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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探病 ...


  •   听了陈伯的话,段忆终于能安下心来做别的事情,十天之后,从京城到地方探望的官员少了许多,一些富商乡绅也开始上门了。于是在一个艳阳当空的下午,她借着四方商行的名义去探望慕容烙,因为走的急,随意换了件淡青色的春裳就急急忙忙坐上了轿子,连君不识耐人寻味的表情也没顾得上琢磨。
      识君楼离慕容烙的府邸并不远,仅仅过两条街而已,但这条街是京城最繁华的地界,段忆从轿帘右侧的小窗口望出去,只看见街面上商铺林立,人头攒动,唯有他们的软轿驻足不前,都快一炷香的功夫了,还在第二个转弯处纠结。如果是平日她早就跳下轿子走着去了,但今天代表的是四方商行,只好按下内心的焦躁指示杨墨走另一条街。
      另一条街都是民宅,虽然绕了一大截,但行人并不多,路也算宽敞,可能是在前面被堵的太憋屈,几个轿夫脚底生风,没多久便把软轿抬到了慕容府所在的那条街。
      望着越来越近的官宅,段忆长吁一口气,打算放下窗口的帘幕,这时不经意最后瞟了一眼竟看到一个熟悉的男子往这边走来,只见他一身蓝色长衫,身材修长,眉目俊朗,正是来京城没多久的连思辰。
      他身边没有任何随从,看见一顶轿子过来也只是默默地避在一旁,连眼都没抬一下,段忆刚想停轿打个招呼,一错身人已经走远了。
      他从哪里出来的?
      从这个地方望过去,里面只剩慕容府一户了,难道也是去探望慕容烙?
      想想他们见面的场景,段忆努力把这个画面甩出去,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又素来没有交集的两个人,说不出是哪里怪异。
      杨墨把拜帖递上去后开门的是左岸,见是四方商行的名帖,左岸没通传就直接放段忆他们进来。这里她早已来过好多次,所以左岸带着杨墨等人在前厅歇脚,让她独自去里面找人。
      慕容府虽然没有安宁公主府大,前庭跟中院也与京城的其他官邸一般极尽奢华,但慕容烙在中院后面派人移植了一大片的竹林,放眼望去满目苍翠,一条圆圆润润的鹅卵石铺砌而成的小径弯弯曲曲地通向后院。段忆极爱这片竹林,记得慕容烙刚做官的时候她还没有接手布庄的生意,见她在府里闷的慌,于是在衙门里办完公事后就常去接她来这边吃晚饭,两人在竹林里一边赏月一边吃桂花糕喝桂花酒,每次都是留到很晚,然后慕容烙再送她回去。
      可惜这一两年来他的官越做越大,她也越来越忙,都没什么闲情逸致赏月了,何况此刻是下午,金黄的阳光透过层层密密的竹叶一点一点洒在地上,温暖而寂寞,就像慕容烙住的地方。
      他一般住在竹林后面一排青瓦白墙的房子里,只有三间主屋和左右两间厢房,仆佣们会在他外出的时候来这里收拾一番,其他时间除了几个亲信,其他人不得接近。
      所以,她每次来的时候,往往只有他一个人,也往往是在书房。
      现在他有伤在身,段忆想也没想就直接推开了左侧卧房的门。
      “左岸,还要我再说一次吗,不见。”
      “慕容,你的伤——”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不耐烦,一个是惊呼——
      然后,段忆“砰”的一声关上门,脸也一下子涨红了,他——他竟然在换衣服——
      房里的光照很好,刚才推门的那一瞬间,她首先看到一个半裸的男子背对着门站在床边,一只袖子已经半挂在受伤的左肩上,另一只还没穿好,他的背是晒过的颜色,肌理在似火的夕阳下显得细美而结实,在她的惊呼中慕容烙回头,左肩缠着绷带的伤口也马上露出来。
      门外段忆的脸一阵阵发烫,几乎想要原路返回,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门开了。
      “进来吧。”
      慕容烙已经换好衣服,黑衣似墨,优雅而神秘。他退开一步让在一旁,等段忆踌躇着迈进门才随手关上。
      因为近黄昏,点点斜阳铺在地上,洒在桌上,甚为温暖惬意。慕容烙给她沏了一杯茶放在桌上,两人就相对着坐下来,许是都想起了适才尴尬的一幕,一时竟无从开口。
      见他沏茶拉椅子所有的动作都跟以前一般从容,应该是伤的不重,但饮了大半杯茶后,段忆还是忍不住问道,“还痛吗?”
