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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前桌为何那么难过(三) ...

  •   课间闲聊的时候汪霖铃提到过自己有一个功能机,巧的是她的电话号码很有规律,读起来朗朗上口。

      向寻打开通讯录输入号码,他竟然真的能完整地记下来。这时有人敲门,向寻放在屏幕上的拇指按到了拨打键。

      “向寻,你在里面吗?”是何波波的声音。

      向寻吓得一激灵,他回答道:“对,你要上厕所吗?”

      “不是的,就是提醒一下你熄灯了。”

      向寻拿起手机想把电话挂掉,谁知道对面已经接通了。

      电话那头是惨兮兮的哭声,尾音拉长,“喂,谁呀?”

      果然,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汪霖铃那个哭包的。

      他有些心虚地回答道:“你看你对面。”

      汪霖铃抬头,对面男寝一楼某个窗口的人在向她招手,那个位置是620男生的寝室。晚上能给他打电话的男生除了向寻她也想不到有谁了,男生寝室只有他一个人带了手机。

      “寻哥,啊!”汪霖铃刚憋回去的眼泪一下子就憋不住了,口齿不清地嚎啕大哭,“寻哥是你在对面吗?”

      这时候几个大字蹦出来。

      彻夜长谈,依赖,好……下手。

      什么乱七八糟的!

      向寻清清嗓子,“你又难过了,其实你要想和我说也可以的。”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是汪霖铃断断续续又难过的哭腔,“真的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的,老是在你面前哭,怕你会觉得我烦。”

      “要是觉得你烦的话,我就不会花那么多时间听你讲话了。”

      向寻本来计划下课时间用来背单词补觉,可汪霖铃这个话痨每次下课都要转过来给向寻热情地讲学校老师的趣事。

      向寻只能把刚拿起的单词本塞到桌肚里,认真地听汪霖铃说话,一部分因为向爸的教育,一部分,他觉得自己不认真听汪霖铃讲话,她会难过的。

      “你说的,好像也在理。我刚才那么难过是因为,是因为我在食堂遇到了余召朋友。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他每次都和我们一起吃饭,给我们打掩护。”

      “在食堂我看见他了,就好像,余召明明没死,他,他还在这个世界上,还在这个学校里。见到我会躲,会打电话找我室友商量社团的事情。但是现实,他死了,他已经死了。我好难过啊,寻哥。”

      汪霖铃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和抑制不住的悲伤,比以前任何一次的哭泣都要彻底。

      向寻慌了,早知道就不打给汪霖铃了。但是可以想象,如果向寻没有打电话过来,今晚上汪霖铃估计要在厕所自己闷着哭一整夜,第二天肿着眼睛在课上打瞌睡。

      “汪霖铃,你先深呼吸,冷静一下。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

      对面的人影不见了,汪霖铃的身子弓着,蹲在厕所墙边,她止不住哭,但向寻听起来也很着急。哭声像坏掉的水龙头,一下又一下,汪霖铃努力控制着,渐渐小了。

      “寻哥,对不起。我想听笑话,你讲吧。”汪霖铃每一句话尾音都不自觉的拉长,像小猫撒娇。

      向寻冲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子急刹被吞回肚子,他松了口气,脑中思索着自己听过的笑话,“咳咳,我开始了啊。有一天,一只深海鱼游着游着就哭了,同伴就问他:‘你为什么要哭啊?’深海鱼回答:‘因为我感觉我的压力好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一点也不好笑。

      “别急,我还有。”向寻急着证明自己,“请问,什么鸽子能够生活在海底?”

