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文物有魂灵》江上一饮

19、明月如霜人如画

　　我站起身来，转头望着吴菡，问出了我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认识他？”

　　她好像没料到我会这么问一样，愣了下，皱了皱眉。

　　“我好像……见过他。”

　　“在哪里？”我急切地问道，“你不是说你都不记得了吗？”

　　她摇了摇头。“我和他有一面之缘，大概，也是在这里。他还记得我，甚至认识我，我是没想到的。”

　　“你来过天山？”

　　“嗯。我依稀记得，那时候我遇到了很严重的雪崩。可是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我弄不清。当时，是他救了我。”

　　原来吴菡这般人物也需要别人来救吗？我想。

　　“我对他印象深刻，因为他对我说……”

　　“你要活下去。”

　　“你要活下去……”我愣住了，想到了他对我说的话，也有这五个字。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我感叹。

　　他希望每个人都活下去，好好活，自己却义无反顾地奔向死亡。

　　“你长大了。”耳畔忽然响起他的声音，竟有些不知所措的温柔。

　　是啊，吴瑕，经历了这么多，你该长大了。

　　“罢了，罢了。”我颇为疲惫地蹲下了身，背对着吴菡，“吴菡，我希望有一天，你想起来了，能亲口告诉我你的事情。”

　　——

　　可以看出，姬兮这老头下手特狠，又过了一小会，蒋明月和卫星才珊珊醒来。

　　我骗他们说，喀斯特回去了，我真的不想不忍心让他们知道那复杂的，残酷的事实。

　　7月15日。回程。

　　我从车窗向外看去，看见紫红色晚霞下的天山，依旧一样美。

　　在路上，我突然开口问蒋明月：“明月，我这么贸然地把你拉入局中，你会怪我吗？你和卫星，和吴家都没有一点关系。你可以……”

　　可以不用舍命陪我的。

　　“什么话！”蒋明月敲了敲我的头，“我们是朋友，怎么叫没有关系？关系可深着呢！”

　　是吗，朋友？

　　嗯，朋友。

　　我知道姬兮死了京家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尽早离开，回北京，他们的势力应该暂时不会蔓延到首都，我得在那里再做打算。

　　不管怎样，危机都是免不了的了。

　　——

　　回到家那天晚上，我打开了一盏孤灯，拿出那个青铜盒子，放在桌子上开始研究起来。

　　夜已很深，夜幕低垂，繁星点点笼罩着这颗深蓝色孤独的星球，笼罩着任何一段莫名的时空里同样孤独的我。

　　硕大的房间里只有我和吴菡两个人，这真是莫大的孤独。

　　我从来没有感觉到那小小的房子竟是如此的大，大到如此空旷。

　　吴菡抱着臂坐在我身边，垂眸看着我。

　　“这个盒子连口都没有，怎么打开嘛？”我翻来覆去地看，这盒子好像连为一体似的，真不知道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或许可以试试用血？”吴菡提议道。

　　“用血？可别了吧，放血多痛啊，再说我也没有姬兮那么奇葩的血。”

　　我又摆弄着看了看，发现顶部有一个小小的凹槽，是荷花的纹路，十分奇巧。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下，把扳指从手上拽下来，对准凹槽插了进去。啪嗒！

　　盒子开了。

　　“真奇特，吴家的东西还得用吴家的方式打开。”我新奇地瞅着，很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

　　可是盒子里只有一张纸条，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我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拿起纸条来看。

　　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黑龙江小兴安岭吴琅书”。

　　吴琅是谁？我想到姬兮说的我有一个姑姑这件事，大概，她就是我的姑姑了吧。

　　这地址大概是下一个地点，是她留给我的线索，我想。可是她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天山，一定会找到这个盒子呢？黑龙江又会有什么秘密呢？

　　再看字体，是飞凤体。好像吴家每个人都会写，偏生我不会。这字体比母亲的间距要宽，显得更为孤寂。

　　吴琅……感觉应该也是一个神秘且有很多谜团的人，我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不管怎样，我都必须义无反顾。

　　——

　　我回到了学校，完成了最后一年的学业。

　　可以说，在大学里，是我最畅快的时光。我可以忘记一切阴谋与死亡，只做自己。

　　此时方知我是我。

　　“吴榆木！”我听见有人叫我，“拍毕业照啦！”

　　面容就此定格。

　　阳光正好，树木繁茂，荷花的颜色刚刚好。或许在很远很远的将来，我都不会再看见那样纯净的阳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