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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第二十七章
      27.1 下辈子我做男人,你做女人
      回到S市之后,离出国的时间还有不到两个月。
      手续都办理的差不多了,签证也很快就下来。
      林越照样常常读书到深夜,他要做足所有的准备工作。命运给他的应该在十年前就完成的事,那时也许可以三年、四年,甚至五年,但现在,青春无多,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拖延和浪费的理由,必须尽量缩减这个周期,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
      诗若心疼林越的用功,常常做了又细又糯甜而不腻的羹汤,在子夜里端上来一碗给丈夫当夜宵。林越边吃边欣赏案几上俯仰生姿的花儿,嗅着淡淡幽香,看着妻子温柔的眉眼,那一刻他充满感激。尽管诗若一直未孕,他却觉得人生已经如此圆满,这便是他十多年来一直追求和梦想的生活。因此哪怕再苦再累,他仍然不愿意冷落妻子,他总让她知道在他的生命中她永远是最最重要的。他又常常在她不经意间,充满激情地吻她,与她缠绵,给她最大的满足和快乐,这是他生命中最不愿忽视和淡漠的部分。灵与肉完美地结合,使十载分离又劫后余生的夫妇二人都一直保持着最初的热情和爱恋。
      诗若天生具有独特的审美观,又有无师自通的插花手艺,把家里布置的简约舒适又与众不同。他们S市的同学来做客,常常对他们极具灵感的家居品及其别具匠心的陈设赞叹不已,这使得林越心里极为得意,因为有些看似普通的单品小摆设是他陪着妻子在古董和二手市场上不经意间淘来的,但经诗若智慧与灵感的搭配就别具一格,与环境浑然一体,呈现出美轮美奂的艺术效果。
      在楼道的墙上,挂满了林越曾写给诗若的古典诗词。因已有些年月,有些宣纸泛黄严重,林越就想把太旧的扔掉,诗若却说,你哪里知道,很多书画家为了追求艺术效果,常常挖空心思要把宣纸做旧了才创作呢!林越不以为然。但没想到的是装裱之后的效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那面墙上一种大气古朴的艺术气息扑面而来,他曾经的一幅幅并不是刻意书写的汉隶都成了可以进驻艺术殿堂的书法精品了!他心里不禁感叹妻子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诗若对林越说,单单一种书法难免有些呆板乏味。因此她自己写了几幅夹杂其中,虽说她书法上无所成就,但她的行书、草书却也自成一格,让那些沉稳的汉隶中也透出几分飘逸灵动的艺术美感。他们的朋友常常在得知这些书法作品皆出自男女主人之手,都极为赞叹。认定古色古香端庄古雅的隶书出自温文秀逸的女主人之手,而那洒脱灵动行云流水的草书应出自男主人之手,但截然相反的事实又令他们不由深深地叹服万万不可以字取人。林越有一次对妻子说,诗若你知道么,表面看你是个温柔似水的女人,其实骨子里却是极有主见,谁也驯服不了的野马;我呢大概外表给人的感觉比较洒脱,其实我最是个谨守自持规行矩步的男人,咱俩完全相反呢!诗若感觉丈夫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儿,因此笑说那下辈子我做男人,你做女人,我来保护你吧。
      27.2 诗若的锦囊妙计
      在这平平静静短暂的时光里,他们的周围却激流暗涌。
      一是罗芙的丈夫老阎养情妇被罗芙捉奸在床。二是盛寒阳因代理一起当地征地赔偿案被公安局请去喝茶。梅家辉的事更大大出乎林越的预料。
      罗芙曾经玩笑着问过诗若打离婚官司的锦囊妙计,但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派上用场。当罗芙电话里含糊着又问起诗若,诗若却从她的语气里发现了问题。再三追问,罗芙才承认,丈夫老闫出轨迹象很重很明显,但自己比他笨,总是抓不着他的把柄,反被他三言两语搪塞过去了。
      诗若想了一下,告诉罗芙说,“我这个办法其实也不甚高明,算是釜底抽薪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用。一但用了,就覆水难收,两个人只会成仇人,再也没有和解的余地。如果你还想挽回的话,我劝你还是别用,你们总之还有两个孩子。”
      罗芙想了一会说,“你告诉我吧,我自己斟酌。”
      诗若还是犹豫着。
      罗芙急了说,“诗若你得帮我!你知道我有多傻么?家里有多少存款,做了哪些投资,我完全不知道!你难道要我等到他把财产都转移好再动手么?”
