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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   第二十八章
      28.1 一件极为冒险的事
      关于梅家辉,林越有种不祥的预感。
      梅家辉的前妻甄臻对他最近的情况似乎不太清楚,他们的儿子如今也在甄臻的照料之下。林越原先因为工作关系,和市局的一把手蛮熟的,私下里打电话问了梅家辉的情况。但得到的回答仍然令林越不感到满意。
      有一天正是深夜,林越在书房里看书时接到了盛寒阳的电话。
      林越挂了电话,去卧室看看,诗若已经睡着了。
      他给妻子留了个字条,连夜从S市驰行至Z市。到达Z市,下高速的出口时,林越看看时间,正是凌晨三点整。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到小区里时,天空还是深灰的。林越把车子驶入地下车库,停好车后,拨通了盛寒阳的电话。
      两分钟之后,两个人从林越家的楼梯口走进了车库。一个是盛寒阳,一个是梅家辉。
      林越没有下车,按开了后备箱车锁。
      梅家辉一身灰色的便衣,看看四下无人,爬进了后备箱内。
      盛寒阳将一个氧气面罩塞到梅家辉手里,“悠着点,别他妈的给闷死了,这样死更不值得!”
      梅家辉人又高又胖,窝在那里实在舒服不到哪里去。他龇着牙,调整着身体的角度,对盛寒阳说,“不要紧,忍忍就过去了。”
      林越下车走过来看了看,在梅家辉肩上拍了拍,不冷不热地说,“那就忍着点吧你。”
      梅家辉脸上苦笑,点点头。
      盛寒阳看看,把原来车上的两个储物箱仍然放上去,虽然挤了点,却恰恰能够完全遮掩梅家辉庞大的身躯,几乎看不到里面还藏着一个彪形大汉。
      林越把后备箱合上,对盛寒阳说,“老张家拆迁那个案子,我听说,他们已经接受赔偿款了,还是八十万。凶手现在也被逮捕了。你……自己保重吧。”
      盛寒阳冷笑了一声,“我还能怎么样?我他妈的是个律师,法律连我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指望拿它保护别人?!”
      林越说,“好了,别骂娘啦。这种想法以前我也是有过的。可是你不能蛮干,条件是先把自己保护好,否则出师未捷人先挂掉那就真悲剧了。”他反手轻轻叩了叩后备箱对盛寒阳低声说,“非得这样?我怕时间太长真把他闷死了。”
      “就这样吧,为了保险起见,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好吧,那我走了。”
      盛寒阳无奈点点头,“你也保重吧,问诗若好。”
      林越点点头,进了驾驶室,发动了车子。
      令林越没有想到的是,在Z市的高速出口处正实行交通管制,路边停着几辆市局号牌的警车。几名警察拦住出口方向的车辆,看样子,是在例行检查。
      林越心里一紧,才明白梅家辉目前的处境的确非常严峻。
      怎么办?林越知道市局的车开到这里肯定是有重大的警情,但到底和梅家辉有没有关系,他不敢断定。前面车子的驾驶员都乖乖地下车掏出证件,打开车门和后备箱接受检查。问题是,如果和梅家辉没关系,但在他车子的后备箱里发现了他们的梅副局长,这将会是怎样荒诞滑稽的一幕?
