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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流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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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漾却觉得是叶意绵的再度出现让江茹乱了心,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不是叶意绵的出现,江茹真的答应了舒温远的复婚恐怕余生也会抑郁不得解。
“你还是想和叶意绵继续纠缠吗?你到了现在这个位置浮名也好,地位也好,都已经无法束缚你了。你如果想和叶意绵旧情复燃,也没人能拦得了你。”
江茹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周漾的问题,起身拿起外套和周漾离开了这家餐厅,出门后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临江仙。
不算显眼的招牌完美融合在繁华的长街里。
怪不得两年都没有听过叶意绵的音讯,谁能想得到当年撩发仰首尽是风情的舞蹈老师会藏在这种地方。
上午出来的匆忙,江茹急忙回了军区处理事情,直到下午五点下了班她又开车回了市区,一个小时的车程让她很是疲惫,可她仍是坚决赶了回来,不然她始终无法安心。
临江仙酒楼生意正红火,她将车停下一个正好可以观察到门的位置,心慢慢安定了下来,把车熄了火静静的等着叶意绵下班。
十点半,临江仙的包间都黑了灯,不少员工模样的人结伴而出,但是这里面没有叶意绵的身影。
江茹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她下车倚靠着车门继续等,大约过了十分钟,才看见叶意绵孤零零的身影出来,关掉前厅与门前的灯之后走出来扶着腰慢慢蹲下把门锁好。
江茹也发动了车子慢慢跟着步行离开的叶意绵。
路上行人不多,并没人来接她,她也没有交通工具,就这么慢慢的在路上走着。腰有些弯,像久坐后直不起腰的老年人。
叶意绵走的很慢,江茹不好跟,直接把车开到她身旁落下了车窗。
不容置疑道“上车。”
叶意绵看见她心里有些害怕,连连摆着手,笑着推辞“不用了,我快到家了。”
江茹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如果你不上车,我就去跟你的领导说你以前是个死刑犯,看看你这份工作还能不能保得住。”
江茹知道这是叶意绵谋生的工作,她是一定不能失去这份工作的,一个有案底的人还能找到什么其它的好工作呢。江茹的威胁奏效了,叶意绵乖乖的上了她的副驾。
上车后,叶意绵报出了一个地名,紧跟着说了声谢谢。江茹听见她的住址后不禁皱起了眉,那是一个城中村,里面住着形形色色的人,鱼龙混杂,毫无安全保障可言。
距离不算远,十分钟就到了叶意绵说的楼下。
叶意绵又说了句谢谢就下车往楼上走,江茹在她后面出声问“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叶意绵满脸窘迫,脸红到了耳尖,回身看着江茹,手上死死捏着肩上背包的带子“家里简陋,就不了吧,您早点回去休息。”
江茹眯眼有些不悦“家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吗?你究竟是释放还是逃狱?”
叶意绵忍无可忍,咬牙破罐子破摔“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即便你位高权重你没搜查令照样没资格进我家,我现在就是个老老实实打工的底层人,不想再跟您接触不行吗!”
娇美的眼眸里蓄满了泪。
江茹一把掐住叶意绵的脖子,冷酷的如同握着镰刀的死神“不想接触?两年前处心积虑的接触我来骗我,现在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叶意绵掰不开江茹的手,害怕被人看到此刻的狼狈,她只好妥协“我们进去聊。”
在江茹松开她脖子的一刻,叶意绵低头忍泪翻找着钥匙,可泪还是模糊了眼眶,掉在她的背包里,藏了起来。
钥匙艰难的插进了锈蚀的锁孔,她摸索着打开灯侧身请江茹进来。
一居室,龟裂的墙皮裸露着水泥,旧家具散发着腐朽的味道,地面也是没有铺地砖的水泥地。
简陋的让江茹原谅了叶意绵刚刚的拒绝。
叶意绵让她坐到陈旧的木头沙发上,自己去到阳台收了外面晾的衣服堆在床上麻利的叠起来。
江茹坐的端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叶意绵,看得出来这半年她过的一定很不好。
桌上没有以前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只有一瓶护手霜,才二十七岁的年纪,生活里没有一点鲜活。
等叶意绵简单的收拾了东西后,又对着江茹下了逐客令“江师长,我这里有没有藏着东西您也看见了,已经十一点了,我累了,明天七点还要上早班。您也赶紧回家休息吧。”
江茹拧紧了眉看向叶意绵,还没等她开口说出更为绝情的字眼,就听见外面敲门声响起,一个男人大喊着“叶意绵,你内衣掉在我家了。”
光是听着声音和语气就已经让人觉得粗俗恶心。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还有几个人吹口哨起哄。
江茹坐的端正,收回了落在叶意绵身上的视线,好整以暇抬眼看叶意绵气急败坏的走过去开门,朝着门外的油腻男人骂“滚,死变态,再来耍流氓老娘非一把火把你家给点了。”
接着一把夺过那男人两个手指勾着的内衣,用力甩上了铁门,深夜里铁门闭合发出咣的一声巨响。
随即叶意绵走回来把手上的内衣扔进了垃圾桶。
她火气上头,冷眼看着沙发上端坐的江茹,驱逐的意味明显。
江茹却不屑的勾着唇角,问她“这是新找的男人?”
