的胸腔上又揉捏了几番。

　　“老爷，小老爷，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干这犯法的买卖了”特斯双手抓着季游弦的脚腕，不知道是行为还是语言惹怒了季游弦，又或者是两者兼备，季游弦手枪上膛抵在了特斯的额头上，弯腰转过头面向默科特。

　　“梅·特斯？”

　　“正是。”默科特转过身，说完还不忘提醒季游弦收敛一下，但收到的却是季游弦的冷眼，默科特不语，转过头去。

　　“我佩服的并不是你干这些非法买卖，”季游弦直起身子，枪口还是对准特斯的额头，“我佩服的，是你敢把枪对准政府脑袋的勇气，还是在知道的状况下。”季游弦的表情开始变得激动，但又慢慢褪去，收起枪、抬起腿，眼睛开始注意起特斯腰间的柯尔特蟒蛇型左轮，马丁靴踢向底把，枪口在空气中划出优美弧线，之后就被季游弦一把抓住。

　　向前走了几步，枪握在手上，还有点体温。季游弦慢慢抚摸着枪身，又凑到眼前看了几眼后，便套在手指上开始转圈，转了几周停在手上，转身朝特斯身旁开了一发，却不料打中了特斯的手掌，特斯疼得跪在了地上。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早就料到特斯会逃跑。

　　“活该！”季游弦走到特斯身旁，上膛瞄准头颅，就在扣动扳机的前一刻，一束强光照在三人身上。

　　季游弦下意识的伸手挡住，眯着眼看着眼前倚在车旁的女人。女人摘下墨镜，露出慈祥的表情，但没有过多说话，示意两人把特斯带上车后便打开了车门和后备箱。

　　回到研究所，娜芙玛在咖啡厅内泡好咖啡回到迎客房内，就看到一位女审讯人员拍桌冲季游弦大吼，旁面的默科特两手摆在胸前，安抚着女研究员别生气，但被女审讯员一声吼到角落不再说话。

　　“好啦，这位女士！有话好好说，您要的与蒙奈克有关系人我们也带来了，您这是……”

　　“娜芙玛小姐，我并没有向您发火，但是因为季游弦向审讯人开的两发子弹，让审讯人现在康复最少也要半个月，上司说了，在审讯本次任务带回来的嫌疑人前，不允许我们开始其他工作，这让我们的工作进度大幅度下降。”

　　女审讯员还想再说下去，但被娜芙玛伸手制止：“那这么说，季游弦小姐就有错了？”女审讯员刚想否认，就被娜芙玛一句话咽了回去，“在这次任务末端，该审讯人持枪恐吓本次出行人员，甚至威胁到了该出行人员的生命安全，那两发子弹是迫不得已，你是想两颗子弹推迟了你的工作，还是想一颗子弹，要了刑侦部的得力干部？”娜芙玛冷脸走到女审讯员身旁，悄声说了一句：“又或者，你是想要第三发子弹？”

　　听完娜芙玛的话后女审讯员身子一震，而娜芙玛从她身边走过去，把咖啡放在茶几上，走向沙发坐在季游弦的身旁，从冷脸变成笑脸盈盈地看向女审讯员：“要来一起喝杯咖啡吗？”

　　女审讯员吓坏了，连忙招手说着一些我要去工作了的话，便急急忙忙的跑走了，之前就听说刑侦部头子是个护犊子的主，现在她总算是见识到了。

　　“默科特！别在那傻愣着了，快过来！”娜芙玛想着向默科特招手，默科特这才走到茶几旁坐下。

　　“我还有点事要忙，你们两位先和子墨先生一起喝茶吧！我先告辞了”娜芙玛说完，从口袋拿出一个小公仔放在托盘上便走了，留下季游弦和默科特傻傻的看着在放咖啡的大托盘里的土拨鼠公仔，季游弦拿过公仔捏了一下，还是个会叫的土拨鼠。

　　“娜芙玛她有在搞些什么？”默科特懵懂的望向季游弦那一样懵懂的脸。

　　“我也不清楚……”

　　“你也不清楚？你们两个平常不是在一起时间最长的吗？”

　　“可我哪抵得住她一天一个想法啊！”

