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苗之寻觅山海》岚山鸶鸶

4、洞穴火光

　　阿茂对影子入迷，根本听不见任何呼唤。

　　针对这种情况，小树苗倒有个好主意。

　　她只是个十岁的侦探，力气不足以撼动乌国的大象和狐狸，但捞起一枚糯米团子却很容易。

　　于是，小树苗蹲下来，伸出双手捧起阿茂圆润的身体，帮助它离开座椅。

　　没一会儿，阿茂浑身一激灵，在小树苗手心里抖抖羽毛。

　　“咦，我刚才不是在看影子吗？”它回过神来。

　　小树苗答道：“是，你看得可认真了，连我说什么都听不见。”

　　阿茂歪了歪脑袋：“奇怪啦，坐在那里，就感觉墙壁上的影子都是真的。现在起来了，反而不觉得了。”

　　“‘真的’……”

　　小树苗又习惯性地摸向搭在右肩的麻花辫。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格外引她注意。

　　“真的”，“假的”……

　　这会是案件的关键吗？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把大家一个个搬起来？”阿茂说。

　　小树苗却摇摇头：“不，依靠蛮力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我们要从根源上解决。”

　　阿茂轻松一跃，在小树苗的侦探帽子上站稳：“看来你已经有办法啰。”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她们已经越来越了解对方。

　　小树苗指向高处：“有影子的地方就有光，你看头顶。”

　　阿茂仰头，隐隐约约看见朦胧的光。那光亮是斜着洒下来的，正好铺在光滑的墙壁上。

　　小树苗向后退了几步，抚摸居民背对着的粗糙石壁。

　　“光照在物体上，才会投射出影子。如果我没猜错，这块石壁上方应该有一块空隙，而石壁另一边，就是影子的真身。”

　　阿茂大吃一惊：“你……你是说，凶手与我们只隔了一堵墙？！”

　　小树苗无奈地笑了笑：“没那么严重，这里没有发生凶险的事，影子的真身也不一定就是‘凶手’。”

　　阿茂有种预感，为了查案，自己应该飞上去看看情况。

　　山雀身体轻巧，石壁虽然很高，却不是它无法到达的高度。

　　身为引路人、侦探助手以及星星王国的代表，阿茂知道自己有帮忙的义务。

　　可是，谁能肯定石壁的另一边没有坏人？

　　如果乌国的猫咪张牙舞爪，想要一口吃掉它，可怎么办？

　　阿茂心中产生犹豫，缩在侦探帽子的褶皱里，没有说话。

　　这时，小树苗却转了身：“走吧，我们原路返回，出去看看。”

　　“啊……”阿茂张张嘴巴，有些诧异，又有些庆幸。

　　“怎么啦。”小树苗已经迈开步子，走向洞窟入口。

　　“既然上面有空隙，为什么……”阿茂支支吾吾，心虚地垂下头，“为什么不让我飞上去看看呢，这样能省掉很多麻烦呀。”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啊，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有任何困难，我们当然都要一起面对啦。”

　　小树苗招呼着萤火虫群，再一次攀上了来时的阶梯。

　　突然，阿茂的眼睛有点湿润。

　　它想：小树苗可真是个心细又善良的女孩子啊，她一定是知道我会害怕，所以才不让我独自飞上去。

　　但阿茂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抬起翅膀拂去了眼角的泪水，把话题扯回案件上。

　　“如果不直接飞过去，还能从哪里绕到石壁的另一边呢？”

　　小树苗回答：“还记得我们清理洞穴的叶子时说过的话吗。”

　　阿茂恍然大悟：“你是说，还有另一个入口！”

　　小树苗点点头：“我不敢百分之百肯定，但那群神秘影子里有梅花鹿，鹿的体型不算小，没办法从不寻常的地方钻进去。”

　　“是呀，”阿茂顺着小树苗的思路想下去，“就算是小猫小狗，也不能爬上那么高的石壁。”

　　“所以，我们先出去，掩着洞口周围找一找，没准就有新发现呢。”

　　原路返回的时候，阿茂不再感到畏惧了。

　　它站在小树苗的侦探帽子上，“啾啾”地唱着，让愉快的歌声回荡在隧道里。

　　*

　　两人重新返回地面，离开洞穴，沿着山体周围寻觅。

　　外面的世界依旧绿意盎然。阿茂感受到温暖的太阳，又想起洞穴里朦胧的光。

　　“大侦探，你觉得隔壁的光是怎么来的？”

