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不值》盛鱼

53、乔堤庙会

　　晚上弥望到郁宁稚家来，一进门不仅发现整个一楼黑灯瞎火的，郁武他们都没在家，还闻到一股没散尽的泡面味！

　　他跑上二楼，二楼黑乎乎一片，只有郁宁稚的门下透出来暖黄色的光。

　　苗因的笑声隔着门板传来，他推门进去，两人正在床上看新兴的一款综艺，用的还是他给郁宁稚直播的支架。

　　苗因更惬意了，趴在郁宁稚床上，撕了袋薯片放在旁边，手指套着卫生纸捏着吃。

　　郁宁稚倒是规规矩矩靠着床头，他笑点高，心里又装着事，其实没看进去，只是当放个声音打发时间。

　　见到弥望进来，他往里挪了挪，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明显是给弥望让地方。

　　弥望过去坐在床边，皱眉道：“晚上没吃饭？”

　　郁宁稚嗯了声，“吃了泡面。”

　　“郁叔他们不是回来了么？”

　　苗因也支棱着耳朵听，他也可好奇了，不是说他弟弟出院了么？

　　郁宁稚语焉不详，也不说他家里人都去哪里了，他还以为是又住院了。

　　郁宁稚打哑谜似的，含糊道：“去那边了。”

　　郁宁稚不被郁家承认不是个秘密，他没法说那是他爷爷奶奶，“那边”是他们默认的对郁宁卓爷爷奶奶家的称呼。

　　弥望瞬间就明白了，“怎么不跟我说？”

　　苗因眨眨眼，没听明白“那边”是哪边。郁宁稚不说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他也没多问。

　　郁宁稚说：“想吃泡面。”

　　苗因拆他的台，跟弥望说：“才不是！他怕你撇下亲戚们不好！”

　　弥望猜也能猜到，但碍于苗因在这不好多说什么。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还能强硬一点，让郁宁稚不要跟他见外，大不了被郁宁稚冷着脸驳几句，再哄哄就好了。

　　有别人在场他敢训郁宁稚试试？

　　沉默半天，弥望叹了口气，“又没关系。”

　　两人的关系眼见连张窗户纸也不剩，没在一起也够腻歪暧昧的。

　　弥望这种绿茶又婆婆妈妈的性格，被郁宁稚这样见外，说不定他要怎么借题发挥。

　　苗因抱着凑热闹的心态等着，此刻傻眼道：“……这就完啦？”

　　郁宁稚冷冷地瞥他一眼。

　　“大不了我只送饭过来，不陪你吃就好了。”弥望说：“下次还是要告诉我，别一个人凑合。”

　　郁宁稚敷衍地嗯了声。

　　苗因悻悻转头继续看自己的综艺节目。

　　“你记得我们小时候去过的那个乔堤庙会么？”

　　乔堤庙会？

　　乔堤就挨着上河村附近，但面积顶得上上河加下荷两个村子，据郁武说，乔堤曾经是他们镇发展最好的一个村子。

　　乔堤有一个娘娘庙，以前据说很灵，不管是求子还是求学、求姻缘，附近十里八村的人以前都爱去拜，听说很灵。

　　尤其是过年这几天，南来北往走亲戚的，人口流动大，都会顺便去娘娘庙拜一下，渐渐形成了一个老庙会。

　　郁武和宁茹茹也去拜过，投过香火钱，郁宁稚得知这件事时说那个娘娘庙也并不灵，不然怎么宁茹茹去拜过也没有用。

　　郁武当时还义正严辞地反驳他：“咋没用？这不是我和你妈拜完不多久，就有了你吗？”

　　郁宁稚额前冒过一串省略号：“捡的也算？”

　　宁茹茹也很是向着娘娘庙，“当时我拜的时候只说想尽快有个小孩，也没说要自己生的呀！”

　　弥望说他们去过，郁宁稚仔细想了想，准确来说，是郁武和宁茹茹带他们俩去过，还在会上给他俩买过内裤，路过娘娘庙还进去还了愿。

　　那都是很小的时候了，他们下荷的那个破庙就是当时祖上仿着乔堤的娘娘庙建的。庙没发展起来，倒是收留过两个拐子，差点把村长的儿子偷走。

　　这些年乔堤发展不好，比不上周边几个村，路也不修，渐渐没什么人愿意去了。

　　不过几年时间，传承百年的老庙会就销声匿迹了。

　　“年前他们修了路，庙也翻新了，说是今年要复兴庙会了。”弥望说：“曹恩轩他们想去逛，我妈让我陪着。”