      林越放下车窗玻璃,下车点了一支烟,正思忖着,忽然听到有人叫他名字。
      看时,原来是梅家辉手下得力干将刑事支队的队长高晓。
      28.2 救兵就是你
      六、七年前,高晓还在司法局,曾与林越在全省司法系统青年干部培训班一起学习过有一个月,他比林越年长几岁,住在一个房间里,他什么都好,就是不大讲卫生,脚臭,体味重,睡觉常鼾声如雷。刚开始两天,林越强忍他的脚臭,看他仰躺着大张嘴巴,鼾声大作时,常常把他推一推让他侧过身睡,这样声音会小好多。第三天林越实在受不了,干脆出去买了瓶泡脚粉,叫高晓泡脚。高晓虽然也为自己的脚臭感到歉意,但没想到林越居然这么当回事,取笑林越说,你比女人还讲究啊。林越说,我要是女人,天底下就剩你一个男人我也不嫁。高晓哈哈大笑,拿出皮夹子,抽出一张照片给林越炫耀。原来那是一个漂亮又淳朴的女孩子的照片。高晓说是他的未婚妻,是个小学教师。林越看看,笑说,这姑娘大概还没闻过你那臭脚丫子味吧?当心新婚之夜别把人家熏跑了您哪!高晓就笑。后来,高晓结婚还请了林越去吃酒。看到林越就得意地笑,拉到一边说,你相不相信,她永远不会嫌咱脚臭!林越笑问缘由。高晓用极为得意的口吻说,告诉你吧,咱第一次把她拿下时,她真说我脚气味重,说受不了,跑了一个月忽然哭哭啼啼回来要求跟咱结婚,你猜怎么着?丫有了咱的骨肉了!哈哈,赶都赶不走了现在,还不是乖乖地替咱铺床叠被,伺候咱穿衣吃饭,嘿嘿!
      林越到如今忘不了高晓的还是他的呼噜声和他的脚臭。但看到他,林越不由松了一口气,心里说,“救兵就是你了!”
      下车叙了半天旧,林越看看表,“哎,你们梅局最近怎么回事?打电话总不接的?”
      高晓脸上为难又夹杂两分无奈的笑,摇摇头,低声说,“这不是出去办案了嘛!”
      林越哦了一声,“那算了,等他回来,一起吃个饭,咱俩也好几年没见了不是?”
      高晓连连点头。
      林越走过去,把前后两扇车门都大开,故意说,“我说高队,你亲自过来检查检查!”
      高晓笑笑。林越看他帮自己把车门关上时,乘机把钥匙上后备箱开关按了一下,但用一手压着使之半开合,跟高晓说,“后面也看看吧!”
      高晓走过来,随意瞄了一眼,用力帮他把后备箱也关上,低声说,“快上车吧,有时间我请你喝酒!”
      “好嘞,回头见!”林越同高晓握了手,上了车,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28.3 毁灭梅家辉的人
      林越回到S市家里的时候大概不到八点钟,诗若起床不久,正在厨房里做早餐。
      诗若刚洗过澡,头上还带着白色的浴帽,身上也只裹一件白色的浴巾,裸露出白皙美丽的肩颈、修长的腿和手臂。她听到开门声,回头看见丈夫,脸上的笑容一下绽放开来。
      “这么早去哪了呀?”
      林越不说话。走到妻子身后,双手抱住她,把她浑身上下深深地又亲又嗅了一遍,然后蹲在那里,一脸疲惫地贴在妻子的腿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诗若低头看丈夫,一手抚摸他的脸,“你一夜都没睡?怎么回事啊?你的手!快让我看看!”