      诗若叹口气,“但是真用那个办法老闫会恨你一辈子的。”
      “你能忍受林越出轨么?”
      “我也……不知道。”
      “你能忍受背判么?”
      诗若不答,那个妙计倾囊相授。
      于是,老闫以出去参加某金融论坛为由的一次外地出差,和情妇在宾馆被人举报□□,被当地派出所抓个正着。老闫拼命辩解说他和那女人是自己下属,互有好感而已,又赌咒发誓说那女的真不是□□女。警察就笑,说那你们就是通奸了。老闫与那女人思忖这样总之比□□要好听些,只好默认。于是签字画押,也就出来了。等回到家里,看妻子好像浑然不觉,暗松了一口气。但晚上的时候,他父亲给他打电话叫他去一趟。他压根就没往这上面去想,等进了门才发现,自己的父母亲、岳父岳母都脸色铁青,妻子罗芙两眼通红。看到他时一齐怒目相向,俨然三堂会审。起初,他还装作若无其事,等看到他父亲发抖的手掷到他脸上的那张纸,他一下子慌了神。那正是他在那边派出所的讯问笔录。
      回到家,老闫把罗芙按在沙发上,问他从哪里弄到的讯问笔录?这个局是不是她做的?罗芙愤怒地推开丈夫,狠狠地斥责他说,你说的没错!这个局就是我做的!可是难道是我给你灌了迷魂药让你爬到那个臭婊子的床上?我告诉你,我拿到笔录本来可以马上传真给你们领导、给你们单位的每一台传真机发一遍,等明天早晨这事就尽人皆知,让你立刻就身败名裂的!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别不知好歹!你手机这半年的通话记录我也打印出来了,那份笔录绝不是唯一的证据!老闫一听之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他知道妻子以及她要好的朋友几乎都是法律科班出身,法律最讲证据,落到这帮人手里,自己算是这辈子也翻不了身了,他腿一软跪到妻子脚前。
      27.3 想不到的事
      罗芙出了一口恶气,心里痛快多了。但夫妻俩已分房而居,处于冷战状态。然而,接踵而来的事件,却是两个人都始料未及的。原来,她的女儿经常发低烧,终于在一次验血中证实患上了急性白血病。夫妇二人这时才中止离婚战争,老闫也狠下心与那个女人了断了,与妻子齐心协力给女儿看病。罗芙甚至主动向单位提出辞去检察长职务,愿意去轻松的科室任职。
      诗若和林越数次前往医院看望,孩子依然天真可爱,因化疗脱光了头发,大腿内侧肌肉局部腐烂,却没有影响她快乐的天性。而罗芙两眼乌青,形容憔悴,人仿佛在一夜之间老去十岁。盛寒阳也常来医院探望,也失去了和她笑骂调侃的兴致,为之忧心忡忡。
      诗若发现罗芙似乎对林越有些依赖,相比之下,罗芙更喜欢林越的陪伴和宽慰,有时甚至露出难得的笑容。一直以来,她心里有所猜测,但罗芙事业上顺水顺风,家庭上夫妻恩爱,儿女双全,那个理由毫无成立的条件。但现在呢?
