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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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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教学楼灯火通明，在夜色里格外耀眼。风摇响窗外柏树树叶的乐器，发出飒飒声。
风穿过窗户，吹起祝绥额前的碎发，几缕发丝轻轻搭在他额头上，给他增添几分随性。他颈部修长，穿着白色校服，身姿如松。
祝绥上楼来到了数学老师齐青山的办公室，他敲了敲门，齐青山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
开学第一天的晚自习，整个办公室只有他们班的数学老师工位上有人，其他老师都不在。背后一凉，空调冷气吹干汗液，祝绥扫了一眼，这才发现邱桓早早来了，他坐在一旁放试卷的空桌上，手里拿着笔正在写着什么。
数学老师见祝绥盯着邱桓，解释道：“叫你们过来，是想让你们现场计时写竞赛题，检验一下上个学期备赛成果。”
祝绥点点头，接过数学老师手里的试卷，拉了个椅子熟练地找了个空地坐下，按下一旁的计时器，这套动作他上个学期已经很熟练了。
试卷和去年的全国数学联赛的题型差不多，祝绥做过去年的联赛卷，扫完整张卷子就飞快动笔，祝绥一路顺畅，只是在最后一题卡了几秒，最后和邱桓一同交卷。
数学老师看了看两人试卷，心里有了了然。他沉了沉脸色，抬眼看向两人，压低声线，“其实我这次叫你们来，是通知你们……”
他见两人眉头紧皱，紧张地盯着自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俩了。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测试你们两个的水平。年级组原本安排我带你们备赛，但是怕我忙不过来，就又找了一位老师。一共有两个老师带你们，你们自愿选择老师。”
邱桓看了一眼祝绥，又看了看数学老师，急忙上前想帮忙拿试卷，却被数学老师制止，他的手悬在半空，不知是拿还是放，心里像被无数根细针用力扎着。
这时祝绥主动递给他一沓试卷，缓解了尴尬，“这些卷子改完了，等会儿帮老师拿回教室。”
邱桓仍然垂着头，拿着试卷的手慢慢地落了下去，他正想说什么，数学老师爽朗的声音响起，“瞧我这记性，我忘了跟你们介绍另一位老师了。他叫张源。”
祝绥听到这个名字，还没反应，一旁的邱桓激动地“啊”了一声，向前走了一步，打断数学老师继续说话，急切发问：“齐老师，是省城著名竞赛培训老师张源老师吗？”
问题问得急切，齐琮还没反应过来，缓缓点点头，笑道：“你也知道这位老师。”
邱桓用力地点点头，听到自己一直敬仰的老师的名字，开心得连紧张也忘记了，“去年联赛我省共有十人获奖，其中共有五人都是张源老师的学生。老师，张源老师真的能来教我们吗？”
说完邱桓还小心翼翼地看了老师一眼，面上因激动而显现的红晕还没消去，整个人都神采奕奕，和刚才紧张害怕的样子判若两人。
“当然。这次机会十分难得，校长花了大工夫才得到了一个名额。邱桓，其实老师建议你去张源老师那边学习，你的基础差了一点，张源老师的集训非常适合短时间内打牢基础。”说完，转头看了眼淡然如水的祝绥，看着他两眼盯着桌上的绿植，就知道他在发呆，笑道：“祝绥嘛，就委屈你跟着我了。”
祝绥像才回过神，慢了几秒，冷冷来了句，“老师，知道我委屈就好。”
他说完，办公室静了几秒，邱桓低着头，瞪大了双眼，暗自诽咦：祝绥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当邱桓还在暗自替祝绥捏把汗的时候，“哈哈哈”一阵笑声响起，齐青山大笑起来，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边笑边挥手叫他们走，最后告诉邱桓明天张源老师会来，叫他做好准备。
两人一起走出办公室，回教室的路上，邱桓偷瞄祝绥几眼，见他还是和平日一样的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绪，心里有些担忧：祝绥不会生气了吧，我这次抢了他的机会，他还指不定怎么在背后编排我。这要是换了其他人，我也不至于这么担心。
祝绥被他看了几眼，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开口：“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邱桓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冷不丁听到这一声，心提到嗓子眼了，心想：他这话什么意思，是警告我吗？也不怪邱桓多想，祝绥一向以嘴毒不饶人出名的，听说他的同桌就是受不了他的嘲讽，休学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见邱桓不说话，想到教室里还没写完的语文试卷，也不等邱桓做好心理建设，转身加快脚步。
邱桓见他要走，也急了，“你，你是不是气我抢走了你的机会。”
祝绥没懂，“嗯？”了一句，邱桓见他停下脚步，胆子也大起来了，大声说道：“就是去和张源老师学习的机会。你是不是生气了。”
这次倒是听明白了，祝绥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还是说了句“没有。”见邱桓不信的眼神，又添了一句，“没有生气。老师不是说了，你更适合张源老师。”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其实祝绥没说假话，他真的不生气，现在八月，距离联赛还有一个月不到，他该准备的都准备完了，不需再找老师辅导，其实齐青山私下也和祝绥提过让邱桓去和张源老师学习这事，他没有任何的反对。而且据他所知，那个老师集训营是付费的，还是一大笔钱，他可没有这么多钱。