叶意绵从她的笑里看出了鄙夷。
她忍无可忍的瞪着江茹“江师长,我需要休息了,请你离开我的家。”
敲门声又响起来,叶意绵朝着门吼“滚啊!”
江茹何尝不知道这是在借机让她滚。
门外的敲门声不停,叶意绵气急拿起水杯就去开门,开门的一瞬间就把水泼了出去,不曾想外面不止一个人。
在前面的那个男人没防备,被泼的睁不开眼,而后面的那个男人趁机直接就抓住她的手闯了进来。
目标明确,早有预谋。
叶意绵被按在地上,她拼命挣扎着,但是那个被泼的男人也关上门压住了她,夏季单薄的衣服在男人的力气下碎裂,男人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今天非办了你不可,小妞还挺泼辣。”
下一刻两个流氓还没能占了叶意绵的便宜,只觉得眼前闪过一个绿色的影子,紧接着胸口被踹了一脚,身子像风吹树叶一样顺着力道摔在了门上,直接把门撞开了。
江茹一把拉起叶意绵把军装常服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挡住了她被撕开的衣服。
那两个流氓没想到叶意绵家里会坐着个女军官,并且身手了得,两人见势不妙,捂着胸口连滚带爬的往楼下跑。
门被撞坏了太不安全,江茹看过摇摇欲坠的门锁后对叶意绵不容置疑的命令“今晚别在这儿睡了,收拾下东西,去外面。”
叶意绵诧异的抬头看着江茹,这个已经四十岁的女人看起来仍然很年轻,眼角只有几条细细的几不可见的皱纹是对岁月流逝的尊重,身形高挑挺拔,像一棵为人遮风挡雨的树,那么的值得让人信赖。
她问“你不恨我了?”
肯帮我是不是就代表不恨了呢。
这是叶意绵最想问也是最不敢问的话,一时冲动嘴比脑子快,才问了出来。
江茹盯着她沉默了几秒,才哑着嗓子说“你觉得呢?我是军人。”
是军人,所以要保护每一个公民。只是因为是军人,所以才会出手救她。
叶意绵失落的点点头,随手撩了下凌乱的发,走到里面换了件衣服,把江茹的军装还给了她。
一居室没有遮挡,叶意绵裸露的后背,看得见突出的脊骨与肋骨,江茹想起了当年恐怖分子基地里饱受折磨的人质,想起了红灯区外围跪地乞讨的脏乞丐。江茹并不是个心软会因此动容的人,只是她没想到当年自己身边的一朵娇花竟然破败至此。
江茹面沉如水,穿好外套后带着叶意绵找了间离临江仙不远的宾馆,办理入住的时候前台要叶意绵的身份证,叶意绵尴尬的看向江茹“我的给临江仙去办理员工保险了,可不可以先用你的。”
江茹冷脸吐出两个字“没带。”
叶意绵尴尬的笑笑,心里涌起了一丝无助,故作轻松的对着江茹说道“我可以回临江仙休息会儿,反正我有钥匙,又是早班,找个包间休息下就可以。”
找个包间睡椅子吗?