      这天,诗若出去帮罗芙去外面卖场买些卫生巾等生活用品,而林越在病房里陪罗芙聊天,安慰她。诗若回来的时候,正是晚饭时间,病人都到食堂用餐去了,走廊里静悄悄的,走到病房门外的时候,她听到林越和罗芙在低声交谈。
      诗若没有在意,正要推门进去,却听罗芙低声问林越,“林越,你一定要出国么?你走了,我真不知该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诗若浑身一震,手缩了回来。退到了墙边,她心跳加速,要听林越怎样回答。
      “罗芙,你得明白,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都有痛苦要自己背负。”
      诗若听到林越这样缓缓地说,似乎在开解罗芙。
      “我和诗若,这么多年,不容易。我们错过了十年,罗芙。作为朋友,我深深地理解你的痛苦,只要能帮你的我什么都愿意做。但个人的能力有限,你知道的。你的心意我一直都明白,也从来都没有成为我的负担,我希望一直这样。到我和诗若头发都白了的时候,我们还能在一起诉说往事,一起喝酒聊天……”
      而罗芙此时在轻声抽泣。
      显然在此之前,罗芙和林越应该有过一些更深入的交谈。
      诗若的心跳稍稍放缓了,这时又听丈夫继续说话。
      “罗芙,你不可以消沉下去。你必须得振作起来。阎悦(罗芙女儿的名字)这么可爱,上天一定会眷顾她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经济又不是问题,等骨髓配对成功,手术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我拿什么让自己振作起来,坚强起来啊?”罗芙喃喃地说,“他背叛我,我并不感到意外,也并不是多么难过……可是你要走了,我的心里就比什么都难受,我真是个蠢女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我真是佩服诗若,她比我强,从来就明白自己的方向,从来就没有迷失过……”罗芙哽咽着,又满是自责地说,“我真是个有罪的母亲,在女儿生死存亡的关头,还在盘算自己那一点点可悲的私心杂念!可是林越,我怎么舍得你走呢……”
      诗若心里有什么訇然倒塌的闷响。她定定地站着,再也迈不动一步。
      27.4 以后不吃干醋了
      路上,林越见妻子一脸不悦的表情有些纳闷。
      “诗若,你怎么了?”
      十字路口红灯,林越停车,伸手抚摸妻子的头。但诗若冷冷地推开了他的手。
      “这到底是怎么啦?看你这表情,好像别人都欠你钱噢。”
      诗若冷冷地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丈夫,“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越舒了口气, “最怕你一声不响的,说出来就没事啦,你说说,我背着你做下什么天理难容的坏事啦?”
      诗若瞪了丈夫一眼,“你真不要脸林越,是不是你心里感觉还挺得意的啊?”
      “我知道了,你知道了。”
      林越哦了一声,摇摇头,无奈地笑笑。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容易做出错误的决定。这句话你听过吧?她一下子遇到丈夫出轨,女儿大病两件大事,乱了方寸。这时候说出来这样的话她以后会后悔的。再说,罗芙从小家庭条件优越,任何事情都没有遇到多大的阻力和困难,现在一下子遇到两件让她必须自己承担的大事情,她负担不起呀,看她大大咧咧的,其实,说起来,她的心智大概不如你成熟呢。”
      诗若嘲讽他,“那还不赶紧儿的为你这个不成熟的‘好姐们’留下来啊?还出什么国,读什么书?!”
      林越说,“我一直当她是哥们的。”
      诗若又讽刺说,“人家可没当你是哥们!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她跟我要好,动机也不是看上去那么高尚纯洁。”
      这时变了绿灯,林越松了刹车,对妻子说,“但也不是那么地糟糕。咱回家晚上再说吧。”
      到家里,诗若依然是冷冷的表情。尽管她知道这事不应该怪罪林越,可就是不想给他好脸色。林越烧好饭叫她吃,她磨蹭了半天也不出来,林越跑进房间里,一把把她抓起来,往肩上一扛。
      “放我下来!”
      “叫你吃饭还在那里不理不睬!再这样把你扔地上!”
      林越作势要把她往地上丢,诗若知道他不会,但假意喊道,“救命啦!救命啦!有人要谋杀亲老婆啦!”
      林越又气又笑,干脆把她往床上一扔,“小混蛋,倒会恶人先告状!”
      诗若躺在床上哎呦了一声,捂住小肚子,脸做痛苦状,“不行啦,竟然有人连亲生骨肉也一起谋杀啦!”
