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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番外18 她成亲三十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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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二人于驿站启程,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东州。
出发前庞近月为孟澄潭购置一把崭新的宝剑,堪称削铁如泥。
“你原来的佩剑都钝成那样了,留着也就算个纪念,拿来打斗完全不行。”她对着那把旧剑指指点点。
孟澄潭顺从地点头,他原本也只想睹物思人。
如今伊人日夜得见,他不必再将思念寄托于外物。
马车上庞近月摸着下巴思索:“我们需要盘算一下,如何才能找到那伙劫匪,以及怎样才能揭穿谢姨娘的行径。”
“之前与劫匪同车时,他们谈话都不会避着我,大抵也是笃定我不可能活着离开陇州,因而我听到过他们位于青县的据点位置。不过他们在多地都有据点,往返流窜,我们此程回去就算去找,可能见到的也只是空巢。”孟澄潭解释道。
“这还狡兔三窟的吗。”庞近月扶住额头,“罢了,我们先去他们青县的窝点看一眼,如果不在就以后时不时去看一眼,不信蹲不到。”
直接向衙门举报是没用的,对着空窝点,捕快也只能干瞪眼。
“嗯,然后我也听到他们说,谢姨娘为了不留痕迹,除了给他们的报酬之外,没有在他们那留下任何信物,也从来不与他们书信来往,都是只身一人与他们面谈。”
“她胆子还真大,独自面见那群劫匪,也不怕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庞近月咋舌道。
“她吃准了那些人忌惮孟家家大业大,不敢随便对她动手。至于我,因为是留下家书离家出走,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劫走我,还有谢姨娘帮他们掩护,没人能怀疑到他们头上。”孟澄潭微微颔首。
“算了,等回去见到她随机应变,大不了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眼中流露出危险的气息。
邪术而已,她也是略懂一二的。
无论鸾印还是化筋软骨散,都是西州邪术,而她私下接触过的是东洋邪术,其中包括吐真术,与西州邪术相同,需要被施术人的血才能生效。
孟澄潭听懂她话里的弦外之音,轻轻握住她的手:“你还是不要公然使用邪术,若是传到庞家人耳中,定会大肆批驳你。”
庞家作为正派医术世家,对一切邪术深恶痛绝,庞近月是自己好奇,才会瞒着家人偷偷去学一点。
“就算无法揭穿谢姨娘也没关系,只要我将自己被劫走的经历原原本本讲给父亲与黄姨娘,他们就能大致猜到来龙去脉,之后有所提防,让谢姨娘没有机会再去陷害孟家其他人。”孟澄潭宽慰她道。
“不行,我必须让她付出对等的代价。”庞近月冷哼着反握住他的手。
他见状知晓劝不动她,于是作出退让:“好,等回到青县,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抵达青县驿站后,二人直奔劫匪据点。
“这还真是隐蔽,生人绝对找不到。”在山林中绕行小半个时辰后,庞近月感叹道。
孟澄潭也只是知道大致位置,他们于是在密林中不断搜寻。
再半柱香后,一方昏暗的山洞口呈现在他们面前。
“应当是此处。”孟澄潭首先入内,沿狭窄的洞穴躬身行进约半里,在下一处回环与坐在石壁旁的一名匪人大眼瞪小眼。
庞近月方一见到人,便立刻拔剑出鞘,直向那人刺去。
她精通人体要害,且武力比那匪人要强不是一点半点,剑剑入骨,只几下便让对方哀嚎倒地,失去行动能力。
