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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那些脏东西不配她烦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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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窦。
乐昭云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这才想起此人是那天宫宴上提议立张贵妃为后的人。
从这些信件上看,当年外祖父送去西北的信件曾路过他的地界,可他不过是个小小县令,大概不知多少内情,而后他一路高升到京城,都是在张鞠术的管辖内。
估计就连他自己都以为这一路是得了张鞠术的青眼才扶摇直上,殊不知背后推手是与他并不相熟的祁正,祁正这么做无非是盘算着若日后事发把一切推到他的头上,顺便反咬张鞠术一口——一石二鸟,既撇清了自己,还能重创张鞠术。
“祁正这老狐狸,走一步看十步,算计的人满盘皆输。”乐昭云咬牙说道。
“他向来如此,不过就算他智多近妖又如何?兵权在咱们手里,倒也不用怕了他。他害死许将军和岚姐姐,这笔帐早晚要算。”许皇后姓许名岚。
乐昭云点点头,眼里划过一抹厉色:“母亲因为此事郁郁而终,我与朗风也十年未能团聚,要算的账不止祁正这一笔。”
雍帝利尽交疏、兔死狗烹又如何不可恨?
朝中众人趋炎附势、蝇集蚁附又如何不可恶?
乐昭云握紧双拳,看来她要尽快回到北珲,从长计议了。
薛展枝看着她坚韧的模样颇有故人之姿,然而当年的金兰之友如今只能天人永隔,心下报仇的念头又深了几分。
“席温佟言槐都是可托付的,他们虽然年纪小,可按辈分也是我和你母亲的师弟,也要叫你母亲大师姐,长姐如母,他们和我一样是真心爱护你的。”
两人辈分居然比自己还大,乐昭云虽然有些不情愿,可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回到府里,清晏她们还在喝酒,祁吾则看她回来立刻病歪歪栽在一旁。
就算乐昭云知道祁吾则与当年的事无关,可此刻看见他仍旧是气不打一处来,何况两家隔着血海深仇,今后确实不便再往来。
“祁少卿病也该好了,就别在公主府蹭吃蹭喝了,祁府的年夜饭想必不会比公主府的差。来人,送他回去。”乐昭云负手而立,清冷的脸上不掺杂一丝温度。
祁吾则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毛了她,两个侍卫来抬时他浑身是伤不敢乱动,只能动动嘴皮子给自己求情:“昭昭?殿下?怎么了这是,小的哪里做错了你说我改!”
见她不理自己,只好转向清晏:“清晏,晏子姐给我求求情啊!”
还不等清晏开口,乐昭云说道:“谁也不许开口。”
清晏闻言知道她是真生气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朝祁吾则招了招手:“再会啊!祁少卿。”
热闹过后的屋内显得格外寂静,知道乐昭云心情不好,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作声,乐昭云也瞧出他们的小心思,大过年的不愿扫了大家的兴致。
“你们接着喝,今天过年只管高兴就好。”说完她就出了门朝厢房走去,此刻她最急着见的就是席风。
“殿下怎么了?”陈山罡有些摸不着头脑。
清晏此刻还注视着乐昭云离去的背影,她们太了解彼此了,一个转身、一句话就足以让她明白,今夜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荣华虚妄,子意独绸。”
“没看出来啊!你还挺有学问。”陈山罡第一次听清晏这样说话。
“我好歹是许皇后亲自带大的,平时是怕你听不懂才不说,我会的可多着呢!学着点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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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小孩子过年都格外兴奋些,可此刻已经过了三更了,府里没有年纪相仿的小孩与他玩闹,无聊的席风坐在里间榻上,怀里那只小三花猫早已睡熟,只剩他自己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
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席风一下清醒了许多,跑下来相迎。怀里的小猫不满被惊醒,怨怨地叫了一声又翻身睡去。
“师父!”
因为着急跑出来,连鞋都没来得及穿,看见来人是乐昭云明显有些落寞。
“是云姐姐呀,师父怎么还没回来?”
乐昭云把他拎回床上,逗着他说道:“怎么?只认你师父,我来就不行吗?”
小豆子困劲儿又上来了,脑袋倚着乐昭云的胳膊,懒懒的说道:“可是师父还没给我压岁钱呢……我要给花花买好多……小鱼干。”
席风在眼皮合上的前一秒,眼前闪过一抹红,他猛地睁大双眼,接过这份沉甸甸的红包:“这是给我的?”
“当然了!想买多少小鱼干都行。”乐昭云看着他天然流露的反应,如果养在宫里是不会有这份天真的,母亲当年的决定是对的,更何况京城这些人绝不会让一个流有许家血脉的皇子活在世上。想到这里乐昭云更加下定决心,从现在开始不只是为了自己,也要为了他打算才行。
小家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手上的分量,颤颤巍巍打开红包,里面金灿灿的颜色晃得他有点睁不开眼,比起往年自家师父洒洒水一样给的两个轻飘飘的铜板,这份大礼来的实在太突然。
“云姐姐,不,云殿下,我师父是把我卖给你了吗?”
看他呆呆的反应,乐昭云忍俊不禁,突然就想逗逗他:“差不多吧!”
乐昭云本以为他会伤心,没想到他在直接表忠心:“云姐姐你放心,以后我就跟着您了,等你老了我给你养老。”
“哈哈!那我可等着了。”
姐弟俩玩闹了一会,乐昭云这个红包的用处太大了,小财迷鞍前马后地又是倒水又是捏肩,折腾了半天可算是累了,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看着席风睡得安稳,乐昭云悄悄退了出来。
席温不忍破坏二人姐弟重逢的氛围,一直在屋外等候。见乐昭云出来,拿起手中的披风罩在她身上。
“多谢。”乐昭云自嘲地轻笑一声,笑自己识人不清,“想来我还应该叫你一声小师叔,之前的事是我多有得罪了。”
她抬头看向他的眼里满是疲惫,席温的心好似被什么揪了一下。
像她这样的天之娇女,那些个脏东西本不配让她烦心。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样的话,当年大师姐如何待我,我都记在心里,在我眼里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一家人说什么得罪不得罪呢?何况你谨慎些是好事。”
席温的眼神有些炙热,许久未曾与人亲近的乐昭云被盯的有些不自在,略略别过头去。
二人并肩而行,走得慢且无言,檐下的灯笼将他们的影子拉得修长。
乐昭云先打破了沉默:“今日进宫老二媳妇儿说要跟我去肇郡。”
她说的时候语气就像在说一件家常事。
“你答应了吗?”
“嗯。”
“那就带着吧。不然他们未必会放你离开,如今在他们的地盘上,确实不能撕破脸,这样让他们放松警惕也好。”
如今的情形确实也容不得乐昭云一方做决定了,只能尽量装作无事发生来麻痹他们,再寻找机会偷偷回道北珲。
席温将乐昭云送回去之后又独自一人走了很久,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想起曾经的扫云山上是多么热闹,想起大师姐如何护住他们的家,小师姐如何把他和佟言槐养大成人……
也想起那些背叛和仇恨……
为什么总有人放着眼前的温暖不要,非要去抢那些本不属于自己又冷冰冰的东西呢?
他不知道权势这东西有什么好,不过既然是那些人所珍视的,自己就要夺走,让他们也尝尝失去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