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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斜靠在桂花树上老者懒懒掀了眼皮。

      砰的一声,凌波剑与真气同时炸开,贺天被震出十余来步,撞到土屋之上,墙灰洒了满地。

      “无声爪!你是……!!”贺江颇为震惊。

      这一招,早已失传,而上一次出现在灵洲界乃是二十年前……

      “你是夜蜉蝣!”

      当年灵洲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江洋大盗夜蜉蝣,以一手无声爪潜入金城第一世家薛家,盗走灵犀骨,从此江湖再无灵犀骨踪迹。

      任谁也想不到他会屈居于青云镇如此破旧的草屋之中。

      季蜉生此时的修为倾述散开,灵寂以上的修为如泰山压顶令贺江动弹不得,只可惜他今日只带了两人,若是再请出薛家家主……

      “我要你立下血誓,从此以后,不能再找小女麻烦。”

      贺江瞠目欲裂:“吾儿死于她手!”

      “哼,”季蜉生轻蔑一笑:“那又如何?”

      “你……”

      “不应?”威压又加了一层,贺江与身旁的侍从已无法站立,狼狈的跪下,耳膜震裂,渗出死死黑血。

      狂妄,自大,不可一世,江湖上关于夜蜉蝣的传闻逐渐被拼凑起来,贺江的眼中一暗,咬碎了牙。

      “吾发誓……”

      威压散去,贺江狼狈起身,自从成为金城长官后多久没有受到过如此羞辱。

      “长官,没事吧。”

      贺江眼中写满不甘,此事不可能就此了结。

      取季千苏性命,还有的是机会。至少此行不是空手而归,他得到了夜蜉蝣的线索……

      “走。”

      庭院再度恢复一片清寂,只是本就破败的土屋在方才那场交手中变的愈加摇摇欲坠,仿佛只要再下一场雨就会坍塌。

      这时,土屋嘎吱一声,木门被人小心推开,黑乎乎的小孩光着脚跑了出来:“爷爷!”

      被扔在角落的大黄此时也重新跑了出来,扒着二人摇着尾巴,只是他的嘴被符纸贴住,怎么也张不开。

      季蜉生解开了大黄嘴上的符纸,哎呀一声抱住了吓的瑟瑟发抖,浑身冰凉的季柄如,拍着他的背道:“阿如都看见了啊。”

      感受到小孩窝在自己怀中抽泣他无奈笑笑:“阿如不要怕啊,爷爷……爷爷会保护……咳咳……”

      季蜉生喉口一热,猩红的血气再度涌上,他推开季柄如,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爷爷!”

      季蜉生低头缓了片刻,复而又恢复了笑容:“阿如,乖,去找爹和娘。”

      季柄如摇摇头,小小的眼睛蓄满了眼泪。

      “爷爷是大仙,不会死的,就是有点累了,阿如乖,去找爹和娘。”

      季柄如有些犹豫,他方才躲在门外,的确看见爷爷只是浅浅一挥手,就赶走了坏人,爷爷是比姐姐还要厉害的仙人。

      小孩总是天真好骗,看着季柄如缓缓跑远,大黄紧岁其后季蜉生松了一口气。

      还不得安生,今夜这小小破院暗处还藏了一人。

      “出来吧。”季蜉生叹了口气。

      清皎的月色下,一把通身雪白的剑刃突然横亘在季蜉生脖颈,月光透过剑身折射进来人灰白淡漠的瞳孔中。

      “灵犀骨,交出来。”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青云宗的玄霄仙君原来也会做这种趁人之危的下作之事。”

      任由他如何挑衅,玄霄不动分毫,他的眼中无波无澜,如一口幽潭,望不见底。

      “交出来。”

      “一块破骨头罢了,谁稀罕!”季蜉生似是累了,虚手指了指:“喏,就在这颗桂花树下。”

      须臾之间,花树化作齑粉,浓烟与土石卷过,那不堪重负的小土屋在这一刻彻底塌了。

      只是花树下面,什么也没有。

      “灵犀骨,灵犀骨不见了!”

      季蜉生见状,不知怎地,忽而就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拍手,形式疯癫,瘴气自他的鼻腔而出。

      玄霄面色一变,指尖翻诀,点在他的后背,真气灌入,逼出了一条手指粗细的长虫,在如霜的剑意下只化作两半,落在地上却是仍在不停的蠕动身体。

      竟是同命蛊。

      怪道灵寂以上的修为竟至如此油尽灯枯。

      同命蛊乃万蛊之王,养此蛊,无意于将修为,骨肉献祭,而所求……则是给种下子蛊之人续命。

      剑下,老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萎缩,瘴气如黑云翻墨将二人遮蔽,季蜉生大限将至。

      他毫不犹豫将剑刺入季蜉生的心脉,封住他体内的瘴气蔓延,使其能暂且残喘片刻。

      *

      “哪家的屋子着火了?”