      汪霖铃仔细思考,没想出来,“嗯——不知道。”

      “答案是章鱼哥,哈哈哈哈。”

      谐音梗,更不好笑了。

      在向寻一番绘声绘色的讲述后,成功的把氛围从悲伤转为尴尬。

      一小会儿的沉默之后,汪霖铃笑了,“寻哥,不得不说,学霸的成绩好是好,但是安慰人的技能真的……烂透了。”

      烂透了,向寻本身站在那里别扭的样子就已经够好笑了。

      向寻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还是硬着头皮和汪霖铃继续聊天,他尽力把话题从她去世的前任身上引到别处。不得不说这招还是有点效果,至少汪霖铃没有再哭了。

      向寻聊得越久,汪肆艳的那几句话在他脑子里盘旋得就越厉害。

      彻夜长谈,依赖,好下手。

      两人聊了不知道多久,远处农户家养的鸡都叫了,汪霖铃才用困倦的口吻和向寻说晚安,向寻在挂掉电话的那一瞬间简直就和灵魂升天那样如释重负。

      向寻觉得前桌太爱哭自己又不会安慰这种事简直可以列入满清十大酷刑。

      “晚安,汪同学,快去睡了吧。”

      “好,晚安寻哥。”

      隔天又是向寻爆想骂街的一天,他差点没起来床。

      还有学校的魔鬼晨跑,大清早的宿舍外面就像动物大迁徙,到处都是万马奔腾的脚步声。

      那个傻乎乎的前桌来得还挺早,一脸困得睁不开眼,在看到向寻的那一刻像太阳花一样绽开了。

      “早啊,寻哥。”汪霖铃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向寻把书包挂在单杠上,“书包给我,给你挂上去”,他伸手接书包。

      “谢谢。”汪霖铃递过去。

      向寻摸到口袋里有一颗别人给的糖,他顺手塞给了汪霖铃。

      “你看,眼睛都肿了,怎么那么丑啊你今天。”

      汪霖铃一下子炸了毛,大声反驳道;“寻哥你欺负人,你才……丑。”在“丑”这个字出口之前汪霖铃犹豫了一下,毕竟就算是有黑眼圈红血丝,向寻还是那么好看。如果整个操场是一幅画,他和大家都不在一个图层。

      “哈哈,好了,去排好。”向寻笑着,轻轻推了汪霖铃一把。

      早自习是数学,课代表叫大家自由阅读课本,他会提人起来回答问题。汪霖铃从打铃那一刻一直在打瞌睡,一直到早自习下,课间一直在睡觉,向寻旁观了汪霖铃打了一上午的瞌睡。

      向寻拿笔戳她,加大力道,还是戳不醒。

      看着她睡向寻也好想打瞌睡,他昨晚上才睡了四个小时。

      于是两个人都开始打瞌睡,最后两排在监控里始终耷拉着两颗脑袋。

      班主任从后门看汪霖铃和向寻,证实了他们是在打瞌睡后,他在最后一节课上把两个人叫出去了。

      “汪霖铃,向寻,出来一下。”

      老班严肃的脸出现在后门的小窗上,极具惊悚效果。

      同桌大黄忙叫醒两人,汪霖铃擦着口水睁开眼睛,向寻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你俩打瞌睡刚才被老班在后面看见啦,他要找你俩谈话呢。”大黄一脸幸灾乐祸。

      汪霖铃仰天长啸,向寻迅速起身,揪着软趴趴的汪霖铃出教室门。

      汪霖铃撇着嘴,很不情愿,问道;“寻哥你说老班会不会骂我们啊?”

      “不知道,我不了解他什么性子。再说了,他不是都当了你两年班主任了吗,会不会骂你,你还不知道?”

      向寻一语点醒梦中人,汪霖铃一下子振作精神,“对哦,照老班的性子,顶多也是说两句,差点都忘了。”

      向寻摇摇头,把汪霖铃扯到老班办公室门口,“你惹的祸,你先进去。”

      老班办公室的门关着,向寻和汪霖铃谁也不敢伸手去敲。任凭汪霖铃怎么撒娇无赖,向寻还是板着一张脸,推她先进去。

      “寻哥,寻哥,别呀。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底层人民呗,我这种级别的吊车尾哪敢轻易叨扰班主任呐你说是不是。你先吧,好不好?”