      林越赶紧蹲下,一手帮她揉肚子,紧张地问,“哎,不会吧?哪有这么巧,你不是例假刚刚过去么?”
      诗若白了丈夫一眼,哼了一声,“就她会养孩子?你真以为我不能生啊?”
      林越恍然明白过来,不禁失笑,扑在妻子身上,两手呵她的痒,一边说,“你这是吃哪门子干醋?人家就是养十个孩子关你屁事啊!”
      诗若噢噢叫,却不像以前那样嗲嗲地开口求饶。
      “快求我放了你,不然别怪我辣手摧花!嘿嘿!”
      诗若还是不肯开口,却两腮微红气喘吁吁地看着丈夫,双眼泛出泪光。
      林越停了手,看着身下妻子娇弱的模样和倔强的表情,他的肾上腺素急速上升。他起身哗哗两声把窗帘拉上,便一步跳过来,将妻子的衣服一件件尽数褪下,诗若睡衣扣子一粒粒落在地板上,发出啪啦啪啦一串迫不及待的脆响。
      “你说,以后还吃不吃干醋了?”
      “你说以后不吃干醋了。”
      诗若不答,喘息了一会,闭上眼睛。
      “宝贝答应我,以后不吃干醋了。”
      林越把妻子搂在怀里,一边抚摸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温柔地央求。
      “嗯。”这次是温柔而慵懒的回答。
      过了一会,诗若摸着丈夫的脸,带着委屈轻声说,“下次别这样,疼。肚子现在还有点痛呢。”
      林越心疼地吻着妻子,却在她耳边低声说,“谁叫你乱吃干醋,还犯‘二’!”
      “我没有!”诗若不肯承认,翻身把脸埋在枕头里。
      林越把她的脸扳过来,顺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我知道了你为什么这么‘二’了,你在你们家从小就排行老二,所以才会这么‘二’!”
      诗若打开他的手,嘲讽地说,“你先前急得跟猴似的,不是比我更‘二’?”
      林越强忍住不笑,发狠地说,“那还不是被你撩拨的!”
      诗若装作没听见,闭着眼不理他。
      27.5 个性的难题
      诗若那时眯着眼睛看着她的丈夫。每当这样的时刻,她是幸福的,满足的,但心里随之而来的却是淡淡的感伤。她感觉自己陷进了情欲的漩涡,沉溺在极致欢悦里无法自拔,她只要丈夫紧紧地拥抱自己,紧紧地拥抱着她舒展而脆弱的身体,贴在他温热的皮肤上,一直下去,一直下去。
      在林越眼里,诗若生理期前一个礼拜的她就像变了一个人。喜怒无常,不可理喻。明明是微不足道几乎可以忽略的事情,她却存心跟他较劲儿似的。林越不禁暗自叹气,一直安慰她,总要把她逗笑了才好。又找了些相关书籍看了,明白了妻子生理期的确需要自己更多的关爱和理解。
      然而就算平时,诗若也不能容许自己的丈夫有哪怕一分一秒忽视自己的存在,忽视她细微的感情。不能够。她常想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懂婚姻,不懂如何和与她相爱的人相处,心里又常常感到自责。
      难道女人一定是脆弱的么?她知道自己这些年像蒲苇般韧性,像磐石般坚强,可是在她所爱的人面前,她所有的坚强都坍塌了,她受不了他无心无意中给她的一点点委屈。哪怕他一点点的不小心,她还是会委屈的像个孩子一样流泪不止。她不想这样,可是在他面前她无法掩饰自己。她想自己以前应该不是这样的,她越爱林越就越是这样,是太爱他把她这种隐藏的性情激发出来了。林越有时诧异她的眼泪之多,诧异她太过敏感的细微神经,哪怕一点儿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一场大波澜。他有时手足无措的是,越是安慰她,她的眼泪反而越多反而越伤感。等平静下来,她却告诉丈夫,“我也不想哭。”,“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有一次林越对妻子说,“诗若,生理期这样也正常的,别太放心上。”
      诗若说,“我这个人每个月心情低潮期特别地明显,好多年都这样了,改不过来。”
      林越点点头,逗妻子说,“噢!我总算找到林妹妹总是哭哭啼啼的原因了!敢情是女人的生理期作怪!万幸每个月也就那么几天,如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就是最爱她宝哥哥也受不了啊!哦,原来只有结了婚的男人才能理解林妹妹的苦衷呢。”
      诗若就笑他,“你又曲解名著!”
