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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宫宴首次交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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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宫中夜宴。
宫里的席面办的大,不少肱骨大臣都携家眷前来。
乐昭云领着清晏、谷霖、陈山罡和路上捡的那一大一小都来了,就算派不上用场也领来玩玩,毕竟御厨的手艺平时也难尝
到。
“贺云公主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通传,左右宾客齐齐向门口望去。
乐昭云这些年虽然人不在京中,战报却不断,鹰北军骁勇善战朝中皆有耳闻。
然而此刻这些目光中却并无多少敬重,更多的是打量与算计。
乐昭云款款走进殿中,绣金的绯红外袍在烛火通明的大殿之上熠熠生辉,长发高高盘起,一张稍加点缀的鹅蛋小脸美得摄人心魄。
“昭昭,快到父皇身边来。”皇上特意在自己身边留了位置。
“儿臣给父皇请安。”乐昭云施施然行礼。
虽说骨肉之间血脉相连,可多年不见父女之情难免疏离,二人落座后竟一时无言。
何况雍帝此人别扭得很,虽然他也渴望骨肉亲情,可猜疑心极重,要是哪句话说错了他难免多想,所以即使是自己的父皇,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乐昭云也不愿太过殷勤。
幸而不少人眼力绝佳,一一上前敬酒,这才缓解了尴尬。
酒过三巡,氛围也热闹起来。
不过也有一句话叫酒壮怂人胆。
坐在一侧的张贵妃悄悄给正在喝酒的一个大臣使了眼色。
他立刻心领神会,借敬酒之名开口道:“殿下巾帼不让须眉,北珲捷报频频,边疆有殿下攻无不克,朝中有陛下雷霆天威,实乃我大雍之福。”奉承的话说完,他话锋一转,“只是许皇后过世多年,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张贵妃一直不辞辛苦代管宫
中诸事,今日难得诸位皇室宗亲皆在,臣斗胆请陛下立张贵妃为后!”
觥筹交错的大殿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向他,又扭过头去瞧乐昭云。
这么些年不是没有人提过立后的事,可无一不是被雍帝斥回去。一方面是雍帝念及旧情,另一方面大家都知道这位贺云殿下是最忌讳立后这件事的,何况细究起来她手里的二十万鹰北军头上还顶着半个许字。
今天竟然有人敢当着她的面提这件事,这胆子斗得不是一般的大。
裴羽漫不经心地扫过自己眼前的菜,又抬眼去看他那一桌。
见自家主子张望,元哲俯身轻声问道:“大人在找什么?”
裴羽轻笑一声:“我看看这位大人的菜里是不是加了熊心豹子胆。”
此人约么四十左右,却两鬓斑白,可见平日里操心的事不少,乐昭云印象里并没有这号人物,想来是新调任上京的,不过他是谁在此刻已然不重要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只见乐昭云脸上笑意不减,看着这明艳的笑脸他背后竟透出一丝寒意。
终于听到她开口道:“这位大人家中妻妾几何?”
似乎没听清她问的是什么,那人明显地愣了一下。
“殿下问你呢,你有几个老婆?”清晏眼里透出凛冽的光,明晃晃地射向他。
清晏和乐昭云从小都是在皇后身边长大的,无父无母的她把皇后当自己亲生母亲般看待,与许皇后有关的事她向来分厘不让。
她此刻和陈山罡坐在一起,都是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人,位置也离那人也不远,他只是稍稍往这边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打颤。
他冒着冷汗回话道:“回殿下,臣家中有正妻一、小妾二。”
“我看这不好,你回去就跟她们和离再娶,你看如何?”乐昭云仍然是那张笑脸。
闻言他又是一惊,急忙道:“殿下说笑了,这如何使得啊!臣家中如今甚是和睦,您这是要臣妻离子散啊!此等荒唐事臣实在恕难从命。”
小妾休弃倒是无妨,要是能替贵妃办成事,就是休十个八个也无妨,可他的妻子却是名门贵女,他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少不了妻子娘家帮衬,自己岂可休妻?
清晏机敏嘴快,立马抓住他话里的漏洞说道:“你也知道掺和别人家事是荒唐事。谁为皇后、谁为妃子陛下心中自有决断,你今天多这一句嘴难道是觉得宫中不和睦吗?”
听了这两句话那人更是张口结舌,他本以为今日能卖贵妃一个好,就算乐昭云不同意也不会当众发作,可没想到不仅乐昭云没惯着他,就连这小县主也是好厉害一张嘴。
现在这情形已是悔之晚矣,只好硬着头皮接道:“这怎能一样?中宫之主是一国之母,后宫无主乃国之大事,岂是寒舍贱内可比拟的?”
“那你见天下何人因皇后之位空缺而饿死啊?”清晏的嘴最是不饶人。
可此人是做文官的,自然不会让这两句话憋死,不必打腹稿便脱口而出:“一国皇后乃天下女子之典范,祖宗礼法也讲内外兼修、阴阳调和。中宫无主,前不现于典籍之中,今不合于天下礼法,何况朝廷、储君这些皆与后位息息相关,这可比饿死人严重得多!”
清晏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没张嘴,乐昭云就用眼神制止了她。
不过一个马前卒,与他多说无益,而且刚才此人话中的“储君”二字早已触了逆鳞而不自知,此时上座那位一句话顶在场其他人千句万句。
乐昭云先把话头抛向张贵妃:“贵妃娘娘,您也是这么想吗?”
“臣妾看来……”
张贵妃还未说完就被乐昭云打断,她转而问雍帝:“父皇呢?也想再立新后吗?”
雍帝自开始便一直把弄着手上一只金樽,此刻猛地将其重拍在桌上。
“铛!”
金樽扣在桌上的声音让在座的人闻之一震。
“今日朕父女团聚,本该是热热闹闹的事,朕也早就说过不再立后,若再有人徒生事端,立刻拖出去!”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已然明白张贵妃和许皇后在皇帝心中孰轻孰重。
三皇子似乎还有话要说,也被张贵妃一个眼神顶了回去,只能愤愤看着乐昭云,眼中的怒火像是要将她活吞了。
此刻挑事之人已是两股战战,靠着宫人的搀扶才回到座位上。
这首次交锋就算结束了,乐昭云也不必再坐下去,便起身向雍帝说道:“这几日车马劳顿,儿臣累了就先退下了,今日天色已晚,还想请示父皇我们能否在凤梧宫住上一晚?儿臣和清晏都想念季嬷嬷的手艺了!”
刚刚闹出了不愉快,这小小要求雍帝自然会应允,轻拍了两下乐昭云的手以示安慰道:“当然,这宫里就是你自己家,想住几天就住几天,只是其他人不乱走乱逛就无妨。”
凤梧宫现下并无皇妃居住,旁人自然是不得随意走动,可乐昭云是许皇后唯一的骨肉,要住上一夜倒也无妨。
见自家头儿起身,陈山罡和清晏也告退了。乐昭云走到方才那人的身边时,突然转身问道:“还不知大人尊姓大名、官居何处?”
三个带着行伍杀伐气的人立在他面前,突然的一问叫他刚稍稍平复的心又狂跳起来,战战兢兢回道:“鄙人袁窦,现任太常寺少卿。”
乐昭云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就走了。
席温跟在后面问袁窦:“大人在家中可是排行老大?”
“正是。”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席温嘴里念叨着:“难怪,难怪。”
“什么难怪?”
并不理会袁窦的追问,席温已经走了出去。
裴羽又是一声轻笑——袁大窦,冤大头。
元哲挠着脑袋一头雾水——今天大人好像格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