      汪霖铃扭着个身子那是万般不想进去,如果向寻先敲门的话,老班这种偏心的肯定看到他的一瞬间气就消一半了。

      “不行不行不行,没得商量,你先进去。”向寻不害怕老班,让汪霖铃去敲门纯属自己想逗她玩儿。

      结果证明他做到了,看戏看得很开心,汪霖铃拉下脸,不情不愿的敲门。

      敲完之后汪霖铃推开门,看见一脸慈祥的老班,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扯扯向寻的袖子,示意他也跟进来,两个人乖乖的站在老班面前,一言不发。

      别看老班整个人胖乎乎的,笑起来和蔼,人又不凶。但是和他接触过的人都觉得老班的气场很强大,光是坐在那里就能感受到他的压迫性,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说话绵里藏针一针见血。几句话就能拿你做过的事臊得你脸发热,功力了得。

      “小汪,最近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学校的住宿条件不太好,或者是学习压力太大有点失眠?我看你上午这几节课都有点打不起精神,有什么困难可以给我说,我可以给你提供很好的解决方案。”

      老班笑眯眯的看着她,这种扮猪吃老虎的面相汪霖铃也没少见,杀伤力真的比数学老师的五连轰大多了。

      汪霖铃吞吞吐吐的开口解释:“张老师,最近天太热了,晚上寝室有蚊子什么的,热得睡不着,就可能睡眠时间不太够……”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都没底气再说下去了。

      她能怎么办啊,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借口了,要是告诉他自己是和新来的同学打电话打一晚上,老班这时候估计脸都垮下来了。

      这种拙劣的借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撒谎,寝室里安了空调,怎么可能有热得睡不着的时候。

      向寻看不下去开口了,“张老师,我可以作证,真的就像汪同学说的那样,我们男生在寝室里面开了空调都还是很热,热得睡不着。”

      学霸一出口,原本的借口仿佛就成了存在的事实,老班眼里多了几分肯定。

      “条件艰苦,我们只能克服一下。小汪,你的成绩这学期有点下滑,要加油啊,不会的题目多问,我老张随时欢迎。”老班这样不痛不痒的回答,无非是提醒汪霖铃在学习上多用心些,毕竟汪霖铃以前和余召干过的那些事,他都知道。

      以前老班找汪霖铃谈到这些汪霖铃老是哭,从头哭到尾,他就换了个方式,稍微提醒她一下。汪霖铃其实挺懂事的,这样一说她自己就该明白了。

      说完,向寻偷偷看了汪霖铃一眼,汪霖铃脸上没有表情。老班叫汪霖铃先回教室上课,把向寻单独留下来了,他反倒有点小小的紧张。

      实际上并没有,老班把向寻留下来主要是想给向寻介绍一下这个班以及学校的情况,关心一下向寻最近的生活,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还有学校的教学质量之类的。

      他讲了一大堆,向寻都耐着性子听着,有点犯烟瘾,手里痒痒,但他还是忍住了。老班的话是真的多,他一直讲一直讲,向寻就一直点头答应,直到放学铃响了,老班才恋恋不舍的放向寻回去。

      今天是周日,十二点就放学了,学校规定这时候学生可以回家修整几个小时,到下午七点再进校。

      等向寻回到班里面的时候,620里的人都要跑没影儿了。他环视班里一圈,没看见汪霖铃,只有她的同桌大黄还在,向寻回到座位收拾书包,随口问了句:“那个,你知道你同桌去哪儿了吗?”

      大黄抬眼看他,答道;“回家去了,你这么急着找她啊?”

      向寻愣了,脸上一阵燥热,立马反驳道:“没,习惯了。”

      这句话好像更让人误会,大黄表示自己都明白,怪怪地笑了一下,向寻加快自己收拾书包的速度,把东西胡乱往包里塞,几下就完事儿拉上拉链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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