      诗若知道自己这样,丈夫可能会有点累,她努力地适应着和丈夫相处。其实因为有了林越受伤住院那几个月的基础,两个人分离十年后,突然之间就成了夫妻的确有些需要适应的地方,尽管他们非常地相爱,但是两个人这些年生活的环境,为人处事的方式却都存在差异。因为爱,他们互相迁就,包容,特别是林越放弃了他在那个体制里被动建立的一些东西,然而有些却已根深蒂固,根据他生活的经验法则,有时对妻子的处理方式皱眉头,诗若不以为然,林越只好作罢。他这些年无论大小事,一向都是自己深思熟虑才去做,对妻子处理某些方面事情的方式总感觉有些不够成熟。他指出来,她又不听他的,他于是决定以后凡是不涉及原则性问题的事情,一律按妻子的标准去办。但人的个性真是个难题。他常常发觉自己有时很可笑,而诗若的认真劲儿也让他觉得有趣。诗若这十年的确是变了些的,他想,如果当初毕业就和她结婚,她一定不是这样的,说到底,这还是他的责任,不是么?这样一想,也就释然了。
      27.6 罗芙女儿的名字
      吃饭的时候,诗若又想起了什么,一边吃一边对林越说,“罗芙女儿的名字是谁给取的你知道么?”
      林越摇摇头,看着妻子,“快吃饭,别想这个了。”
      诗若却说,“她跟我说是老阎取的,我猜是她自己取的吧。你叫林越,她偏偏给她的女儿起名叫阎悦。虽然不是同一个字,可是,其心昭昭!我以前还真没往这里面想呢。可见这些年罗芙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她和老阎,也不见得是表面上那样好。”
      “因此,幸福的表象之下多多少少都是有些伤痕的,还是不要去揭开的好。”林越说,“诗若,再怎么说,咱们俩这些年也多亏她从中维系,是不是?如果她真有私心,你和我也很难想象到底会怎么样。她是真心为了我们的人,诗若,别放弃这个朋友,好么?”
      “我没有要放弃她。”诗若说,“这个时候,就算她没有在我最伤心的时候帮助过我,我也不会放弃她。人有时候的确需要一点别人的陪伴和安慰。”
      林越点点头说,“她一直和你做朋友,也是因为你够朋友吧。”
      诗若想了想又说,“不过,你不能让她对你产生心理上的依赖。你是我的丈夫,我绝不会让别人来分享你的感情,你得让她明白这一点。你以后尽量避免和她独处,这样慢慢地冷处理,你觉得呢?”