随后她从行囊中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麻绳,将那人捆个结结实实。
山洞深处的劫匪听闻打斗声,纷纷赶来此处,对上孟澄潭,便立刻认出他。
还没等他们瞠目结舌地问出“你是怎么回来的”,庞近月已经提剑上前,丝毫不惧地对上十数名劫匪。
人赃并获的大好机会,她早已无法抑制心中的//杀//意。
孟澄潭紧跟在她身旁,为她抵挡敌人的刀棍,使她能够无后顾之忧地尽情出招。
化筋软骨散的时效是一个月,如今他的身手早已恢复正常。
在他的掩护下,没有任何攻击能够落到她身上。
他们虽是初次配合,却如同心意相通一般,将劫匪逐个击破,不多时便让那些人全部倒在地上。
将十几名劫匪捆在一起后,庞近月让孟澄潭看守着他们,自己前去青县衙门报官。
她真的很想一人一剑直接捅进这些畜生的心窝,在孟澄潭的劝阻下最后还是决定不脏自己的手,只在他们身上多捅几个血洞来泄愤。
让孟澄潭而非她自己留下,也是怕她等候过程中忍不住戳//死//一个两个。
最终他们与这帮匪人,连带山洞内的赃物与邪术原材料,一同被衙役带回县衙。
面对棍杖刑具,劫匪们早已吓得屁滚尿流,都不用问官开口,就将自己勾结谢姨娘拐卖孟家大公子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
说白了他们平时一是行事作风谨慎,二是有化筋软骨散做依仗,才有底气兴风作浪。
没有谢姨娘取来的血,给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打孟澄潭的主意。
“谢姨娘找也不找帮靠谱的人。”看着这些劫匪//底//裤都快卖出来的狼狈模样,庞近月十分不屑。
孟澄潭摇摇头:“青县治安一贯很好,打家劫舍的匪人并不多,能找到像他们一样既掌握邪术,又有胆量为祸作乱的人,已经相当不容易。”
“你这还夸起他们来了。”庞近月哭笑不得。
除去与谢姨娘勾结的事实之外,劫匪们也交代了自己在各州各县所倚仗的靠山与交易门路,包括陇州听鸾阁。
青县知县对此十分重视,决定将此事上报京城,并传谢姨娘当堂对质。
衙役加急赶往孟家传讯,两个时辰后归来的,除去谢姨娘,还有孟家家主本人,孟庆宇。
高大俊朗的男人步履匆匆迈入堂内,在与孟澄潭四目相对时,愣在原地。
“至清,真的是你……”孟庆宇双眼难以抑制地睁大,“你的脸……”
至清是孟澄潭的字。
孟庆宇曾游历各州,见多识广,自然能认出孟澄潭眼周的刺青代表什么。
那张原本与亡妻相像的面容,已非原本的模样。
“启禀家主,”孟澄潭起身行礼,“我在留书私自离家后被匪人所劫掠,卖到陇州为奴,幸得庞家二小姐相助,才能返回青县,若未能遇见庞小姐,今时今日大概已曝尸他乡。”
拍卖会那晚,除去庞近月之外出价最高的那两位宾客,都不是什么善茬。
对他来说是当晚死与一个月后死的区别。
“感谢庞小姐出手帮助犬子,此行此恩孟家没齿难忘,他日若有需要必鼎力回报。”孟庆宇对庞近月拱手,随后又看向孟澄潭。
“先前跟你说过不止一遍,对着我不需要行礼,”孟庆宇摆手道,“这些我已听衙役讲述过,所以按照匪人的供词,他们劫走你,是与谢氏相勾结?”
谢姨娘正立在孟庆宇身后,见他视线转向自己,毫不犹豫跪地行礼,面色平淡,语气不卑不亢:“家主莫要听信小人一面之词,妾身对孟公子遭劫一事分毫不知,不能因匪人无凭无据一面之词,便凭空污人清白,还请家主明察。”
庞近月咬牙切齿。在东州,给人定罪确实不能仅凭证言,必须要配合证物。
而谢姨娘恰好没有留下任何证物。
除非她能够自认,否则无法对她治罪。
“你们口口声声说勾结谢氏,可有证据?”知县看向旁边跪成一排的劫匪。
“当,当时她送来的沾着孟公子血的茶盏碎片,但是已经被小人扔掉了……”劫匪头子声音颤抖,哐哐磕头。
“奴家对此事一概不知,也从未见过这伙匪人,请大人明察。”谢姨娘又对知县行一礼。
庞近月实在坐不住,腾一下站起身来:“既然夫人如此笃定自己从未插手此事,我这里有一个法子,东洋吐真术,相信夫人也有所耳闻。不若我来配药,夫人服下,尔后由知县来发问?”
