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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回忆·受伤 ...


  •   郁宁稚上初一那年,弥卫民给弥望和他各买了辆自行车,但被宁茹茹又给还了回去,说郁宁稚不会骑,其实是因为郁宁稚因为生理构造骑行不舒服。

      弥卫民说:“自行车好学得很,叫弥望教教他。”

      宁茹茹还是坚持说:“还是别了大哥,他读镇中来回坐校车就行,用不着自行车。”

      弥卫民听过一些传言说郁宁稚是个畸形儿,虽然看起来健健康康的,但保不齐是不是腿脚上有啥毛病。无论他怎么说,宁茹茹都坚持不要郁宁稚骑,他想到那些传言,也不好一直勉强。

      弥望最常去的就是郁家和陈家,宁茹茹坚持不要,弥卫民只好把那辆车给了陈文科。

      郁宁稚和陈文科是从小不对付,但陈文科不是很敢惹他,有时候郁宁稚做值日赶不上校车,就从镇上自己走路回家,陈文科骑着车遇见了也不搭理。

      弥望也遇着过,周五放学他骑车回来,在刚进村子沿着河的那条路上遇着慢吞吞往家走的郁宁稚,穿着镇中的夏季校服,背着个书包边走边踢河边的石子。

      “咋走路回来?”

      郁宁稚回头看了一眼,见是他就继续慢悠悠地走,说:“没赶上校车。”

      弥望注意到他走路有点跛,好像腿受伤了,再一看,脖子额头也都有淤青,看着是又跟人打架了。

      弥望拧起眉,“腿咋了?”

      郁宁稚说:“扭了。”

      弥望便用脚撑地拉住他的胳膊,那截胳膊细细的又白,没什么汗毛,只是捏住了才发现胳膊上也有擦伤。

      弥望看着他额头和脖子说:“这也是扭了?”

      郁宁稚长得白,脸又嫩又软,像小姑娘。他的眼睫纤长卷翘,眼睛时常垂着,目中无人似的。

      小时候他性格也疯,下河上树样样都来,在一众河里来泥里去的男孩里只显得皮肤格外白净些,上了初中之后慢慢开始长开了,神色清冷,朱唇皓齿,有些雌雄莫辨的美感。

      弥望觉得他漂亮,经常看不惯他的陈文科也觉得他漂亮,不过此刻那额角的淤青显得触目惊心。

      郁宁稚胳膊也疼,从他手里挣了开,“你管得着吗?”

      弥望重新骑上,在他一侧缓慢跟着,“书包给我。”

      郁宁稚就卸下来扔给他,他车上没有后座,于是拍了拍前面的梁,“坐这?我载你回去。”

      他那个梁要是横的还好,但它压根是斜的,郁宁稚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挤兑他才说的,横了他一眼说:“你坐上试试?”

      “也成啊,但你不是不会骑么?”

      郁宁稚看了他一会,绕到内侧坐到了斜梁上。

      把郁宁稚送回家之后,宁茹茹招呼弥望留下来吃晚饭,他没吃,没沾郁宁稚家的土便找个借口走了。他去了陈家,陈文科已经吃过饭了。

      陈文科知道他这个点应该刚从学校回来还没吃饭,见他过来,陈文科说:“弥望,你咋这时候来了?”

      陈爸陈妈平时对弥望也挺照顾,他先打了个招呼,随后把陈文科拽到一边,“有人欺负郁宁稚?”

      “谁能欺负他啊!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我刚刚遇着他,这个点才从镇上回来,没赶上校车,走着回来的。”

      陈文科不以为意:“值日了吧。”

      “他身上都是伤!”弥望想到刚刚把他送回家,明明看到他受伤,向来疼他的宁茹茹却视而不见,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没什么反应,弥望烦道:“到底咋了?他经常受伤?”

      陈文科吓了一跳,“你咋回事啊弥望,这么关心他?”

      弥望说:“宁婶对咱俩都不错,你要有良心就别只看他受欺负。”

      陈文科无语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台阶上,“他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轮得着我管。”

      “我跟他不在一个班,具体的不知道,但他长那个样子……”陈文科含糊道:“他在镇中挺出名的,有人说他像娘们,猜也能猜到是因为这个打架了吧。”

      陈文科呼撸一把自己脑袋,又叹了口气:“你就别担心了,他啥时候吃过亏?”

      陈文科最清楚郁宁稚了,他们这帮孩子小时候或多或少,都受过郁宁稚的毒打。

      以前语文课上老师让写我的爸爸妈妈,郁宁稚写的被语文老师表扬了,陈文科嘴贱,在班里大喊郁宁稚压根没爸没妈,他是没人要的小孩。

      郁宁稚在放学路上堵他,自己身上挂了彩也不管不顾,不要命似的生生想把陈文科丢到河里。

      陈文科被他吓到了,大喊弥望救我。

      弥望在边上拦了一下,害得郁宁稚被多打了两拳,阴沉着脸看着他说:“滚开。”

      弥望被他瞪一会,犹犹豫豫退到一边给他拿着书包,等他打完了递给他,然后把河里的陈文科拉上来。

      陈文科哇哇哭,浑身湿漉漉地滴着水,弥望说:“以后你别再惹他了。”

      弥望把他送回陈家,陈妈特紧张地问:“这咋回事?”