      “没问题。”林越又点点头。
      而盛寒阳的事还是从罗芙那里知道的。罗芙因为眼前的事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去协调盛寒阳的事,因此才告诉了林越夫妇。
      原来盛寒阳自施婷婷离他而去之后,竟患上了轻度的抑郁症,常常连夜失眠,于是拼命工作,他不停地接下一些棘手的案件,都是别的律师不愿意去做的,结果有一件到他手里,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27.7 盛寒阳惹下的祸事
      那个案子大略是这样的,C区东沟镇张家老农不同意征地拆迁补偿协议,没有签约,他三个儿子与强制拆迁人员对峙,结果在混乱中小儿子张晓三被一名拆迁人员手中铁棒击中头部,脑出血猝死。政府出面要补偿他家八十万,前提是三日内火化入葬五日内自动搬离,否则延迟一日补偿金减少十万。张老头和两个儿子不同意补偿条件,提出拆迁队是故意杀人,必须先将凶手绳之以法,以命抵命,否则决不妥协。他的大儿子找到了盛寒阳,因为他在Z市名声很响,虽然并不是多好的名声。盛寒阳其实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下了。虽然当地律协提醒他并给他施压,但他决定接下的案子一般是不会轻易放手的。他通过省报一位他熟悉的新闻记者秘密来Z市调查后把此案曝光出来。更有人把遇难者的血衣照片发到了网络上,一时在Z市掀起轩然大波。第二天,就来了两名警察,把盛寒阳请去“喝茶”,同时缴了他的手机,切断他和外面的联系,理由是配合查案。盛寒阳自然知道警察的伎俩,提出给单位打电话,看守他的警察不同意;他又提出给梅家辉——他们上司的上司梅局长打电话,那两名警察竟然也不同意。他提出给一个委托人打电话,说因为快到开庭时间了,告知人家自己现在的处境,好让人家另找律师。这个理由警察同意了,他拨了罗芙的电话。他说,你好,我是盛寒阳,你的委托律师,我现在有急事在C区公安局配合查案,你的案子可能无法按期进行,请你到我们(律所)……然后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名警察强行抢过话筒挂断了电话。
      罗芙起初莫名其妙,然后突然就明白过来了。可是她如今遭受双重打击,没有精力斡旋盛寒阳的事情。她赶忙就打梅家辉的电话,但是无法打通。她又赶忙给诗若打电话。
      林越想梅家辉大概还不知道这个事情,他如今和盛寒阳的关系很铁,肯定会帮他的,应该是他一出面协调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他拨了梅家辉的手机,但却一直都是提示关机音,家里电话无人接听。林越换了公用电话打到他的办公室,接电话的人含糊其辞,说他外地办案去了,再问,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林越想,梅家辉一定也出事了。而盛寒阳惹下的祸事是如今的他一个人解决不了的。他和诗若当天就赶回Z市,找到他们律所的领导商量对策。林越和律所的头目们动用所有的人脉关系网,往返几个回合,终于谈定。条件是——盛寒阳在一份悔过书上签字,承认在处理张晓三一事中过于激进,破坏了Z市稳定和谐大局,保证在以后的执业中不再发生此类事件,并解除与张晓三案的法律关系,可以就当他从来没进过公安局这回事。
      林越和律所的钱董在C区公安局会客室见到了盛寒阳。
      盛寒阳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样,原来他三个昼夜几乎没有合过眼。
      林越在他肩上重重拍了拍,又拉他的手握了一下。
      盛寒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却说,“诗若怎么没来?”
      “诗若在外面等着。”林越说,“等下咱们一起去吃饭,我陪你洗个澡去。”
      盛寒阳嗤嗤地笑了出来,看着钱董,“钱爷,惊动您老大驾啦。”
      钱董约有七十岁的样子,白白瘦瘦的,模样斯文,带着水晶眼镜,染黑的头发三七分梳理的一丝不乱。他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纸,从桌上推到盛寒阳面前。
      “什么也别说了,签了字赶紧回家休息去。”
      盛寒阳拿起来皱着眉头看了一遍,看了林越一眼又看了看钱董。
      “我不会在这上面签字的。”
      林越没说话。
      “小盛,这是目前咱们所里和林局能帮你做的。你想清楚。”钱董扶了扶眼镜,“别意气用事。你这次得罪了律协的‘王嬷嬷’,当心年底考核时时他玩你一把。”
      一听王嬷嬷三个字,林越和盛寒阳都笑了。
      嬷嬷在影视剧中一向都是心狠手辣善于整人,又爱给人穿小鞋的形象。而律协一向被称为律师们的“娘家”,而称司法局为“婆家”。但实际上大多数一个地方的律协和司法局都是两块牌子一套人马。有些律师因特殊事体得罪了当地律协,在年底考核时卡一下,在司法局进行执业证年审时就惨了。因此律师们都把律协秘书长戏称为“嬷嬷”,现在的这位头目姓王,因此人送外号“王嬷嬷”。
      盛寒阳哼了一声,“律师他妈的都是后娘养的!”