　　“我觉得……是篝火。”

　　也许直觉发挥了作用，小树苗联想到自己曾经听过的故事。

　　她的妈妈是哲学教授，经常与爸爸讨论许多很难听懂的话题。但在那些困难的话语中，偶尔会流淌过一些简单又生动的，钻进小树苗的耳朵。

　　那天，妈妈讲了柏拉图的故事，题目名为《洞穴比喻》。

　　“从前，有个名为柏拉图的哲学家。他让大家想象一个地下洞穴，人们从小就生活在那里，背对着一团篝火，盯着墙壁。
　　“在火光与他们之间，又有一群人，正在搬运雕像。雕像是各种各样的，有人的形状，也有动物。
　　“他们看着影像，以为那就是真的，直到第一个人扭过身子，回头看见了火光。
　　“那火光是多么耀眼啊……”

　　后面的，小树苗已经不记得了。

　　但这则故事却和乌国住民的遭遇如此相似，所以，她大胆猜测，墙壁上的神秘影子也是因火光照耀才产生的。

　　“你看，那里又有个洞口！”

　　突然，阿茂一声呼唤，打断小树苗的回忆。

　　不远处，洞口没有被茂密的绿叶遮掩，而是大大方方敞开。

　　她们连忙跑过去，轻轻探了身子。这条路和之前的十分相似，也有一群提灯的萤火虫等待客人光临。

　　“准备好了吗？”进入洞穴前，小树苗认真地问阿茂。

　　“当然！”阿茂自信地答道。只要与小树苗一起，就算遇到拥有锋利牙齿的猫咪，它也不怕。

　　同样的水滴声，同样狭窄而深邃的阶梯，同样有点点幽光跟随在身边，可她们的步伐坚定又有力量，没有半分退缩。

　　这次，阶梯不像之前那么漫长，尽头弥漫着一片寂静。

　　她们离明亮的地方越来越近，看见一只小企鹅正在看守出口。

　　“好神奇，竟然有客人！”小企鹅见到她们，有些兴奋。

　　小树苗见对方没有敌意，露出微笑：“你好，我们是星星王国来的观光客，请问你在这座山洞做什么呢？”

　　小企鹅回答：“我们呀，在这里演影子戏呢，要来参观吗？”

　　它意外热情，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小树苗与阿茂互相对视，确认过没有危险，便跟着小企鹅进入洞窟。

　　里面没有第一座洞窟那么宽敞，但也能够容下六七个人。

　　梅花鹿、小猫、小狗和小鸟四个乌国居民正站在篝火前方，并排跳着欢快的舞。

　　巨大的篝火噼啪作响，燃烧的火苗有长颈鹿那么高。温暖的火光照耀着大家，是洞窟内唯一的光源，就像外面的太阳一样。

　　小树苗的预想没错——洞窟不是密闭的，而是由三面墙壁组成的开放平台。因此，小猫她们的影子能够投射到下方，落到第一座洞窟的墙壁上。

　　谜题解开了。小树苗找到了神秘的影子，却仍然不知道“凶手”的动机。

　　“怎么样，我们的影子戏是不是很有趣？”小企鹅骄傲地问。

　　阿茂说：“太有趣啦，有趣到底下的观众都不舍得离开，已经连续看了一个月，就连乌国的森林里也空无一人啦！”

　　小企鹅听出阿茂的话语中不全是赞美，皱起眉头，说：“我们给大家表演，大家也是自愿坐在观众席上观看的，怎么会是我们的错呢？”

　　听见这话，阿茂生气地鼓起脸颊：“怎么不是你们的错，只要你们停下来，不再演戏，大家就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了！”

　　小企鹅与阿茂各有各的道理，眼看着就要争吵起来，连正在演影子戏的动物演员们都纷纷侧目。

　　小树苗见状，立刻冲上去将两人分开：“我们有话好好说，不要吵架！”

　　“哼！”阿茂叉起腰。

　　“哼！”小企鹅也扭头不再理阿茂。

　　影子演员们不愿意停止，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这时，小树苗灵机一动，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还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