      季千苏疑惑的望着不远处的硝烟,唐原道:“不是烟,是瘴气。”

      “艹了……是我家!”季千苏反应过来,匆匆赶回时,撞见了同样慌张的季柄如和大黄。

      季柄如穿着睡衣,双眼通红,光着的双脚被石头磨破了好几处伤痕。

      而大黄一见季千苏就狂躁的直叫个不停,似是想向她传达什么信息。

      季千苏霎时有种不详的预感:“阿如,家里出什么事了。”

      “爷爷……爷爷……”季柄如抽泣了好几声都每说出什么所以然,季千苏着急,直接把季柄如交给唐原。

      “汤圆,看好他。”

      她足间一点,迅速朝家中飞去。

      季柄如眼见姑姑飞走,十分着急,一转身撞见唐原的脸。

      黑夜之下,唐原的脸不似白天那般明晰,像笼上了一层阴翳。

      不知怎地,季柄如有些怕他,他局促的搓着脚趾,唐原缓缓走近,他有些害怕的朝后退了一步。

      “痛吗?”

      “什么?”

      唐原道:“你的脚。”

      “我抱你起来。”

      季柄如害怕的摇了摇头:“我要去找我爹和娘。”

      唐原认真的想了想:“你爹娘在赌坊,不过让你去的话,师姐会怪我的。”

      “我要去!”

      “那我送你去。”尽管面前的人说话没什么情绪,但小小的季柄如就是感觉到了一丝阴寒之气,小孩子的直觉总是很准,他的脑袋一时摇成了一个拨浪鼓。

      “我认得路,而且还有大黄陪着我。”

      他猛的推开唐原,朝前跑进了黑夜之中。

      *

      季千苏到了家门。

      一片浓烟滚滚,而她家的破房子瘫倒在一片浓烟中。

      “爹,”她心下一沉,开始喊道,喊了好几声无人回应,顿时便生起了不详的预感。

      她咬了咬牙,扒开瘴气冲了进去。

      瘴气如锋刃,擦过脸颊如刀割一般,她的双腿如扎在泥地里行走困难,她一步一步往前,每走一步心下便冰凉几分。

      散落四周的酒壶的碎片,莫名出现的灵力痕迹,冥冥之中,一切事情的发生似乎都有了预兆。

      季千苏还在心中祈祷,也许只是某位下山历练的修士不小心糟蹋了她家的房子。

      直至瘴气深处的场景陡然呈现在她眼前,如山崩海啸般侵蚀了她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

      天地在这一刻被撕裂开来。

      “爹……”

      面前的一幕令她简直不敢相信。

      她的师尊,她从前最是敬仰的师尊,手执玄剑,而玄剑下如同人偶般泛着死白的人是她的父亲。

      霎那间,她感受到了一股仿佛要吞噬掉自己的痛苦与剧烈的恐惧。

      那把玄剑依旧指着季蜉生,她不顾一切奔向季蜉生,无视玄剑,将他笼至怀中,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老头的脸上。

      大不了,大不了也杀了她吧。

      季蜉生弥朦之际,感受到面部的凉意,他睁开眼看见季千苏,想扯出一个笑容安慰她,面部却僵硬的被钉子钉住了一般,怎么也动不了。

      “爹……”

      “苏苏……”

      “我在,我在。”季千苏颤抖的抓住他的手。

      “苏苏,爹……走了……”老人似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开始述说身后之事。

      “阿如年纪小,他爹不争气……”

      “以后……”

      “以后……阿如就拜托你了。”

      “爹。”季千苏哽咽道:“我会照顾好阿如的,你撑住,我去找医师……我去找……”

      “没用的,”季蜉生终于,如回光返照,露出了一抹笑容。

      “苏苏……其实你一直是爹的骄傲,爹一点也不怪……”

      那抹笑容定格在他的脸上,冰凉的手从季千苏的手心滑落,怀中的人再无生息。

      泪水无声,蜿蜒落下,好半晌,季千苏抚着胸口都喘不过气来。

      直到缓过神来,她才意识到,凶手,凶手还在面前。

      是玄霄杀了她爹。

      玄霄看见季千苏,只皱了皱眉。

      面前感人的亲情丝毫打动不了他,反而是空气中的瘴气影响了他的心境,被压制的心魔再度有了膨胀出身体的欲望。

      脑中再度浮现那一抹梨白色的身影,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不会去想季千苏看到面前这一幕会产生什么样的误会,也或许是他根本就不关心。

      旁人的生死与误会,与他无关,他只要灵犀骨而已。

      “是你,是你杀了我爹。”季千苏绝望发出嘶吼,她操起一旁的枯枝,倾身灵力压至枯枝顶端。

      她倾尽全身力气袭至玄霄身前,当的一声,如金属相撞,枯枝与玄霄的灵剑正面相对,划出一片银色的长光,映出季千苏通红的双眼。

      玄霄眉头蹙的越发紧了,他抽剑回身,枯枝却再度朝他袭来,他以空手相接。

      攻势遂止,一颗一颗黑色的泪水滑落季千苏的眼眶,落入两人交叠的人影中,如同下起了雪珠子,沙沙乱响。

      许是莫名与记忆中那道梨花下的身影有些许重合,玄霄抬头,似是第一次认真审视这个平时毫无存在感,却又分外努力的徒弟。

      月光映射在他冰瓷般冷漠的眸中,他似似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的功法都是我教的,你的每一步我都能预料到。”

      长袖一摆,枯枝化作齑粉,季千苏被灵力震荡的踉跄退了几步,即将摔倒之际却被他伸手扶住:“你爹不是我杀的,这是他……”

      话音未落,他的胸口处映出一大片殷红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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