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须谨慎》空山下

10、第 10 章

　　粟希倚在厨房门口，边吃榴莲边看祁铭做饭。

　　今天是她和祁铭的“通告日”。

　　祁铭的妈妈收到朋友邮寄的海鲜，觉得品质不错，也给他们邮了一箱过来。给小情侣的东西自然不能让祁铭一个人解决了，所以他给粟希打电话让她今天过来。粟希一觉睡到自然醒，心情很不错。本来不想化妆，临出门了决定还是化一个再走。这一耽误，到祁铭家已经快饭点了。

　　她进门就嚷着饿了，祁铭让她去客厅拿吃的。粟希过去一看，顿时眉开眼笑，榴莲、草莓、车厘子、芝士小蛋糕……都是她喜欢的，祁铭的待客之道很不错。

　　她两口一个草莓，又吃了一个小蛋糕，然后托着一盘榴莲去找祁铭聊天。

　　祁铭把帝王蟹蒸上，转身处理东星斑。

　　是不是工作出色的人，下厨也一样不拖泥带水。粟希看着他的动作，利落流畅又熟练，相当赏心悦目，让人生出一种“他做出来的东西也一定好吃”的信任。

　　祁铭一转身，就看见粟希品鉴的目光。

　　“看什么。”他说。

　　“你给别人做过饭没，我是说女人。”粟希问，虽然答案应该没有悬疑。

　　不知道她又想干什么，祁铭回答，“做过。”

　　“谁？！”

　　“方琳。”他笑了。

　　“……”粟希无语瞥他一眼，“别装傻，你知道我问的什么。”

　　“没有。”

　　“我猜也没有。”

　　“为什么？”

　　粟希不说了。她吃过很多次他做的饭，中餐的烹饪通常都在油烟中完成，但祁铭手拿锅铲的样子像画家执着笔，操作专注又游刃有余，烟火气和艺术性在他身上得到了统一。所以粟希断定，没有其他女人见过他下厨的样子，否则怎么能做到不对他死缠烂打。这男人既能迷惑人心，还能拴住胃。心理和生理需求，他都能满足。

　　并且了解祁铭越多，就越会发现他身上的加分项。虽然这样说可能有点夸张，但粟希觉得他是一个没有缺点的人。她不知道以恋人的标准看祁铭会是什么样，但作为从小到大的朋友来讲，她觉得他真的无可挑剔。

　　她以前爱发脾气，因为是发小，所以她对他更不客气。但他从不计较，总是温柔回应。并不是恋人般的哄着、让着，他不过就是语速放缓、语气比平常更好点而已，再眉眼温和地看着她，粟希再大的火也能慢慢熄灭。

　　“想什么呢？”察觉她一时无声，祁铭看她。

　　“想你啊，”她说，“你跟你那女客户怎么样了？”

　　祁铭把鱼放进锅里，“那你和张然怎么样了。”

　　“没联系了，”粟希大方道，“该你了。”

　　“公事公办，没怎么样。”

　　“没怎么样，”她重复那四个字，上下看他一眼，思维又活跃了，她挑眉道：“你是不是不行啊？”

　　祁铭动作一顿，迎上她恶趣味的目光，他很想回她一句直白的话，但没有。

　　她毕竟是女生，同样的玩笑，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对他开，但他不能。就连她有意无意说的那些在他看来过界的话，他也同样不会还回去。因为从她口中说出来是坦荡荡的打趣，毫无暧昧可言。而他，他无法把它说成玩笑。即便可以装得轻松，他也不想把那些话当做调侃。

　　祁铭转身看鱼，“之前猜我是弯的，现在又怀疑我的……你也是单身，怎么对同仁恶意这么大？”

　　“我和你又不一样，我单身才多久，再说我只是暂时不想恋爱而已。不像你，为着个得不到的女人枯等月下、守身如玉。”粟希甚至有点怀疑祁铭口中那个“让他单身多年的女人”是不是个搪塞自己的幌子，毕竟他平时风轻云淡的样子不像是一个长年暗恋者能有的轻松。

　　但也不一定，余悦杨喜欢张然，自己不也没看出来么。想到那两人数年的纠葛，她的话匣子又敞开了，对着祁铭开始场景回溯。末了莫名感叹一句，“还好我不喜欢你，否则简直太……”

　　太什么，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深爱一个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ta和别人恋爱，粟希想象不出这种情形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样子。更想象不出自己苦苦等候，而那个让她等的人是祁铭。她等他……粟希起了鸡皮疙瘩，两人太熟了，那画面一出现她就受不了，膈应得慌。