      林越站起来,贴着妻子的耳边低声说,“我刚刚做了一件极为冒险的事情。”
      林越一边让诗若给他重新包扎伤口,一边把这一夜发生的事情都说给她听。
      原来梅家辉的失踪不是毫无缘由的。
      有天夜里他值班,正好需要出警,因是一起严重的刑事案件,他带了两名手下开车出去。出城后,半路上,他发现寂静的郊外马路上,在来往不多的车辆中,有辆车好像一直与他的车保持一段距离,好像在跟踪他。他马上警觉过来,加快了车速,那辆车也加快了车速。他好奇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跟踪警车。因案件紧急,他不便停车,于是索性突然加速之后踩了个急刹车,把车子停在了马路中间。刺耳的紧急刹车声后,那辆黑色三菱汽车停了下来。两个手下过去询问,那个司机结结巴巴地说,说出的理由却令人啼笑皆非——因为这段路他不熟悉,以为跟着警车比较安全,所以……梅家辉松了口气,然而就在他打踏上驾驶室的时候,对面车道上一辆货车猛然冲了过来……
      那场车祸留给梅家辉的是右臂终生都无法完全伸直,他再也无法握枪开枪了,他知道他的警察生涯他的事业将就此画上一个句号。在养伤的日子里他关掉了所有与外界联系的方式,他对那辆三菱车和那辆货车产生深深地怀疑,他让手下一个心腹去秘密调查,果然发现他那辆警车底部的隐秘处被人安装过定位装置。就是说如果那两辆车都有跟踪器,就可以非常清楚地定位他车子的位置,甚至可以精确到十五米以内!而那个货车司机,在这起车祸里,被定性为因疲劳驾驶引起的交通肇事犯罪,入狱五年。然而却毁了他梅家辉的一生。其实梅家辉知道,毁了他一生的并不是这个司机,而是他自己。
      就在他几次差点从病房窗口跳下去濒临崩溃的边缘之时,他发现原来意图毁掉自己的那个人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他手下的几名得力助手都被撤换下了,而且新换上来的人里面一直有人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但同时又畏惧于他人高马大膂力惊人且又有配枪,不敢轻易动手。原来那人比他自己更希望他早点去死,这反倒激起他求生的本能。他略施小计,让手下秘密把自己接出医院,总算在市局混了近十年,还有两个对他死心塌地的兄弟,但他也不想连累他们,他已联系好了盛寒阳。说来更具有讽刺性的是,他发现现在最信任的人竟然会是盛寒阳。那个他曾经一度的假想“情敌”,他若干年前抓嫖时公报私仇差点被他送进监狱的家伙——而不是林越。他知道林越城府较深,他隐隐地猜到林越在怀疑一些什么。可是令人头疼的是,这次必须叫林越帮忙,因为他不知道盛寒阳因拆迁事件被公安局请去“喝茶”的事,一但公安还在盯着盛寒阳,自己就暴露了,无异于自投罗网。因此只有求助林越,对此他没有多少把握。但盛寒阳说,时间能把朋友变成敌人,也能把敌人变成朋友,但有些朋友永远是朋友。林越就是那种永远是朋友的人,就算他讨厌你,他却永远不会背叛你。梅家辉于是非常佩服盛寒阳对林越的了解,因为林越果然连夜赶了过来。梅家辉明白这是个落井下石易,狂流引渡难的世代,世事如风中转烛,变化不过覆手之间。虽然林越对他的态度让他有几分不舒服,可是他已感激不尽。他一生对林越感恩在心的两件事此为其一,还有一件就是大学里林越在他父亲重病时无私地倾囊相助。
      28.4 挖个坑把你就地埋了
      出了Z市的地界,林越下高速,把车开进一个小镇,拐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四下无人,他赶紧跳下车,打开后备箱把梅家辉放出来。
      此时,天才微微亮。林越就车里的灯光一看,梅家辉被憋得脸都有些紫了,倒吓了一跳,赶紧用力把他从里拖了出来。
      林越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直接喷到梅家辉脸上,然后微带调侃地说,“你要是被憋死了,我现在就挖个坑把你就地埋了,谁都不知道你他妈在这个鬼地方去见马克思了。”
      梅家辉抹了一把脸上被林越喷的水,倚在车上气喘如牛。
      “高晓他们是不是在找你?”
      梅家辉喘着粗气,“十有……□□是。”
      “真他妈的够冒险!够刺激!够荒诞!”林越没好气地说,“我真是没事找事!活该你被他们捉去弄死算了!”
      “真捉了我去,你也别想脱身,嘿嘿!”
      “你他妈好深的计谋!”林越又好气又好笑,骂他,“看你这副吊样子,真想抽你一顿!”