　　郁宁稚说：“哦。”

　　苗因一直支棱着耳朵偷听，见郁宁稚冷冷淡淡不感兴趣的反应，他着急又把自己的综艺暂停了，迫不及待说：“我们也去！整天在家什么意思嘛，你说呢郁郁？”

　　郁宁稚其实没什么心思去，但是去也可以。

　　弥望这个人死装，想让他去还故意端着，他就也故意说不去，这男的果然笑起来，说：“干嘛不去？我还想去拜一拜娘娘庙。”

　　郁宁稚：“……”

　　苗因坏笑：“求什么？”

　　弥望沉默了一会儿，有故意吊人胃口的嫌疑，郁宁稚瞥他，他慢悠悠地无辜道：“学业？”

　　苗因嘎嘎笑，“那你心不诚啊，嘴上说着学业，心里不定在想什么，心口不一怎么会灵？”

　　弥望意有所指：“娘娘庙不灵没事，某人能听懂我的心愿就行。”

　　郁宁稚：“……”

　　第二天，郁宁稚吃着早饭，弥望和苗因来家里找他，宁茹茹追过去，“这是要出门？”

　　郁宁稚喝完最后一口粥，“嗯，去乔堤。”

　　“是去庙会？”宁茹茹显然也听说乔堤庙会重办了，问弥望：“你们咋去？”

　　弥望说：“我姑父开车送我们过去。”

　　郁宁卓听到庙会俩字就着急想从凳子上下来，却被郁武按着灌饭，他拧着脖子不喝，挣扎道：“我也要去！妈妈，弥望哥哥，我也要去！”

　　最近一波流行感冒，郁宁卓才从医院出来，身体又弱，抵抗力差，本来宁茹茹是不愿意叫他去的，一是她得骑电动车带他，怕着凉头疼。二是庙会上人多，怕交叉感染。

　　现在听说弥望他姑父开车，要是方便倒可以带上郁宁卓。

　　“我姑家的六个孩子都去，估计坐不下。”弥望站在饭桌边，看着一脸期待的郁宁卓，他笑得温柔：“婶儿，小卓不是生病还没好么，让他在家好好休息吧，别乱跑了。”

　　郁宁稚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口整理衣袖，弥望从屋里走出来：“有点冷，要不要戴围巾？”

　　郁宁稚摇头，看起来兴致不高的样子。弥望就拉了他一下，轻声说：“没带他，别不高兴。”

　　“不是说坐不下么？关我什么事。”

　　“曹恩哲十八了，有驾照，会开车。”

　　言下之意如果非要多带两个人的话，也有办法，让曹恩哲另开一辆车就行了。

　　但是弥望知道郁宁稚不高兴，不想带郁宁卓，他就也拒绝了。

　　郁宁稚没吱声。

　　弥望揽了下他的肩，趁苗因拿手机发语音，没注意他们这边，低头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他又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郁宁稚嫌他黏黏糊糊地凑过来很肉麻，往旁边躲了躲，用手肘推开他，“别管。”

　　到了乔堤，弥望的姑父把一群孩子卸下就回去了。

　　在村口就已经能看到络绎不绝的人群，听到嘈杂交错的吆喝叫卖，五花八门的小摊几乎从村口摆到拐过弯去村中的娘娘庙。

　　曹恩璐、周秋阳他们两个年纪小，下了车就想撒了欢跑，被曹恩哲和周秋月一人一个拉住了，“人多别乱跑！不然回家去，不带你们玩了！”

　　乔堤的路修得不宽，不是柏油路，但是很平整。

　　糖葫芦、菠萝、烤鱿鱼、臭豆腐、淀粉肠、烤冷面、花糕、糖人……吃的应有尽有。

　　弥望还看到了好几个他们下荷园区那边经常摆摊的熟人，合着没在自己村里摆，都跑这来了。

　　周秋月被女生的发卡首饰吸引，周秋萤想买几个纸灯笼元宵节挑，周秋阳想去玩枪打气球，曹恩璐被五颜六色的小鸡迷得走不动路，曹恩轩想去玩碰碰车……

　　一时间七吵八嚷，头都大了。

　　曹恩哲拍板说：“分开走吧！我、恩轩、秋阳一块，秋月秋萤带着恩璐，弥望和你两个同学一起，拿好手机和钱包，看好小孩，娘娘庙里汇合！”