满座皆惊。
在场的人都知晓庞二小姐逃婚离家的事情,原本只是感叹与她平日的形象完全不符,没曾想她居然还接触过邪术。
但在东州,掌握邪术并不触犯律法,使用邪术才算作违法。
但若是为审讯犯人,在知县同意下使用邪术,又是不逾矩的。
东州法规纷繁复杂,环环相扣,这原本是庞近月所厌烦的,如今却可以为她所利用。
知县闻言,没有看向谢姨娘,反是目光征询孟庆宇的意见。
谢姨娘是孟庆宇的妾,孟庆宇能够完全替她做主。
她自己也知晓这一点,便立刻再次额头触地,向着孟庆宇出声道:“妾身平白无故受匪人陷害发难,这不仅是折辱妾身的颜面,还是视孟家尊严于不顾。无论家主您,还是庞小姐,都是听信匪人谗言,希望各位大人勿要被蒙蔽双眼。”
庞近月舌尖抵着后槽牙。这谢姨娘还真是能屈能伸,在她嘴里劫匪是胡说八道的,孟庆宇和庞近月是被一叶障目的,她自己是清白无辜的,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拎得真清。
孟庆宇低头看着她,又转身看看孟澄潭平静的面色。
你的意思呢?孟庆宇目光沉沉,用眼神与孟澄潭交流。
孟澄潭只是看一眼庞近月,随后继续平静地与父亲对视。
孟庆宇顷刻间明白过来,心中五味杂陈。
真是像啊,他和他的生母。
明明自己受了委屈,却总是更在乎他人的感受。
他的气质原本也与他母亲几乎如出一辙,然而如今面容上的纹饰,使他给人的观感与先前迥然不同。
他这一改变,也让孟庆宇曾经最爱的女子,在世间留下的唯一痕迹,似乎消失不见了。
“你若是肯接受吐真术,并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就将你晋升为正妻,同时扶植你的长子接任我的位置,”孟庆宇直直注视着谢姨娘的头顶,“如果你不接受,那就连带子女一同,逐出孟家,离开青县。你可否接受?”
谢姨娘猛然抬头:“家主……”
然而她只能吐出两个字,便被孟庆宇的目光定在原地。
孟庆宇在坊间的形象从来是宽和、亲民、随性不拘的,事实上他在家中,行事风格也是如此,无论对家仆还是妾室,都笑脸相待。
因而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孟庆宇露出这般摄人的神情。
如同岿然不动地逼视着篡位者的狼王。
不能接受,绝对不能接受。这是谢姨娘心中的唯一念头。
除非庞近月是在试探她,其实根本没有吐真术的配方,否则的话只要她喝下药,便是将自己所有的心思与行径全部暴露在堂前。
那时候等待她的甚至不是逐出孟家,而是牢狱之灾,流放之刑,甚至沉塘。
而她的两个孩子,也将充入大宅或是官府为奴为婢,此生再无出头之日。
心念流转间,她额头再次点地:“今日受人诽谤,免不了连带孟家名声也遭非议,奴家心中有愧,愿携子女离开孟家,弥补招致诬陷这一过错,望家主成全。”
孟庆宇静默片刻,出声道:“准。”
谢姨娘起身时,尽管强自镇定,脚步仍是有些摇晃。
她最后深深看一眼庞近月。
她十分清楚,若非庞近月横插一脚,她的计策原本没有任何问题。