      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本来是想问“伤势如何?大夫怎么说的?”,怎么会问痛不痛?果然,慕容烙笑了一声,不甚在乎地说:“皮外伤而已,早不痛了。”
      “皮外伤”这三个字深深刺激到她,多日来的担心和辗转难眠都成了笑话似地,她腾的一下站起来,脸还是很红,却是怒火。
      “既已痊愈,那就不打扰了。”说罢,推开椅子便要走,慕容烙情知又说错了话,连忙站起来拉住她。
      “小怡,我只是不想你担心才这么说,何况都过去十多天了再痛也太——”他解释不下去了,他们虽然一起长大,他也自信很了解她,但近来的段忆很容易生气,不知哪句话就能惹怒她,而这位大小姐一生气的态度就是离开。
      见他不知所措的模样,段忆也知自己太敏感了,人又坐下来,但还是冷着脸问:“你何必为离相挡那一剑?他死了我们不是更省事。”
      原来是为了这个,慕容烙终于放下心来,站在她面前耐心地说明那晚的情况——
      离相的寿宴摆在离府后花园的大湖岸边,当时文武百官正在一一献礼,刚好轮到慕容烙——
      “这是下官的一点薄礼,请大人笑纳。”慕容烙双手呈上一个锦盒,锦盒里面是一条两尺宽一丈长的雪白绢布,绢布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那是他准备了一个月的寿礼,七府十三省各地大小官吏的联名贺词。位尊者往往“看重民意”,慕容烙就抓住了这一点,让离相在寿宴上马上得到文武百官的祝贺,连“千古一相,万世流芳”的恭维话都出来了,离相很满意,正要褒奖他几句的时候,前面曼声歌舞的队伍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
      “老贼,受死!”
      一声短促的大喝伴着一把明晃晃的剑在电光石火间向离相刺来,慕容烙来不及多想就挡在前面,剑不偏不依刺进他后背左肩。
      “保护大人——”
      “抓刺客——”
      “传太医——”
      丞相府乱成一团,慕容烙马上晕了过去。
      听到这里,段忆不由骂了一声:“该死的安澜下手这么狠,你真的没事?”
      “没事,当然没事。”慕容烙左臂微伸舒展了下筋骨,给她展示已经痊愈的结果。
      “都晕过去了还说没事?”瞪了他一眼,段忆也站起来,若不是男女有别,她真想彻底检查下他的伤口。
      “没事,我不过是装的罢了。”见她还是很担心,万般无奈下慕容烙只好说出实情:“那晚寿宴上不仅拜寿的人多,大内高手也不少,安澜行刺离相注定会失败,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罢了。在她剑风还没刺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扑倒了离相,所以仅仅是伤到皮肉未涉及筋骨,晕过去也是做做样子而已。”
      虽然他解释的合情合理,但回想那个场景段忆还是觉得一阵阵发寒,“让离相信任有很多种法子,你怎能以身涉险?”
      微微一笑,慕容烙道:“这是最快最有效的一种,明天我便是吏部尚书了。”
      那一幕舍身救人让离相对他更加信任,不仅派人送来无数补品,还多次暗示他可以再升一级,就在今日又送信过来说皇上已经准了,公文明日便下。
      “慕容——”
      “怎么?”见段忆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慕容烙不解地问道,升官不好吗?越是接近权力中心就离他们的目标越近,可她为什么闪过一丝不忍——甚至后悔的眼神?
      “慕容,”段忆又叫了一声,突然眼眶一红扑过去抱住他,头埋在他完好的右肩上哽咽道:“以后不准这样做,我宁愿大事不成,也不要你有事。”
      这次是为离相挡剑,难道下次还要为皇帝挡刀不成,他只是个文官,而非开疆辟土的武将,段忆是想恢复上官家的天下,但那天下若要身边人的性命去换,她宁愿就当个懦弱不受宠的公主。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说了算。”她的语调短促而凶狠,但依然带着哭腔,也把他抱的更紧了,慕容烙沉默片刻,用右手环上她的背轻轻地摩挲着。
      “我听你的,不管将来如何,我们三个都在一起好好活着。”
      “三个?”闻言,段忆抬起头,手还按在他肩头,泪痕也未干,却凶巴巴地问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八章 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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