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十六周》宋耀辰

3、烟云十六周03

　　03
　　苏新皓在闭了眼许过愿后睁开了眼睛。
　　四下有些黑，他们把灯和窗帘都关上了。
　　被兄弟们包围的他感觉有些温热，他忽然想起几年前大家挤在被窝里看鬼片时也是如此的场遇。
　　十几岁的他正值血气方刚、想要随处吹嘘夸耀自己的勇气的时候，可他偏要在朱志鑫面前装作自己很害怕的样子。不知道朱志鑫是真儍还是装傻，一把把苏新皓拥入怀中。
　　苏新皓不知道，如今他若是再向朱志鑫撒娇，他还会像小时候那样，一把搂住他吗？
　　苏新皓不知道，忽然觉得有些悲哀。
　　趁着他思索的空隙，朱志鑫从后面跳出，一把环住苏新皓的颈子，把他险些拉倒。苏新皓有些感动，朝他笑了笑，随后趁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朱志鑫的山根上抹上奶油。朱志鑫不躲，随他任着性子来了。
　　苏新皓郑重地吹灭蜡烛，兄弟们把灯打开，灯光洒在眼睛里突然有些不适应。
　　"生日快乐！"所有人都笑着对苏新皓说。他笑着切开蛋糕，把十六岁换来的幸运都分给了他们。
　　下午。
　　苏新皓回到家，母亲依旧笑着欢迎他。
　　他洗了手坐在餐桌前，朱女士为他关上了灯。
　　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十七岁的蜡烛，烛焰在黑暗中摇曳着，蜡油凝固在了蜡烛的表面上。
　　"许个愿吧。"朱女士知道他在公司已经吃过蛋糕，所以只订了一个小蛋糕。
　　苏新皓双手合十，闭了眼，昨天的一切情形都倏地浮现。
　　于是他偷偷透过手指的缝隙来看母亲一一颤动的橙红色火焰一闪一闪地打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单薄沧桑。
　　苏新皓感到有些奇怪，明明平日里有那么多的愿望，而当真正想要把它们都组织成一句合理的话默念出来时，脑海里却什么都不剩了。也许是有人在注视着他，以一种热心期盼着他赶紧许完愿;也许是他害怕烛蜡滴在刚刚涂好的奶油蛋糕上，加快速度的同时他也局促不安。
　　也许是，平素的希冀都化作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此时此刻，说不说出口已经无所谓了。
　　苏新皓还是镇了镇神情，拼尽全力地想出那句自己想说的话。
　　"我希望和兄弟们永远永远不要分开。"他默许着，"尤其是朱志鑫，我希望我们司以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苏新皓睁开眼，准备去吹蜡烛。
　　他倏地又想起些什么，赶忙又回到刚才那个姿势一一闭着眼，双手合十。
　　他又许了个愿。
　　"我希望妈妈可以不要再那么累了，我希望她身体健康。”
　　“我要成为她的骄傲。”
　　睁开眼的瞬间，苏新皓吹开明灭的暗窗，头顶尖端的烛焰化作一缕青烟，他的所有苦涩难耐都随风而去了。
　　"生日快乐。“朱女士走过去把灯打开，苏新皓说不出来什么话，只是一直笑着，切下那块只为他一个人准备的奶油蛋糕。
　　苏新皓环顾四周，客厅里到处都是母亲昨夜为他吹好的气球和精心结扎的彩带，一切都是那么繁华。可他却觉得四下里很空。
　　空旷得好像只有他守着已经熄灭的烛焰，在为自己无声地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