他现在只想安稳准备竞赛，拿下一等奖，争取保送，上了大学就有更多时间挣钱还债了。
“你找我什么事？”原本记忆里的人出现面前，一把拉回沉浸在回忆里的祝绥。
眼前的人正是邱桓，他完全没有半个月前的内向害羞，现在面色惨白，双眼凹陷，眼神黯淡无光，眉头紧锁，似乎被什么沉重困难难住了，整个人颓废沮丧。
“表白墙上的照片是你发的。”祝绥坐在长椅上，见他不说话，双手摊开，示意他没有录音。
“这个亭子偏僻，只有晚自习约会的小情侣会来，周边没人。”见邱桓不信，祝绥继续解释道。
邱桓阴沉着脸色，盯着祝绥，说道：“是吴淮告诉你的。祝绥，你凭什么这么好运。一个新转来的吴淮帮你，数学老师帮你。而我没有任何人帮我。”
话音刚落，邱桓扯扯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微笑，撩起眼皮，“祝绥，难怪数学老师这么偏爱你。不然怎么会为了你，把我推入火坑。”
忽视邱桓阴森森的语调，祝绥皱起眉头，抓住他话里的重点：“火坑，什么火坑？”祝绥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名，但他没说话。
听到祝绥的发问，邱桓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
让一向淡然祝绥，心里都升起莫名不安。
“火坑当然指的是张源。齐—青—山亲手把我推进去的火坑。”邱桓一字一句往外蹦字，每个字都充满怨恨，咬牙切齿。他眼神闪烁着愤怒和危险的光芒，呼吸急促，像一座随时爆发的火山。
“那个死变态，我交了一大笔钱。可他每天骂我基础差的废物，从来没有认真教学。你知道吗？那里集训的人都是神经病。他们把我关在宿舍外整整一夜。每天我的饭扔掉。我每天吃不饱睡不饱，还要被他们奴役。你知道我过得什么日子吗？你根本不知道。”
“你知道原本这些他们打算用在我身上的手段，是准备用在你身上的。”
“所以你拍下我和齐老师照片，P成床照，扭曲事实，发布在表白墙上。这全都是你做的，对不对？”祝绥用冷如寒冬北风的眼神凝视邱桓，双手握拳，极力忍耐，他怕他的拳头会飞到邱桓脸上。
邱桓对上祝绥充满愤怒的眼神，突然大笑起来，“是，是我做的。我要报仇，要不是你和齐青山互相勾结，我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是你，你害了你最尊敬的齐老师啊！”邱桓满眼恶意盯着祝绥，一字一句道。
“不是我。”
“怎么会是我呢？邱桓你可是亲口承认了你P照片，歪曲事实。”祝绥抬头指了指亭子顶上的摄像头。
邱桓一双瞪大的眼睛里全是怒火，像是谴责祝绥如此不要脸。
好像看出邱桓的想法，祝绥说道：“这个可不是我装的。是你集训时，教导主任为了抓小情侣装的。”
保安室里的吴淮，看着祝绥挺直的脊背，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小猫，眼里全是笑意。
他拔下已经拷贝好视频的U盘，走出保安室，“叔，谢谢啊。”
胖胖保安大叔笑眯眯地看着吴淮远去的背影，“哎，还说头疼。看这样子像是偷了蜜一样。”
一则打码的视频传播网络，舆论一时反转。群众才恍然大悟，自己骂错人了，转头讨伐导致他们误会的罪魁祸首邱桓。
网上有人发布了邱桓的家庭地址，有人去邱桓家里泼油漆，还去骚扰邱桓的家人。学校压下了热搜，邱桓还是照样上学，只是越发不与人交流了。
祝绥并不同情他，在他被网暴期间，家人的网络账号接受大量的辱骂私信，不少媒体追到祝绥家里，还有网红在直播，邱桓有没有想过他的行为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痛苦。
九月竞赛开始。
祝绥座位空了三天，吴淮心情郁闷，像被霜打的茄子。
“淮哥，去打篮球啊。”周智手里拿着篮球，在后门大声喊道。
“不去。”吴淮懒懒回答。整个人趴在桌上，翻了个身，视线就没有离开手机界面。
周智歪头靠过来，用力拍拍吴淮肩膀，“看什么这么认真。喔喔。我知道是不是等女朋友的消息？”
“好啊。淮哥，有了女朋友也不和我们说。”周智调侃道。
“不是。”吴淮漫不经心地回复道。
“那是谁？”
这时吴淮手机振动一下，有消息来了。
吴淮猛地坐起身，看到消息后，眼睛一亮，嘴角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浑身散发糖果甜蜜的氛围。
他抄起校服外套，飞一样，掠过周智，两三步从后门跨到前门。
“淮哥，你干啥去？”
“祝绥回来了。我去接他。”吴淮声音从前门传来，这么远，周智都能听到他喜悦的语气。
周智嘴巴微张，眼里的困惑凝成了实质，他手肘捅捅一旁写作业的同桌。
“我没听错吧。吴淮要去接祝绥，从校门到教室的距离还要接送。祝绥又不是小孩子。看吴淮开心那样还以为是接他女朋友呢。”周智想到这哈哈大笑起来，渐渐笑声低了下来，瞪大双眼“等等。不对啊。那和吴淮聊天的就是祝绥喽。”
“咋回事？”周智眉头紧锁，试图理解当前的情况。
“还能怎么回事？吴淮和祝绥是男朋——”周智同桌还没说完，就被周智着急地捂着嘴巴。
周智眼神四周扫视，确定没有关注这边情况，才把手移开小声道：
“嘘——这种事要是被人听到了，怎么办？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的？”
同桌像看傻子的眼神望了周智一眼，“只有你不知道，其他人都知道。吴淮刚转来就天天围着祝绥献殷勤，两人每天一起上下学，下课上厕所都要粘一块。不是在一起了是什么？你会和你好兄弟去上厕所吗？”
“会啊。我们还会比大小。”周智一脸单纯肯定地回答。
同桌见状也不说话了，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哎，你怎么不继续说了？”周智看着同桌拿笔写字，又晃晃同桌肩膀，示意他继续说。
“别吵我了。等祝绥回来，你仔细观察就知道了。”同桌不再说话，眼里全是试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