      钱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原来钱董也在当地律协担任一个职务。
      林越不语,掏出一根烟递到盛寒阳面前。
      盛寒阳抖抖手里那张纸,摇摇头说,“真他妈荒谬!荒谬透顶!”
      林越自己点了一根烟,低声说,“你感觉荒谬就对了。”
      盛寒阳拿起烟,正要去接林越手里的打火机,门口站着的两个小警察其中之一走了过来。
      钱董从公文包里掏出两包软装“中华”转身塞到那警察手里。
      盛寒阳使劲地吸了两口烟,皱着眉头,看着林越。
      “咱先出去再说不好么?识时务者为俊杰。”钱董也点了一根烟,“你在这里耗着,有什么意义?什么也做不了不是么?”
      林越低声问,“你这几天睡过觉么?”
      盛寒阳揉揉发涩的眼睛,红血丝几乎满布他的眼白。他皱着眉头低声说,“我又没什么家人,就怕无声无息死在这里,然后被丢进大运河里喂鱼去,成了冤死的鬼。”
      林越见他说的这等凄惨,拍他的肩安慰他,“别难过,不是还有我和诗若么?还有罗芙呢。谁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林越这么一说,盛寒阳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27.8 真正的朋友
      出来以后,和诗若四个人吃了饭,钱董嘱咐盛寒阳多休息几天再去上班就先回去了。之后三个人又聊了一会。
      林越对盛寒阳说,“现在到处圈地,张家这样的事全国各地几乎都有发生,因为这个,有不少代理律所发表一些称之为‘不当言论’的言论,就这样身陷囹圄。下次你自己把握好尺度,有时候真的是祸从口出。”
      盛寒阳无所谓地笑笑,“随便吧,下次我会当心点的。”
      诗若说,“你这样怎么行啊,找个女孩子结婚吧,寒阳。”
      盛寒阳笑着调侃自己说,“我不想祸害好人家的女孩子,到时候收个对我胃口的妖孽就行了!你们别替我着急了,我一个自在着呢。你比如这次请‘喝茶’,我从来不想什么娇妻美妾,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吃奶孩童,嘿嘿去他妈的,只要自己不被躲猫猫或者一根鞋带吊死在里面能出来享受我大好人生就行了!”
      诗若夫妇听了相视大笑,林越说,“你那么想就对了。”
      这时盛寒阳说太困了,想回家睡觉。
      林越见了说,“那你回去洗澡吧。”
      开车送盛寒阳,半路上,林越说,“寒阳,我看你还是别回去了。”
      盛寒阳没有回答他,躺在后排座椅上早已进入梦乡。
      诗若说,“你不让他回家,打算怎么办呢?”
      林越沉吟了一下说,“我是让他躲开几天,这事说不准的。要不让他先住到咱们家,我们俩又不住这里,楼下有客房,反正也是空着。你看呢?”
      诗若点点头,“好吧。”
      于是到家叫醒了盛寒阳,他一看不是自己家里,还直纳闷。
      诗若先去收拾一下房间,林越扶盛寒阳进去和他坐在沙发上,对他说,“这是我家,我和诗若的家。考虑到你目前的处境,我认为你先住这里比较安全。我们明早回S市去。所以你可以无拘无束,和自己家一样。过几天,看看形势再去上班。等下我和诗若去卖场帮你买些吃的放冰箱里,你一个人就不要出去了。”
      盛寒阳顿时心生感激,却不以为然地说,“没事的,他们不敢真的把我怎么样。”
      林越把家里钥匙递给他,揶揄道,“光说几天几夜不睡觉就够你受的吧。”
      盛寒阳接过钥匙却一时无语,忽然拍着脑袋失笑道,“还是你考虑的周到!不会是诗若吧?”
      林越说,“诗若和我有什么区别?”
      “那是!那是!”盛寒阳嗤嗤地笑,拍着林越的肩,又露出痞相,“兄弟我真是羡慕死你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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