江茹看她这副自作聪明的模样,忍着骂她的冲动,冷声又吐出两个字“上车。”
蠢货,觉得自己想出的这个办法很聪明吗……
江茹一边开车,一边余光打量叶意绵的神情,或许是一天的工作太累了,叶意绵眼皮发沉,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江茹瞥了她一眼心里五味杂陈。
两年前……
江茹请假腾出一天的时间陪舒颜去上舞蹈课,这是离婚以后舒颜第一次对她提要求,江茹势必会满足女儿,舒颜不喜欢私教,江茹就给她报了唐城最好的舞蹈班。
去舞蹈班的路上还算顺畅,时间尚早,避开了早高峰。
经过的十字路口车不多,红灯的空档江茹看了眼手机堆积的信息,舒颜有晕车的毛病,便只是看着一旁的街景,前面的一辆宝马3系引起了舒颜的注意。
“妈,我成年的时候想要一辆宝马。”
江茹抬头扫了眼前面的宝马“嗯”了一声。
舒颜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不怕我把你的存款花光了吗?”
江茹蹙眉思索片刻,随即一脸释然的看向舒颜“没关系,你花光了我的存款就给我养老吧。”
舒颜知道江茹在逗自己,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江茹欺负了女儿后得逞的哈哈一笑。
过了路口之后,前面的宝马车速不快,时间还早江茹也没打算超车,突然后面一阵发动机轰鸣,左侧一个黑影闪过,江茹车前的宝马宝马被后面来的兰博基尼别住车头逼停在路边,两辆车将路堵的严严实实。
江茹也随之停车,看着从宝马驾驶位打开门,下来了一个浅蓝色的身影,手里还拿着一根银色的棒球棍,高高扬起后毫不犹豫的狠狠朝兰博基尼的车窗砸去。
顿时兰博基尼车窗碎裂成了蛛网,后视镜也被打断一个。
舒颜好奇的看着热闹“一个开宝马3系的赔的起人家的修车钱吗?”
虽然这辆宝马3系已经是常人难有,可这兰博基尼是centeranio限量款,舒颜虽然不懂车,可这两台车的差距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江茹没说话。
下一刻从兰博基尼上下来了一个灰西装的高大男人,身姿挺拔高大英俊,看气质不像是商业精英,更像是留学归来的豪门子弟。
这男人面色不善的朝那个蓝裙女人逼近,那个女人伸出棒球棍指着他大骂“离姑奶奶远点!”
男人气的低吼,上前一步就想抢过棒球棍“你一个婊-子,装什么装!”
舒颜看见八卦顿时来了兴趣,偷偷把车窗降下来条缝以便听得更清楚一点。
江茹见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有什么好看的,少看热闹。”
舒颜撇了撇嘴不理会江茹的管教,继续兴致勃勃的靠窗听着。
那男人继续骂“前天还在我的床上,昨天晚上就上了我兄弟的床,你是多欠屮啊!发了情的母狗都比不上你!”
那女人理直气壮的回他“你不行还不许我找个行的?你兄弟可比你棒多了!”
二人的对话从舒颜打开的窗缝里清楚的飘进了江茹的耳朵。
江茹年轻的时候见惯了红灯区的女人,她并不忌讳这些旁人眼里的龌龊事,可她不希望舒颜过早的接触这些。
她关上了车窗上了锁,舒颜听不到八卦气的瞪眼看她,江茹毫不在意的坦然看着气鼓鼓的人。
“我希望你永远不会接触到这些,即便只是八卦。”
“为什么!”舒颜皱眉不乐意的反问她。
江茹没有在意她的不礼貌,反而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道“世界上这种混沌的事情很多,你只有屏气凝神先做好自己以后才能正确的看待她们,过早的接触只会让你不成熟的看法先入为主,对你的主观意识造成偏颇。”
江茹讲道理总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舒颜是肯听江茹的话的,虽然她总是一副叛逆的样子,可根本上是信任依赖江茹的,只是喜欢用些拙劣的手段引起母亲的注意罢了。
舒颜老老实实的坐正了身子,抱胸看着前面堵着路的法拉利,车旁的男人气的脸色通红,撸着袖子就要动手,女人挥起棒球棍劈头盖脸的朝着那个男人打了过去,男人吃痛捂着头蹲在地上,女人趁机上车调整了下角度开了出去。
江茹也随即启动车子跟着开了出去,后面堵了一串的车开始缓慢移动,姗姗来迟的交警上前察看男子的伤情。
有幸看到热闹的人们都很兴奋,女人们热衷于看到一个比自己漂亮有钱的女人名声败坏,男人们更热衷于看见一个漂亮高傲的女人本质放荡。
江茹去做间谍的那些年里,看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抱过低贱的妓女,也同大使馆里的上等人握手拥抱,但凡她心性不坚定,就会崩溃在黑白交替的世界,猝死在黎明之前。
舒颜不知道江茹的过去,江茹也从来没有对她提起,旁人嘴里那些虚浮的夸耀只让舒颜更憎恨她的母亲,因为她不懂。
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夸江茹优秀,他们嘴里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不是一个好母亲,为什么对亲生女儿不闻不问没有一点关心!