奈何命运使然。
没能让谢姨娘认罪,庞近月心中万般不忿,不过她也知晓,孟庆宇已经明白事情的真相,只是手下留情,没对谢姨娘赶尽杀绝。
若谢姨娘把她那些阴谋诡计全说出来,孟家面子上确实不好看。
同时庞近月公然使用邪术,无论是否触犯律法,也不利于她自己的名声。
如今这样处理便是最好。
但她仍是心有不甘,决心以后如果再遇见谢姨娘,一定要扇她一百个耳光,而且不留下任何证据。
“脸上的刺青,不准备去洗掉?”孟庆宇来到孟澄潭身边。
“不必,”孟澄潭摇摇头,瞥一眼庞近月,“她觉得很好看。”
孟庆宇一愣,随后了然地笑笑:“嗯,确实好看,那就不洗。”
“你此番回来,还有什么打算?是否还要再离开?”他又问道。
“去看看师父,然后和庞小姐回一趟庞家,再和她去周游天下。”孟澄潭点点头。
“好,你回家顺便把桌子上的银票一起带走,那些本来就是你自己的钱。”孟庆宇笑道,“出远门就带那么点钱,不知道的以为你靠喝露水活。”
“我擅自离家心中有愧,所以想把钱留下……”
孟庆宇摆摆手,打断他的话:“那就当我送你的钱,你不能不收。”
孟澄潭一愣,随后点点头:“是,家主。”
当晚庞近月入住孟澄潭的卧房,趴在桌子上数那些面值百两的银票。
“一张,两张,三张……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她越数嘴角翘得越高,“我的天老爷,你是真能赚,咱们以后几年都不愁钱了。”
“嗯,你尽情花。”孟澄潭对着她露出微笑。
次日她得以面见传言中的东州首席画师,龙丹青。
她刚行完礼,就看见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的老人用看珍稀药材的眼神看着她。
“你,你,你……”龙丹青手指略微发抖,“你就是至清从小画到大的那个姑娘,他小时候我还天天批判他光画你,让他画个景物跟要他命一样,没想到啊,你长得比他画得可好看多了,他小子根本画不出来你的精气神,快,让老夫给你画一张。”
实际上不是孟澄潭画不出来,而是庞近月如今不再拘束自己,气质也随之改变。
她哭笑不得地在师徒俩的画室摆了一上午姿势,供他们作画。
龙丹青知晓二人的关系后,对着孟澄潭絮絮叨叨:“心悦了十几年的姑娘,好好对待人家,能遇到心有灵犀的人可是一生至幸……”
于是二人又被迫听了一下午龙丹青与他夫人的恩爱故事。
离开画院时,庞近月忍不住笑道:“龙先生与传闻中相比真的很不一样。”
“嗯,师父他对绘画精益求精,在外人看来脾气有些古怪刁钻,但在跟我还有跟家人相处的时候,他就像个孩子一样。”孟澄潭也笑出来。
次日清晨,还未等他们启程去往齐县,庞家家主便已携夫人前来孟家拜访。
庞近月眉心直跳,她父母显然是听闻她现身于青县,来抓她现形。
她硬着头皮去迎接,身边跟着个比她更紧张的孟澄潭。
在孟家正院,他们正面对上庞家家主庞建宏,以及他唯一的夫人范锦秀。
不等行礼,没有寒暄,范锦秀便已冷淡开口:“庞近月,你不经禀请自行离家,可否做好领受家罚的准备?”
