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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一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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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最近缺乏灵感,以前被眷顾到的念想源泉似乎流离失所,导致我足足拖了两周都没有交出满意的词稿。对着电脑屏幕,开始连一个字都默不出来,21寸的显示屏足足在我眼前晕转了三圈。当我再一次揉开眼睛的时候,连整个显示屏都抖动起来。
我吓一大跳,点开一个窗口,才发现是从MSN上发来的窗口抖动。
Paul (21:36):
在
Ren (21: 36) ::
恩
Pual (21:37):
安娜第二辑的第二主打定下来了,伟文写的,但他们还在等你的词。
Ren (21:40) :
最近少灵感。
Pual (21:43):
听听本尼的萨克斯,我每次写稿件都得靠它,比抽掉一整包烟都要管用。
Ren (21:45):
我向来对乐器少感觉,以前练过大提琴,打算重温,虽拉不完整曲。可惜最近仿佛断了十指,已推不动弦。
打算泡一杯安定橙汁入眠,愿灵感能席卷。
安。
Pual (21:46):
安,Ren。
我推了推指尖按了睡眠键,从桌脚靠窗倒数第二个的抽屉翻出一片□□,然后起身去厨房准备倒橙汁。
刚倒好的橙汁走到过道,看见正在拉最后一边羊皮靴拉链的念英,似乎正要出门。她蹲的很低,似乎整个脑袋都拔在地上,散下的发尾全体瘫软下来,其间极不雅观。
我皱眉,将手中的片剂揉成粉末混入杯中,随口问了句:
“这么晚出门?”
“恩。”念英一边含糊答着,一只手伸出将垂散下来盖在眼皮的碎发拢去一边,她抬头,含糊对我我道了句:
“有人请吃饭。”
“很饿?”
这个答案定是否认的,念英近来在节食,食物卡路里表贴的满世界都是。我闲来的时候也会背一背,练练记忆。
“不。”她否认道:“只是做碰面。”
“男的。”
“恩。”
我挪几步,贴近点便略微嗅到她身上大卫冷水,淡淡的几乎没有痕迹。又是这种香水,我暗想。
念英似乎觉察我的想法,看着我,不慌不忙地又加了句:
“只是已婚。”
我抿了一口橙汁,只觉得这次药劲上来的有几分迅速,前口才吞下,后咽就要垂眼皮。虽然几乎睁不开眼,但是还是配合着送了句笑:
“不怕他老婆骂你?”
“又如何?”眼前的人扬了扬嘴角,转身关了门。
又如何?果然潇洒。
二.
喝完橙汁,便一头栽上了床。一觉无梦无扰,让我几乎开始怀念没有安定片时候的日子。那时候,必定活不太痛快吧。
再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天色很暗,阴沉沉地几乎都要压到屋檐而下降临头顶。我皱了皱眉,只恐怕自己又睡了一日,心中暗叹安定片的功效。起了身下床,才发现是阴天,带几星雨的阴天。
雨滴不多,但是足够遮住眼际,眯了眼,还能看到线状的雨滴从视线下的几尺高处低降。穿过行人匆忙的回程,穿过窗台前摆着的蝴蝶兰的花瓣,那些个紫色的片缕经不住敲打折了下来,积攒在上面的雨粒又开始滴落着而下。滴答,滴答,像极了单指弹开的琴曲。
初中的时候,亦是喜欢这样的琴曲。
我向来讨厌音律,而中一的时候,却学过大提琴。而学琴的初衷,只因喜欢的男生;只因钢琴教室同大提琴教室连在一起。只因为当时抱着大提琴那笨拙的琴身的我,略微侧转一下视线,就能光速找到夏禾的头顶。
他的头顶与其他人的不同,却也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同。从我偏斜的视线看过去,那颗脑袋是发光体,就连发根都让人爱不释手。
我学了大提琴整整两年,也斜视了那个头顶整整两年,到最后我要都比夏禾的老母更要熟悉她儿子的头顶究竟几撮毛,几个旋。
只是,揪住了头顶,我也抓不住心。就好似学了两年的大提琴,我却仍拉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每次,夏禾都会诧异地问我:
“颜颜,你真的是在学大提琴吗?”
我沉默。
三.
夏禾喜欢在没人的时候把钢琴拖到大教室的斜下角,他说,只有照着阳光,才能摩擦到灵感。
初中时,他身材矮小,还不足五尺三寸。他一直跟其他男生不同,不喜欢嘈杂的操场。后来,我在一本书上看到,从不运动的男生可能会导致骨骼发育不良,也就是长不高。那时候,我一直怀疑他定长不足五尺七,虽然大学后我也只及到了他的肩膀。
他身材矮小,一个人自然拉不动上百斤的大架钢琴,每次我都不动声色上前帮忙。那本是很劳累的活,可是因为夏禾,我也做的甘心。中二的时候,学校还没有换音乐器材,那架钢琴也不是之后的象牙镶边。略微粗糙的质地,经常将我的手拉一道道的划痕。有些蹭破了皮,还能溢出血滴在上面。我本不是娇嫩之人,只是夏禾总是会拉着我的手心疼道。
他说:“颜颜,等我做出第一首曲,我会第一个弹给你听。”
我向来一根筋,只以为说出的话定不会变,以为承诺便是事实,只是提前演习而已。他说会弹给我第一个听,我便美滋滋地在一边傻等,最后却只等来大家纷传声乐班的才子自弹创作向琪琪表白。
琪琪是校花,她生的艳丽,一双眼能勾魂,更甚的是,她长的丰满。中一的时候,一般女生都不过刚发育,而她的胸衣却要穿到三十八号。上体育课的时候,琪琪每次同我打网球,都会输掉,只因胸大太阻碍。每次她跳起接球,前胸就像是揣着两只小兔子,扑通扑通。
整整三年中学,琪琪未曾在体育课上赢过我;而我,却因为夏禾输给她整整一个十年。
那天,我初闻事实,直觉全不可信。一直以来,夏禾在我的眼中的形象都是赶超任何人的,他的头顶,他近乎病态的肤色,他不可言说的独特气质,都让我想不到他怎会偏好琪琪那种女孩。我本以为,就算他不同我恋爱,而他的爱情,也必须近乎飘渺甚至是飞升成仙那种。只可惜,留言越传越凶,让我不得否认。
我生的太倔强,一直以为许下的事情绝不会变,所以才会气势汹汹冲到声乐班找到夏禾。
我指着那颗我肖想了两年之久的头顶道:
“你骗我,你说了,第一首创作的歌曲就要第一个弹给我听。而你却弹给了琪琪。”
那时候,我暗恋着的音乐才子用他那双原本只属于琴键的手一边暴殄天物地帮着琪琪抄着当天的讲义,一边不经意地抬头答道:
“我何时说了这句?”
我何时说了这句?原来,他早已忘却。
那个承诺,也只有我一个人,当个宝贝般傻傻藏着,没事的时候翻开看看,偷笑。最后,只做了傻瓜。
整整一年,我都没再去学大提琴,偶尔路过音乐教室着匆忙地投去一眼。只可惜,我就算投了十眼百眼,都投不到我想找的头顶。因为那时候的夏禾,已经学会翘课拉着琪琪拍拖。
中三之后,我同夏禾,便是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