      梅家辉却说,“那你动手吧!你早抽就好了,也许还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林越皱起眉头,看了一眼梅家辉的手表和腰带,“我不是没有提醒过你。”
      梅家辉黯然不语。
      林越不动声色地继续说,“我和诗若结婚请客那晚,你的人是不是去了我丈母娘家里找什么东西了?”
      梅家辉低头不答,掏出烟点了一根,才极不情愿地说,“这件事,我真不想跟你说。”
      林越冷脸说,“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梅家辉脸上有些尴尬,叹了口气,低声说,“人是去了,但有人抢在我们前面。我的人压根就没进去。”
      林越哼了一声,“你真行啊。我一辈子就结这么一次婚,你倒好,先给我来个后院起火!现在我才知道我交的朋友是个什么货色!”
      梅家辉低头不说话,脸上充满了悔意,“要不,你打我出出气……”
      林越徘徊了几步,突然一拳狠狠地打在车窗玻璃上,骨节上立刻鲜血迸流,他却回头跟梅家辉咬牙说,“你想叫我打你几下,让你心里舒服点是吧?告诉你,我他妈的不会成全你的!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就赶紧到你该去的地方慢慢后悔去!”
      说完,林越打开后备箱,找出急救包里的纱布,把自己的伤口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回头一看,梅家辉正跪在地上,靠着汽车轮胎,两手捂住脸,肩膀一耸一耸地。
      林越朝他的腿上踢了一脚,没好气地说,“梅家辉!我提醒你,你最最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你老婆甄臻!还有你儿子!”
      梅家辉却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胡乱抹抹脸,看看林越说,“我知道啦!不过,你踢了我一下,那证明咱们还是朋友,是不是?”
      林越又好气又好笑,看看梅家辉那副如丧家之犬的狼狈相,于心有些不忍,叹了口气说,“你他妈就是个二百五!那件事你真以为我就一点都没有怀疑过你?就算怀疑你又怎么样?我还不是三更半夜冒着这么大风险把你弄出来?”
      听了林越这话,梅家辉想起盛寒阳说起关于林越的那段话,心里就释然了,然而想想自己如今的困境,可能再也没有报答林越的机会了,于是低头叹气,一语不发。
      林越又说,“还有一件事我要知道真相。”
      “你说。”
      林越说,“那天你打电话说你和甄臻闹离婚,我去你家里的时候,赵敏敏是不是被你们控制了?”
      梅家辉想了想,摇摇头说,“没有。”
      “你确定?”
      盛寒阳点点头。
      林越说,“好,我知道了。上车吧。”
      28.5 来龙去脉
      这一路上,梅家辉坐了后排座椅。
      林越一边开车,想起了什么,对他说,“既然你已经豁出去了,我倒有件事要拜托你。这件事,你不一定还能做到,但你手下得力的人也许能做到。”
      “你说。”
      林越说,“重新侦查赵敏敏那个交通肇事案。经历过这件事,你应该知道,赵敏敏的死绝不是偶然。那个肇事司机,我曾经找人盯过他,不过后来跟丢了,去向不明。如果能够再找到他,就能从那里找到突破口。”
      “这个事我应该还能办到,我答应你。”
      林越又说,“赵敏敏有个弟弟,叫赵人杰。他现在可能处于比较危险的境地,我想请你一定帮我保护好他。他一直在追查她姐姐真正的死因,我阻止了他,但我曾经答应过他,会还他一个公道的。”
      梅家辉想了想,“那我想办法吧。但是,我就不明白,林越,你为什么答应他?你又拿什么给他公道?”
      林越沉默了一下,“我答应他是凭我的良心做出的承诺,他没有要求我。”他从车子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梅家辉,“如果你真不能还他一个公道,我会的,我发誓我一定会的!哪怕这要付出任何代价!”
      梅家辉吸了一口气,重重地点点头,“还是我来吧,你就要出国了,别趟这趟浑水了,没什么好事!真的。”
      林越不经意地又问,“周雄飞捉到了么?”