　　她没有那种偏执，也不喜欢强求。当初和魏宇的恋爱也是自然而然。初入大学，她远离家人、朋友很不习惯。怕妈妈担心，于是给祁铭打电话哭。又一次她哭完后，一个男生走到她面前，轻声问她：“你想家啦？”

　　粟希瞪着他，她特地选了草坪上远离人群的一侧，就是怕被人看见、听见。魏宇却笑了，“我妹妹也刚给我打电话哭完。”

　　粟希微微收回表情，魏宇接着道：“不过她才小学三年级。”

　　粟希又瞪他。

　　就这么一来二往，年轻人的感情水到渠成了。

　　“太什么？”

　　粟希听见祁铭问，她刚刚走神了，不知道他已经问第二遍。

　　她面无表情看他，一脸严肃：“太乱了，亲兄妹搞到一起。”。

　　“……”祁铭摇头笑笑，把蟹装盘。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难道她还能说出点自己想听的不成。

　　粟希把手里没吃完的榴莲放在岛台，她已经闻到鱼虾蟹的鲜香了，得把肚子空多点。

　　“把榴莲拿出去，盒子盖好。”祁铭看了一眼说。

　　“怕味儿啊？都要吃完了你才说，再说这不是你买的吗？”粟希得寸进尺。

　　她知道他刚刚一直在忍着。祁铭不喜欢榴莲，但她超爱。因为从小被她使唤惯了，导致现在她每次上门吃饭祁铭都怕照顾不周似的买很多她喜欢的水果甜点，当然也就包括榴莲了。

　　“那下次不买了。”

　　“你敢。”她说着又拿出一小块，得意得吃起来。

　　祁铭就当修炼，努力忽略那股弥漫了整个厨房的味道。

　　“香不香啊？”粟希忽的凑近，嘴里还煞有介事地吃着。

　　祁铭手臂横过来隔开她。

　　“哎，你别躲啊，我这是在帮你。”她边说嘴巴边往他面前凑，最好一个字一口气熏死他，“这么美味的东西你不喜欢太可惜了，哎别推我……”

　　粟希边说边趁他不备，借机攀着他的手臂踮起脚努力吹气。他越往后躲，她越凑近。正酝酿来一个大的，突然祁铭僵住，无语又无奈地看着她。

　　粟希嘴都鼓起来了，见他停下，莫名看着他。等看清他嘴角的榴莲肉，她噗嗤一声，结果又飚了一个小点在他衣服上。

　　她笑得忍不住，颤颤巍巍去拿抽纸。祁铭双手带着手套不方便，她趁机吃豆腐。右手大爷戏小妞似的捏住他下巴，左手对着豆子大的榴莲肉左擦右擦。末了还不忘揩一把油，右手顺势捏捏他的侧脸，向下又摸了一把胸肌。

　　祁铭脸更绿了，粟希见状左手也赶紧来摸一摸，祁铭转身以背挡。

　　她心情畅快见好就收，假惺惺：“对不起哦，我就是觉得榴莲这么好吃，你不喜欢太可惜了。”

　　“可惜？那我这么好，你不喜欢不是更可惜。”他说完微微屏住呼吸。

　　“这是什么话，你哪儿能跟榴莲比呀。”粟希轻飘飘道，说完去客厅拿苏打水冲冲嘴里的味道。

　　祁铭站在厨房，手里拿着东西却没有动作。

　　他之前很少说这样的话，刚刚突然有点生气——为她无知无畏的过分靠近，话也就出口了。她果然没多想，毕竟她也常这样“调戏”他。

　　那张脸笑眯眯凑上来的时候，祁铭觉得自己想吻下去。吻得她再也不能没心没肺说那些话，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他感觉如此鲜明，她却毫无觉察，还在那儿笑。她显然并不在意，只当他是气她的“轻佻”。

　　他呼出口气，接着剥手里的虾。

　　菜品一一上桌，祁铭不仅做菜好吃，摆盘也有一手。粟希站在凳子上拍照，相当满意。

　　稍微修下图，她打开微信，几下就把文案编好。对自己打下的粘腻文字撇撇嘴，她点击发送，又是一条仅限特定人员才能看的朋友圈。她发完又欣赏一遍，这条朋友圈一发，今天的“通告”任务就算完成了。她对祁铭说，“该你点赞了。”

　　祁铭拿起手机看到粟希发的内容，花了五秒钟点赞。

　　【上得厅堂入得厨房，今天辛苦某人咯，爱你哟~】末尾两个桃心。附带的六张照片五张是食物特写，最后一张是被偷拍的自己。

　　“拍得不错吧~”

　　她以为他在看自己的照片。

　　“不错。”祁铭放下手机。明知不是真的，却忍不住贪看，那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