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三章 ...
-
目光所及之处，净是虚无缥缈的黑暗，万千虚幻间唯有一点真切。
那是个身材高挑的白发女人，身后的庞大翅膀为了支撑两个人的重量不断扇动，怀里同样抱着个姿容艳丽的女人，即使紧闭双眼，仍旧掩不住面上透出的风华。
季归云口中喃喃：
“意识陷杂吗？真是少见。”
“01。”
随着季归云轻声呼唤，身旁蓦然现出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用冰冷的机械音恭敬询问：
“您打算如何处理这起程序事故？需要将20465遣送返厂吗？”
“不必，将陌升的积分结算为3000，修改20465的记忆和监控画面。”
“这不符合规定。”
“是吗？”
“是的。”
01话音刚落，便感到周身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压力，不过瞬息，循环液从关节处缓缓洇出。
“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
虽是道歉，可01精密的电子脑还是分析出了面前的女人半分歉意也无。
“无事，01及全体学院机械但凭监考员指挥。”
“退下吧。”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后，季归云也不再耽搁，周身气流涌动，场景不断变化，最终定格在火车呼啸的前一刻，她作为学院的监考员，能通过终端观测到每一位学员。
可单纯的视觉终是比不上身临其境，她依旧抱着她，似是不必，亦或是……不想。
陌升不记得坐在实验室里的女人是谁，可她记得，那是她，准确来说是一年前的她。
唯有忆起往事，才让一直冷淡到不似真人的女人少见的，从瞳孔中流露出难以释怀的悲愤。
她低下头深深望一眼陌升，这一眼似是望进了心里，不偏不倚，正中靶心，于心上镌刻无法抹去的痕迹。
再抬头时，她已恢复了往日的平淡，瞳孔中取而代之的是漫不经心。
周边场景再一次崩塌，虚幻奔涌，这方世界唯一的真实却不在了。
陌升清醒过来看到的不是分崩离析的世界，不是意识最后见到的女人，而是大厅，准确的说是空无一人的大厅。
看来我是第一个回来的了。
“呵。”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一位手握红缨长枪的红发女人凭空出现，嗤笑一声。
即使陌升刚恢复意识，也不影响她想揍眼前人。她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她从椅子上站起，眉眼满是挑衅。
“怎么，想打架？”
“就你？”
女人唇角微勾，语气轻描淡写，若是不听内容，真会让人以为这只是一句友好问候。
很好，我收回我刚刚的话，我不想揍她，我想让她跪着求饶。
陌升也笑了，心念一动，“斩浪”握于手上，猛地跳起借惯性向下砸去。
女人动也未动，轻轻抬枪竟是单手直接挡下了陌升的攻击。
陌升被弹开回到最初的位置，心下一凛，脑中只余下一个想法：好强。
陌升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但任谁看都只会感到自灵魂深处生出的战栗。
陌升从没有如此兴奋过，是面对强敌的激动，是对将强敌踩在脚下的憧憬。
与之相对的，女人只是抬了抬眼，言语间依旧是挥之不去的高高在上的骄傲。
“啧。怎么长得一样，性子却完全不同。”
“灵魂都不齐的渣滓还没有资格当我的对手。”
陌升承认，她很擅长轻易挑起人的愤怒，但陌升又不是满脑子暴力的傻子。她没有直接出手，反而收了武器。
“你认识我姐？”
“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
忍住忍住，陌升。万一她真认识陌朝呢？毕竟陌朝这八年也确实在找什么东西，万一这个人有用呢。实在不行等没用了再打也行。
陌升深深吐出一口气，平复心情。
“你刚刚说灵魂不齐是什么意思？”
“原来季归云没告诉你吗？也是，原住民可没有知道那件事的资格。”
“真是可怜。”
陌升望见女人眼里流露出的类似人对丧家犬的可怜，彻底忍不住了，再次扑了上去。
“陌升。”
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她听见。那是姐姐的声音。
无奈，陌升只得收了武器，退到陌朝身边。
“姐。”
陌朝略微颔首，算是应答，而后转头面向女人的方向，比了个口型。
穆观枫。
穆观枫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又盈满探寻的兴味。
“跟她比，你确实聪明的多。”
陌朝死死拉住陌升的一只手，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又跟人杠上了。
“多谢夸奖，不过论聪明，还是5000积分的你更聪明些。”
入学考核积分最高不超过3000，而达到5000的积分，只能说明一点，她没有进入入学考核，或者说她的考核内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而特殊的人犹如披着羊皮的狼，不到最后一刻是决计不会暴露自己的。
但入学考核积分上限3000的事鲜有人知，因此这番话既是不动声色的威胁，也是对对方试探的回应。
但这番没有硝烟的战争只发生在二人之间，作为第三个人的陌升却是实打实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个人突然就眼神交流上了。
她突然不合时宜想起一句歌词，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
最终打破沉默的是穆观枫，她笑了下，却不同于她对陌升的嘲笑，而是真情实意表达友好的笑，即使这样的笑在她脸上还是带了那么点高傲。
“你的确有点本事，而我向来喜欢同有本事的人交锋，报上你的姓名。”
“陌朝。”
听罢穆观枫转身欲走，却被陌升叫住。
“喂！我姐都说了她的名字，你凭什么不说你的！”
穆观枫没转身，轻飘飘丢下一句话径直离开。
“我从不需要自我介绍。”
真正的强者，是你会在生活每个角落听到他的名字，他的事例，却从不会在他自己口中听到。
穆观枫很狂傲，可她由内而外散发的自信与轻松，都需要无数的成功铺砖。让人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有狂傲的资本。
当然，这样想的也只有陌朝一人，一是因为这里现在只有她和陌升两个人，二是因为陌升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打她一顿又不会被陌朝骂。
日头渐渐下移，大厅里的人逐渐增多，直到太阳彻底落山，大厅里的人相较早上少了大概五分之四。
众人脸色各异，但没一个同穆观枫那般早早离开。
诡异的沉默造就今晚的康桥，众人如温和的良夜叛逃者般狼狈又……生机盎然。
在没有季归云的其他时间，正中央是庞大的圆盘时钟，当秒针经过12，叮咚声回响，敲在每一位学员心里。
九点整，季归云的身影取代了中央时钟。
“恭喜各位顺利通过入学考核，接下来一个月学员可在学院自行安排生活。”
“从现在开始，你们成为了莫逆学院的正式学员。”
“请在下个月的今天做好准备迎接第二次考核。”
依旧简短的风格，淡漠的语气。
随着季归云的离去，中央影像再度变化，却不是那盘时钟。
考核积分排名前十名单：
第一名穆观枫 5000分
第二名陌升 3000分
第三名陌朝 2854分
第四名陈暮霭 2698分
第五名许千烟 2532分
第六名言天阔 2500分
第七名安锦弦 2422分
第八名方辞羸 2356分
第九名白日鸣 2210分
第十名童鸥 2137分
“天啊，5000分！这还是人吗？”
“足足超了第二名2000分啊！”
……
任人群如何鼎沸，话题中心人物都听不到，或许她早已预料。
今夜一过，穆观枫的名字将深深刻进每一位学员脑海，正如曾发生过无数遍的场景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