　　虽然闹了些不愉快，但三位相处的还是很融洽的。

　　过了一会，默科特放下咖啡杯，走向季游弦。就在手快要碰到季游弦的肩膀时，季游弦吃着焦糖巧克力蛋糕说道

　　“我已经被研究所周围的酒馆拉进黑名单了。”

　　“没事！”

　　还没等季游弦反驳，默科特就拉着她跑了。

　　MEITI酒馆的人不算是很多，默科特拉着季游弦来到前台：“Hi！Lady，麻烦给这位小姐一杯无酒精的气泡奶。”

　　吧台后的调酒师转过身，黑色长发、小麦肤色、白色衬衫和黑色紧身裙搭配一件很短的灰色夹克，夸张的圆形耳环在她的耳垂上根本不显得突兀，天主教十字架项链坠吊在胸前，右手无名指上除了一个简约的银色戒指，手上出了调酒杯外就没有别的装饰物了。

　　漂亮，实在是精致漂亮。还没等季游弦说话，调酒师就先开口对着默科特说道：“哟！今天还带了个小老爷！”调酒师说完又望向季游弦：“小老爷，我是这里的调酒师兼老板，可以叫我Mate，现在这个年代，干您这行不会喝酒可不行。”

　　“谢谢您的介意，我会好好采纳的。”季游弦说完行了一礼便去找位子坐下。

　　“哼！这小老爷太有趣了，你说我要是偷偷在里面加一点高浓度酒精，她喝掉后会露出什么表情呢？”Mate说着，转身拿了一小瓶高浓度伏特加就要往气泡奶里倒。

　　“未成年”默科特拿着一瓶青草奶倚在吧台上，就在液体就要从瓶口里流出来的关键时刻，让它又倾斜到本该在的角度，“并且酒精过敏。”默科特说完回过头冲Mate笑了笑。

　　Mate气的拍了一下默科特的头：“你怎么不早说！那个小老爷怎么不说自己酒精过敏？”在Mate说道“酒精过敏”时，默科特拿食指抵到了Mate嘴上：“嘘，她可不像让别人知道她的弱点，你可不要往外说，她干这一行，警惕点还是有必要的……更何况这么小的孩子，才十六岁……”

　　“嗨！小孩子，原谅原谅她吧！”默科特说完，把气泡奶拿到了季游弦所在的桌子上，之后又回来跟Mate闲聊。聊着聊着聊到了蒙奈克，默科特一听到蒙奈克这眼睛瞪大。

　　“你为什么知道蒙奈克？”

　　“那个狗操东西啊，何止是知道，两个月前那东西忽然就在黑市爆火，酒馆的人觉得新鲜，就有人计划团购一些，我父亲也买了。等买回来后听我父亲说这东西治失眠，只要注射十毫升就可以睡得跟死猪一样，但这种东西往往都会有点儿副作用，注射后有潜伏期，最慢可以潜伏两星期，在这期间，人会出现呕吐、癫痫等症状，到最后四肢坏死，我父亲现在就在床上躺着呢，你要去看看他吗，但是我建议你不要看，因为很恶心。”

　　“难怪今天没看见老人家在门口盘核桃呢。”

　　“你倒挺乐观，所以你们这次来这是刚做完任务回来？”

　　“正是！”

　　娜芙玛的办公室内，娜芙玛正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着相册，一阵电话铃声从座机里发出来。

　　“喂？”

　　“大人，您说亲自审讯的审讯人0108号已经醒过来了，需要把他带到审讯室吗？”

　　“麻烦了……”娜芙玛说完挂断电话，走到镜子前把头发扎了起来，又对着镜子摆了摆头，便拿着文件夹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走到审讯室敲了敲门，在等到里面许可的声音后转动了门把手。

　　“娜芙玛小姐”门口的警卫打了声招呼后又站得笔直。

　　娜芙玛坐在椅子上看着梅·特斯打开文件夹，开始记笔录。

　　“梅·特斯？”

　　“对。”

　　“一切问题如实回答，不许隐瞒”

　　“是”

　　“国籍”

　　“墨西哥”

　　“销售幻剂前的职业”

　　“……SPL研究所后勤部”