      弥望想说:“他欺负郁宁稚,被郁宁稚丢到河里了。”

      陈文科了解他爸他妈,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又在外面欺负人,不仅不会帮他,说不定还要去感谢郁宁稚丢得好。

      陈文科还哭得抽抽呢,赶紧先一步打断弥望,“我没站稳,掉进河里了!”

      弥望回到郁家时宁茹茹正问他:“望望去哪了?咋没跟你一起回来?”

      郁宁稚一声不吭,自己在那吃饭。弥望叫了声:“宁婶,我回来了。”

      宁茹茹总算是松了口气,叫他赶紧吃饭,郁宁稚冷笑了一声,说:“吃里扒外的东西。”

      宁茹茹吓了一跳,对郁宁稚发了好大脾气,让他回房间面壁思过去。

      郁武回来听说了这件事,什么都没说也吵了他一顿,告诉他弥望不是他的附属,不是吃了家里几顿饭就非要跟他站到一边,让他不要有那种侮辱人格的想法。

      郁宁稚闷了半天,说知道了。

      第二天郁宁稚一个人打两人,没打赢,但是陈文科真是怕了他了,那段时间见了郁宁稚就跑,直到他们的语文老师回家生孩子,换成了宁茹茹,在宁茹茹的庇护下才算安宁。

      陈文科不敢再说那些话,对郁宁稚是又不敢惹又看不惯。

      上了初中之后他的个子猛窜,比郁宁稚高了不少,见学校里那些人嘲笑郁宁稚长得像女孩,他从来没担心过郁宁稚,反而在心里为那些人烧高香。

      哪像弥望,这么不了解郁宁稚,还巴巴跑来问他情况。

      弥望不是不了解郁宁稚,但他照样还是担心,初中生正是爱拉帮结派的时候,郁宁稚又不爱跟人来往,更容易被孤立被霸凌。

      弥望去郁家,抱一下牙牙学语的郁宁卓,问宁茹茹家里有没有啥困难,宁茹茹说没有。

      弥望直接道:“郁宁稚在学校是不是被欺负了,昨天我看到他受伤了。”

      弥望抱着郁宁卓,宁茹茹晃晃他软乎乎的小手,叹了口气说:“是呀。”

      弥望说:“他不跟我说啥情况,宁婶你问问他。”

      宁茹茹已经了解了情况了,但这事是郁宁稚的秘密,不能跟弥望说,宁茹茹便避重就轻道:“没事,他会保护自己,放心吧。”

      放心?怎么放心!什么叫“他会保护自己”?会保护自己还受那么重的伤!弥望感到很恼火,心里堵得慌。

      见都没人重视,还显得弥望啰里八嗦的,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宁茹茹很紧张郁宁稚,难道是因为有了郁宁卓所以变了?

      弥望决定还是亲自找郁宁稚谈谈,他敲了敲郁宁稚的门,郁宁稚以为是宁茹茹,见他进来还意外地挑了挑眉。

      两人身上都穿着单薄的夏装,郁宁稚的短裤几乎要卷到腿根,见他进来伸手拽了拽,“有事儿?”

      他的腿实在是白,四肢都像弥望家白嫩嫩的藕节一样,右腿小腿有一块淤紫,上面抹了一层黄色的药水,看起来像肿着。

      弥望坐到他床上,问他:“咋伤得这么严重?”

      郁宁稚含糊道:“不小心。”

      弥望恍若未闻:“是一个人打的,还是好几个人?”

      郁宁稚背靠着桌子,把脚伸到了床角,差点就能挨着弥望的大腿,那伤就伸在弥望眼皮底下。

      郁宁稚说:“你管呢?”

      “嗯。”弥望说:“我管。”

      本来是挺冲的话,自从小时候陈文科那事之后,郁宁稚总爱问他‘你管得着吗’,但弥望说他管。

      郁宁稚把脚收了回来,“不用你管。”

      弥望跟着他的动作看他小腿,把郁宁稚看毛了,皱着眉道:“你再看?”

      弥望不明所以,也不知道那伤有啥不能看的,额头上还明晃晃一片呢,他有心想帮,但郁宁稚啥也不说他也帮不了。

      他叹了口气,跟郁宁稚说:“如果对方人多,不要再和他们起正面冲突,去找陈文科他会帮你。要么告诉老师,要么给家里打电话,不要谁都不说。”

      “英英姐不是在镇中教学么?你直接找她。”

      虽然知道他不会联系自己,但弥望想了想还是说:“或者给我打,我有手机。”

      他从桌上拿了郁宁稚的纸笔,弯着腰把自己的电话写下来,郁宁稚在旁边看着,然后随意地拿起来那张纸片,说:“成。”

      弥望犹豫了半天,又说:“郁宁卓年龄小身体又弱,宁婶难免多照顾他,如果有事你就联系我,我管。”

      郁宁稚这下笑了,没再说什么不用你管,看了他一会说:“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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