舒颜才十二岁,年纪太小,不懂江茹经历的苦难,幸好母女间是天生心有灵犀的,割舍不断的血脉亲情让舒颜与江茹之间不远不近,如同阳光下相距7米的乔木,小树学着大树的样子茁壮成长,大树为小树挡住足以将其拦腰吹断的狂风。
车内回归了沉寂,江茹看着那辆宝马始终在自己前面,直觉这不是个好现象,毕竟能始终同路只能说明她们或许是一个目的地。
果不其然,江茹看着那辆宝马停在地下车库的角落,江茹把车停在了她旁边的空位上,而不远处就是舞蹈班的大楼。
那个蓝裙女人下车来走在江茹母女二人前面率先走进了中央大厦。
女人棕色的层次卷发蓬松,长裙的裙摆随着她走路微微微微晃动,万种风情又带着年轻人的活泼朝气。
这样的人一天换一个男人也不为过。
舒颜暗戳戳的激动,好奇这个女人的身份,而江茹直觉她与舒颜还会遇到她的。
中央大厦客流量很大,直梯上上下下繁忙的很,那个风骚的女人早已不见了身影,江茹和舒颜等了好一段时间才上到了舞蹈练习室的楼层。
江茹找到负责人看过机构资质之后直接给舒颜办了入学,学费昂贵,江茹丝毫不在乎。
舒颜心里暗喜,江茹愿意给她花钱这一点也算是作为一个母亲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江茹没想那么多,利落的刷卡之后陪舒颜去看教室,选指导老师。走回刚刚经过的玻璃门前正看见不久之前的那个蓝裙女人,她此时换了一身古典舞服亲切友善的站在一群小女孩面前。
江茹皱眉瞥眼看向舒颜“我们换一家吧。”
舒颜看她们训练看的开心,听见江茹的话不满的皱起了眉,母女二人皱眉的样子如出一辙。
“我就在这里。”
江茹冷了脸“你跟着她不说能学到什么,倒是不愁每天没有热闹看。”
晚来一步的负责人没听见二人的对话,满面笑意的介绍“小叶老师是咱们唐城最好的舞蹈老师,她的老师就是前几天很火的那个综艺《舞林》的评委曾老师,小叶老师又在国外进修了芭蕾,这古典舞基训来源就是芭蕾舞,小叶老师教的几届学生那都是考得国内一流的舞蹈学校,还有进国舞的,小叶老师的能力您就放心吧。”
舒颜听到曾老师,眼睛放光。曾老师是当今的国舞首席,当代大家,这个叶老师是曾老师的徒弟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于是更坚定的对着江茹说“我就要跟她学!”
见此江茹也不好再说什么,一来是听起来这个小叶老师有几分本事,二来是不好扫了舒颜的面子败坏了母女关系,虽然关系并不算多么好。
负责人看江茹没有异议,急忙叫了小叶老师出来。
刚刚拉伸完的人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你们好,我叫叶意绵。”
江茹习惯性的从上到下打量着她。
标致的美人骨相,骨架适中,身姿修长,体态优美,被修身的训练服包裹的身躯将体态一览无遗,全身上下让人挑不出一丝差错,比起泱泱舞蹈演员,这个人反而细腰长腿更为出众,丸子头显得个子更高挑几分,可比起江茹还是矮了半头,毕竟江茹的身高在女性里是佼佼者。
至于相貌,以江茹的性格并没有太多评价,她从来不注重人的美丑之别,只能将叶意绵划分为长的最好看的那类人,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