庞近月原本还头皮发麻,听闻她如此发难,反倒是如释重负地笑起来。
“不必,我自愿逐出庞家,请家主将小女子清出族谱。”她毫无畏惧地直视自己的父母。
同一时间,孟澄潭担忧地握住庞近月的手,庞建宏汗流浃背握住范锦秀的手。
“近月,你可是因为不能接受联姻,才离开家里?”庞建宏制止愤怒的夫人,自己先开口,相比范锦秀的冷硬,他的语气更像在同家人说话。
“是,但也不是,就算你们废止我与赵二公子的婚约,我也不打算再回去。”庞近月坦荡回答。
“这是为何?如果你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可以商议。”庞建宏闻言更加焦急。
“因为我已与孟家大公子约好,此生共同游历中原。”她反握住孟澄潭的手。
这时孟庆宇也匆匆赶来,正好听见庞近月这句话。
“不可!”范锦秀眼中怒火贲张,“你自己听听你这话,成何体统?合家规还是合礼数?赶紧随我们回去,闭门思过三月,再谈别的。”
庞建宏眼珠子都瞪大起来:“夫人,你先别这样说!近月,你先别生气……”
然而晚了。
庞近月早有准备,出门时便背着行囊,本就打算一言不合直接开溜。
她拉着孟澄潭运转轻功跳起,二人几下腾跃便沿墙头直接离开孟家。
孟庆宇和庞建宏同时调令身旁护卫去追,根本追不上。
途中沿路百姓纷纷瞩目,估计不出三日,庞二小姐携孟大少爷当着双方家主面私奔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东州。
确保将身后的护卫全部甩掉之后,庞近月才停下来,扶着孟澄潭的肩歇息:“我就知道,她不可能准许我离开庞家,我原本还想提及跟你订立婚约,这样看来她不会同意。也罢,我们不需要她来同意。”
她话语一顿,随后轻轻抚上孟澄潭的面颊:“……只是委屈了你,没有三书六礼。”
“我没关系。”孟澄潭摇摇头,随后从包裹中掏出一摞物什,“这是……父亲昨晚给予我的。”
庞近月接过来翻阅,随后陷入怔愣。
聘书、礼书、迎书。
“这是他这两天拟好的,原本想让我看看内容是否合适,我还没来得及交还给他,如今便已经离家了。”他垂下眼帘。
庞近月静静地看着这些正红色的纸张,片刻后开口:“没事,没还回去正好。”
“不能在东州成亲无所谓,我们去别的地方成亲。”她语气十分笃定,“我们到一个地方,就成一次亲。”
孟澄潭闻言有些茫然,但被她目光中的决心所感染,于是便也点点头:“好,我们在全天下成亲。”
他们的首个目的地是江州。
庞近月四处购买医具、草药,为贫苦的百姓无偿行医。
孟澄潭随她一同游历民间,与民众交流,四处用文字与绘画记录当地方言、习俗。
偶尔心中有感,便寄托水墨,随即将画作售出补贴日用。
如此三月之后,他们在江州百姓间已经颇有声望。
于是他们盘下一处大院,举行大婚。
与任何传统婚礼都不相同。
他们雇来当地戏院勾栏的艺人,从早到晚表演节目,大摆流水宴席,所有与他们相熟的百姓皆可免费入场。
请当地最德高望重的老人,为他们主持。
成亲当日欢声笑语不曾停歇,从日出,到日落。
宾客无人在意繁文缛节,所有人都沉浸在欢快喜庆的氛围当中,随着器乐声与歌声纵情玩乐,享受美食美酒。
大婚次日他们告别江州百姓,前往吴州。
随后闽州、越州、岭州等等,皆是如此。
他们每次大婚都座无虚席。
庞近月医治过的民众,孟澄潭交流过的戏子与百姓,都是婚礼现场的宾客。
无人说他们不是夫妇,无人说他们不能成为夫妇。
两年后在蜀州山中,一位妇人由于他们到来时已经病入膏肓,甚至没能挺到庞近月配好药。
她丈夫早亡,也没有其他任何家人,如今只留下四岁的独女。
庞近月与孟澄潭一同埋葬这位妇人,随后决定收养她的女儿。
此前他们也曾遇到过许多孤儿,但都是为这些孩子寻到当地的好人家送养。
而此次收养这名女孩,主要因她身体太差,若是在寻常人家中,不出两年便会早夭。