      “两个多月前,王天林命令我不要去追查广源外贸公司巨额信用证诈骗案,因为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是他儿媳妇。唉,你实在想不到的是,他儿子和周雄飞关系竟然不一般!我就回味这几年里发生的事,越想越怕……从我在医院里被他软禁起来,我他妈就和瞎子和聋子差不多!不过我想,周雄飞也不是省油的灯,应该没这么快。我推测是周雄飞去找了王天林,手里拿着致命的东西威胁他。结果呢,王天林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干掉他,他知道我也掌握一部分他受贿的证据,然后再干掉我当替罪羊,这样他就可以给上面合理地解释Z市目前□□猖獗,打压不下去的原因。”梅家辉恨恨地说,“操他妈的!他王天林才是真正的□□!这几年,Z市黄金地块起码有一半是他小舅子低价拿到的!建筑商是他亲弟弟!嘿嘿,监理公司也是他的人。我真他妈的替咱Z市老百姓担心哪,那些个几万块一个平方买来的房子保不准哪天就都‘楼塌塌’啦!”
      林越没好气地说,“那也有你一份,是你为虎作伥!”
      梅家辉黯然不语,半天才说,“说真的,其他我心里从来就没有踏实过。”
      林越冷笑不答。
      梅家辉又说,“好像他说起过特别欣赏你,一直想调你去给他当助理,过两年就给你升个副市长的呢,幸好你没去。”
      “王天林的为人我也是一直有所耳闻。所以,看上去一片美好前程,谁又知道这一路上到底有多少陷阱在等着你。”林越淡淡地说。
      28.6 杀手锏
      在车站分手时,林越故作不在意地拍拍梅家辉的肩膀,顺势将一个黑色小U盘丢进他的上衣口袋里,但梅家辉是何许人也,早看在眼里。
      “原来一直在你这里。”
      “是个复件。现在交给你了。不过,我有备份。”林越轻描淡写地说。
      “这他妈真是你的杀手锏啊。”梅家辉吸了一下牙根。
      “假如你不幸‘中弹’,污水都泼在你身上,我还可以据此为你鸣冤,省得你成了所有人的替罪羊,死人又不能开口说话。”
      “这倒也是。”梅家辉辩不过林越,只好点点头。
      这时开往省城的列车已经进站了。
      林越看看手表,“差不多了,还蛮准时的!我也该回去了。”
      梅家辉又点点头,伸手去握林越未受伤的左手,“到了国外,好好读书,别忘了回来建设咱们美丽的祖国,可千万别中了美帝的糖衣炮弹啊!”
      林越失笑,“去你的吧!这倒像你为我送行嘛!”
      “恐怕没有机会了。”梅家辉已经预料到前途未卜,看看林越,眼里有不舍,也有悔意,“一步错,步步错。”
      开始检票了,梅家辉提起简单的行李包站起来排队。
      林越欲言又止,想到梅家辉在车上透过车窗玻璃看到自己时一定更加难过,决定不再送他,于是拍拍他的肩,微微一笑。
      “保重自己。”
      梅家辉点点头,回头看他,“你也是。”
      “嗯。我走了。”
      林越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候车大厅。但到了外面,他心里还是不禁一阵酸楚。他知道梅家辉此行意味着什么。
      省纪委。
      自首。
      再往后,林越强迫自己不去想。
      诗若听了,有些后怕,看着丈夫说,“你答应我的,怎么又这样半夜里突然跑出去?还干这样冒险的事?”