　　娜芙玛写字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那个双空洞的眼睛。

　　“具体”

　　“SPL研究所医疗外科部后勤人员，主要工作负责处理废弃医疗用具”

　　“是什么让您误入歧途的呢？”

　　但换来的是特斯的沉默。

　　“在五天前的晚上，是什么让您把枪对准该出行人员的呢？”

　　依然是沉默。

　　“你在什么时候辞掉了后勤人员的职业的？”

　　“吴莱院士出事的前两个小时”

　　“吴莱！”听到这两字的时候，娜芙玛望向眼前那个没有任何表情的“同事”

　　“对！就是吴莱！那个活生生被你们逼死的吴莱院士！就是你让我们去支援其他后勤人员，被手术刀刺入喉管的吴莱！”特斯就像是一只疯了的野狗一样抓挠着面前的玻璃板，就像是要把玻璃撞碎，把玻璃另一边的娜芙玛撕碎。

　　“梅·特斯先生，您需要冷静！吴莱先生的牺牲不是我们在座的任何一位，也绝不会是我们在座的哪一位干的，那是一场医疗事故，您我都是知道的！”娜芙玛吓得离玻璃板远了一点，避免玻璃板真的碎掉。

　　“医疗事故？你管那叫医疗事故？最关心我的人居然是因为一次医疗事故离开我的？”特斯笑的接近癫狂，眼睛死死盯着靠在门上的娜芙玛。

　　“医疗事故……去你妈的医疗事故！就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达官显贵……都是因为你们，要不是为了去调查一个什么斯的，会发生这次医疗事故吗？吴莱院士会因为这次医疗事故死吗？你好好笑啊！”

　　“喂？审讯室0108号犯人出现类似幻剂发作造成的精神不定，我一人无法掌控，呼叫支援！”娜芙玛一边按着耳边的对讲机，一边盯着梅·特斯抓着门把手以便随时逃跑。

　　“梅·特斯先生！吴莱院士的牺牲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需要冷静，如果您实在是思念，等你冷静下来了，我会带您去吴莱院士的墓前看他的。”

　　“墓？他的墓早就被我挖啦！”特斯不知道怎么解开的手铐，开始疯一样的敲击玻璃，手已经砸破，但却没有停止。

　　玻璃再也承受不住，门口的警卫也去叫人了，玻璃渣扎在特斯身上，但他却像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一样。特斯从玻璃那边翻过来拿起一块较大的碎玻璃，指着娜芙玛说道：“听好了！吴莱先生生前说过不立墓！把我……和吴莱……一起撒向大海……”特斯说完，玻璃从脖子上划过，血溅了娜芙玛一身。

　　特斯应声倒地，娜芙玛面无表情的盯着特斯的尸体，曾经见过无数尸体的她已经冷淡了，这次也不例外，但奇怪的是，这次她的左眼却留下了一滴泪

　　“……好。”

　　“娜芙玛小姐！娜芙玛小姐你还好吗？支援来了！”

　　“没事了……进来收拾收拾烂摊子吧。”

　　“默科特……”Mate走下吧台，高跟鞋与地面的碰撞声形成一首悦耳的歌曲，Mate走向前，抱住默科特，在他的怀里笑着：“你说我们这辈子为什么这么倒霉？从家庭……到人生……哪一件没有比现在倒霉？”

　　“……会好的”默科特轻声说着，安抚着Mate。

　　“……弟弟，好好生活……”Mate说着，脸埋进了默科特的颈窝，就这样静静地呆了很长时间，默科特很想伸手回馈这个拥抱，但始终没有勇气，过去是姐弟，但现在，是客人。

　　“好了！回家吧！回你自己的家……”Mate松开了默科特，走到吧台继续干自己的伙计。

　　默科特摸了摸肩膀上的一块湿布，转身去找季游弦，又被Mate叫了一声，转过头一瓶伏特加就飞了过来。

　　“给你，酒量这么差，回去自己练练！”

　　“呵，行！”

　　默科特叫起季游弦，走到门口冲Mate打了声招呼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Mate就看着他们走出了门外，之后再也没了踪影

　　再见，默科特·斯穆沙。

　　再见了，莎娜梅溪·斯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