唯有跟在庞近月身边才有慢慢调理好的可能。
小姑娘没有名字,他们便为她起名叫行州。
孟澄潭本想让她跟庞近月姓,庞近月摆摆手,表示姓孟就好。
待他们将中原各州全部粗浅地游历完一遍,已是七年之后。
其中第三年,他们于秦州意外见到谢姨娘的子女。
在花街。
向百姓探听后他们得知,谢姨娘原本携子女二嫁于当地一户豪绅,却因为设法毒害正室失败而遭沉塘,子女都被送进青楼。
庞近月一边感叹狗改不了吃屎,一边惋惜自己失去亲手报仇的机会。
第四年,庞近月钻研数千味草药后终于破解邪术配方,解开了孟澄潭的鸾印。
那天她抱着他嗅闻一整晚。
第五年,他们见证京城来使查封听鸾阁等多处奴仆贩卖场所。
这七年中,孟澄潭每年都会回一次青县,但庞近月从未主动回过齐县。
于是这次孟澄潭提前寄书通知自己要回家,进入孟家大院时,看见除孟庆宇之外,庞建宏与范锦秀也在内。
庞近月一挑眉头,左手拉着孟行州,右手牵着孟澄潭,转身想走。
“等等,近月!”身后传来庞建宏焦急的声音,“别走,我们来谈谈,好吗?”
于是庞近月施施然走过去,坐到他们对面:“好啊,谈什么?”
她的意思很明显,你们说的话有一句我不爱听,我就立马走。
“你们去过很多地方,这些我和你母亲都有所耳闻。”庞建宏松一口气,说道。
实际上他一直在探听他们的动向,包括他们在每个州都会成一次亲,他也知道。
“我和你母亲早已承认了你们的关系,我明白你心里不在乎我们的想法,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两家在青县给你们举行一次正统的、完整的婚礼,然后你想去想留都随你,但如果可以的话,每年也回来看看我们。”庞建宏说到最后,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这七年他眼睁睁目睹自己的夫人从愤懑,到不甘,到惆怅思念,虽然范锦秀向来情绪不太明显,但他都能看出来。
没等庞近月回话,坐在她身边的孟行州眨眨黑葡萄似的双眼,看向她:“父亲,这是你的父亲吗?第一次见呢。”
“是的,这是我父母。”她笑着摸摸孟行州毛茸茸的发顶。
“嗯,祖父好,祖母好。”孟行州乖巧地向庞建宏和范锦秀打招呼。
然后目睹自己的祖父祖母陷入石化。
孩子跟孟澄潭姓,代价是父母称谓调换。
早已知情的孟庆宇在一旁直乐。
孟澄潭对此完全无所谓便是。
“好啊,我同意在青县办婚礼。”庞近月大方点头。
庞建宏目光纠结地在二人之间逡巡,思索这亲该怎么成才合适。
这晚他把孟庆宇拉到屋里两家一起商议起来。
最终一月后的正式婚礼与传统婚礼并无区别,庞近月选择不去为难他们。
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红妆仪仗,天地高堂。
叩拜双方父母,随即进入洞房。
此前每一次成亲,都结束于大院中送行宾客,没有最后进洞房这一步。
因而掀开庞近月红盖头的那一刻,孟澄潭心中十分忐忑。
今夜她的脸孔无比华贵娇艳。
尽管已经与这张面容朝夕相处七年,他仍是下意识屏住呼吸。
她向他露出笑容,如梨花般盛放,随后将盖头蒙到他的头上。
“轮到我啦,夫人。”她隔着层层叠叠的红布在他耳边说道。
接着她掀开层层红浪,将他压倒在榻上。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在日光即将淹没山顶时,他听闻她的言语。
“嗯……我也……是……”尽管神志朦胧,他的回复仍然毫不犹豫。
无论中原内外,哪怕天涯海角,甚至任何一个世界,他都会陪着她。
此生不渝。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番外18 她成亲三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