　　这决定一下，几个大的都松了口气。

　　周秋阳迫不及待拉着两个表哥先走，三个女孩也互相拉着手去了附近一个可爱的头饰摊。

　　弥望自然地朝郁宁稚伸出手，“我们也走吧。”

　　被郁宁稚啪地一下打掉了，苗因在旁边举着手机拍人潮没注意他们。

　　弥望收回手压低声音委屈道：“在外面呢，不能给我点面子啊？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走散了。”

　　郁宁稚凉凉地看他一眼，他只好改成握住郁宁稚的胳膊。

　　苗因把视频发给谢慕，喊道：“人很多！不跟你说了！我去逛啦！么么亲亲爱你！”

　　郁宁稚：“。”

　　苗因收起手机一转头，发现郁宁稚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他动作一顿，先摸了摸脸确定没什么奇怪的，“……怎么了？”

　　郁宁稚：“cannot be careful enough?”

　　喊这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到是吧？苗因嘿嘿一笑，“他知道我什么德行，不敢公放我的语音的。”

　　弥望揉着自己的手，面上做出一副很能理解的老实样子：“说不定谢慕听到都美死了，要反复听好多遍呢。反正你要是这么给我发的话……”

　　郁宁稚打了他一巴掌，手动闭麦。

　　苗因扑哧笑了。

　　庙会上实在人很多，想着急一下子逛到那头是不现实的，他们三个决定从头开始慢慢逛。

　　等到苗因买了一份闻着很臭的臭豆腐要尝尝，一转头，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弥望牵着郁宁稚在旁边等他。

　　他翘起唇，又若无其事地转过视线，装作没发现，免得郁宁稚又恼羞成怒，毫不留情地抽出手打弥望一巴掌。

　　郁宁稚其实是知道的。

　　刚刚苗因走在前边，啃着一整个用一次性筷子扎着的小菠萝，这看看那摸摸，弥望握着他胳膊跟在他身后。

　　因为路上人多得无法容纳两个同行的人一直并肩走，稍稍不注意就会被反方向的人流冲散。

　　郁宁稚往前走了一步，身后的弥望为了躲避身前经过的小姑娘暂时停下，握着郁宁稚的手就被迫松了。

　　人挤人，郁宁稚并没有立即发现自己胳膊上的力道消失了，他还要往前走，自己羽绒服上的的帽子忽然被人拽了下。

　　郁宁稚不得不停下脚步，回过头，他和弥望之间已经站了两个人。

　　郁宁稚侧身站到两个摊位的空隙之间，拽着弥望的袖子把他拉过来，松手的时候弥望顺势沿着他的手臂下滑，隔着羽绒服握住了他的小臂。

　　就这么走了几步，那只手得寸进尺，又自然而然地下滑，摸上郁宁稚的手。

　　温暖而干燥的肌肤触感太强烈，弥望的手又大，裹在他有点凉的手指上，让他很难忽略，那只手再轻轻一翻，两人就十指相扣。

　　弥望还偶尔变换姿势，边牵边玩，把郁宁稚的左手暖的热乎乎的，又揽着他的肩换到右边，这次连些假动作都没做，直接握住了他的右手。

　　郁宁稚很轻地挣了一下，四根手指头就被他捏住了，轻轻揉了揉，又顺着往上重新握紧他的手掌。

　　他看弥望，弥望也敛着眼看他，他就没再挣了。

　　苗因举着签子喂他，“你先尝尝好不好吃，啊～”

　　郁宁稚对臭豆腐不感兴趣，往后躲了一下，撞到弥望肩上，“不吃。”

　　苗因便自己吃了，“好吃，你们什么都不吃啊？”

　　郁宁稚说：“不是吃饱了饭来的吗？”

　　“嗯……我是正餐一个胃、零食一个胃……”

　　郁宁稚顿时无语，刚想说什么，他忽然一顿，看着弥望身后不远处躲闪的身影：“……陈文科？”

　　陈文科比他们来的晚，显然也发现了他们，且不想被他们发现，手里拿着买的折扇遮脸。

　　“嗯？”苗因也看到了他，“陈文科也来了？他旁边那俩女生是谁？你们认识吗？”

　　弥望回头去看，郁宁稚却趁机松开了他的手。弥望就暂时没管陈文科，有点怔愣地看郁宁稚。

　　郁宁稚轻轻推了他一下，没解释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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