      “我必须这样亲爱的。”林越说,“虽然冒险,但我心里有底。他已走投无路,他也必须这样,他冒的险比我还大,但这是他唯一正确的选择。下半生,他极有可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你也看过,数额不小。其他的……再加上包庇□□性质组织等犯罪,除去自首、立功,还极有可能超过十五年。”
      “他这一生,就这样毁了。”诗若为之动容。
      林越说,“最可怜的是甄臻和他儿子。”
      诗若想了想说,“甄臻如果能多劝劝他说不定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林越摇摇头,叹了口气,“跟你说吧,诗若,这种事换了谁都一样,没有用的。靠爱情、靠感情、靠道德去廉洁、去预防腐败,那就是个大笑话。”
      诗若说,“等于是说,梅家辉换成是你,甄臻换成是我,也是这样的结果,是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这是难题,人性的弱点,贪婪,好逸恶劳。但现在的问题其实是监督不力。所以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
      “那是什么阻止你不做那样的事呢?”
      林越有些不屑,脸上有些自负地说,“我是想,以我的能力去赚那点钱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总不会不如盛寒阳吧?再说,拿那种钱,总感觉是羞辱自己,钱能买到的东西都不值钱。”
      诗若笑,去捏丈夫的鼻子,“矫情。”
      林越说,“连你都说我矫情,所以这种话我在外面是从来不说的。因此就做着双面人,时间久了,人格发生严重分裂,再不从那里出来,我早晚要进精神病医院。”
      “再不要那样啦。”
      “是啊,我现在真是幸福的要命呢。”
      诗若微笑,“你去洗个澡,然后过来吃早饭,等会再补个觉吧,看你眼睛里都有红血丝啦。”
      林越吻了下妻子的香肩,轻声说,“还是老婆好。其实路上我倒和梅家辉吃过大饼油条了,虽然现在又有点饿啦,但是我不想吃饭,就想吃你!”
      诗若推丈夫的脸,“看你这副邋遢相儿,快去洗澡,臭死啦!我一直忍你呢。”
      林越失笑,“好吧。谢谢老婆你忍我,谢谢老婆不嫌弃我哦!”
      28.7 谜团
      这事过后,梅家辉短时间内杳无音讯。但不久之后却传来周雄飞落网的消息,但可惜的是他以武力抗拒抓捕,□□警当场击毙。就在同一时间Z市公安局却发布了缉拿梅家辉的通缉令。理由是他充当□□保护伞,包庇□□性质组织,畏罪潜逃。
      林越看到网页新闻照片上,确定当时在路上看到的那个胖子的的确确就是周雄飞本人。曾经不可一世的□□头目,肥硕的身躯和脑袋扭曲着仰躺在一个郊外废旧仓库的肮脏地板上,距离他心脏约两厘米的地方有两颗子弹的弹孔,一颗子弹自他的太阳穴贯穿而过,他两眼圆睁,保留了一副不肯相信的神情。林越把图片放大到不能再大,却发现以他多年从事刑事审判工作的经验推测,心脏不远处那两颗子弹未必能够完全将周雄飞置于死地,致命的是射入他太阳穴的那一颗。这颗子弹,显然是在周雄飞毫无防备之下被一枪命中,而且,是离他的脑袋很近的距离开的枪,发出这颗子弹的人从容而淡定,胜券在握。而在他右手的不远处,丢着一把AK-47突击步枪,但使用的却是低容量弹匣。
      林越的心里阵阵发冷。是啊,当初如果那三个人带着枪对他和诗若进行攻击,他们连千分之一逃生的机会都没有。显然,那个离婚案件周雄飞不敢对代理律师太过用强,更也许伤害诗若的极有可能是他手下的人策划出来的。但从赵敏敏的死却可以看出此人的狡猾奸诈,那就是擅用合理的表象掩盖真实的谋杀动机。
      但奇怪的是,每每林越脑海里浮现周雄飞太阳穴那颗子弹的弹孔,他都会莫名地想起赵敏敏的弟弟赵人杰。他说服自己,也许是因为赵人杰是个神枪手,才让自己作了这强迫的联想?但周雄飞这样容易就死翘翘,林越感觉很是遗憾。因为很多事情将无法求证,无法对簿公堂,有些真相也就成了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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