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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   “过来。”

      谢长嬴沿着昏暗的走廊走到尽头,拨开厚厚的纱帘,一身着月白色长袍,半面覆着雕花面具男子斜倚在窗边的矮榻上,蜷着一条腿,手上把玩着一张符纸,三两下就叠成了一个活灵活现的纸兔子。
      那兔子被扔到地上,触地就僵硬地“站”了起来,还呆萌地抖了抖耳朵,跌跌撞撞地冲向谢长嬴脚边。

      谢长嬴弯下腰,一指点到纸兔子的眉心,那纸兔子登时就定住了,符纸折成的兔身上,浅金色的傀儡符与血红色的摄魂符同时亮起,两种符文相互冲撞之下,使符纸直接烧了起来,眨眼功夫就化成了几片烧焦的碎片。

      那男子这才抬起头,有些意外地一挑眉:

      “不错嘛,单凭弥散的浊气都能篡改我的符文。叫什么?多大了?”

      “谢槐序,十七了。”

      “才十七?姓谢······难不成九州这几年又冒出了什么新秀家族?”

      谢长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起来,脸上早已无了天真,反问道:

      “重要吗?不都已经到了这个鬼地方了?”

      “也对。”

      那男子竟也没追问,还赞同地点了点头,问道:“不过依照你的能力,应当不至于受制于刚送你来的那人吧?怎么不跑?没听说我们凤予楼不仅无恶不作,丧尽天良,还五毒俱全,只进不出吗?”

      又自我否认道:“不对,你还是个‘纯净人’,没沾过血的小少爷啊,能理解,怎么?当真被宠傻了?”

      谢长嬴道:“前辈这是说的哪里话,既然您要我,那么我就有价值,这说明我来这儿暂时不用担心小命。我这初来乍到的,找个大势力做靠山,不比自己瞎窜好?”

      那男子饶有兴致道:“哦?那你猜猜我买你来是为了什么?”

      谢长嬴笑道:“刚刚那位‘齐哥’告诉我,像您这样魔道修为足够高的人,需要借我这样的‘容器’排出体内淤积的火毒,而您又点明要眼下有梅花胎记之人,所以,我应该是要给咱凤予楼的哪位有特殊癖好的大人物当容器吧。”

      那男子笑道:“你是第一个将作‘容器’说的那么云淡风轻的人,不怕吗?虽然我没做过,但听闻可是要比万鬼噬魂还要痛苦呢。”

      谢长嬴道:“在下不巧比较能忍痛,再说风险大回报大嘛,我刚试了下,‘纯净人’的体质好像很难按照玉牌上的那种方法修炼,没有修为,我就是阵法画的再好也没有任何用,咱凤予楼家大业大的,指不定就有什么新奇的法子能让我修炼,就算没有,也比在外面活下来的可能性大多了;而且,‘容器’那么稀少,不是您也是其他人,早点晚点,其实都是一样的。”

      那男子似笑非笑:“不错嘛,短短时间想的那么通透,我瞧着你怎么都不向是未沾过杀孽的‘纯净人’啊,啧,才十七,一百七都没你识趣。”

      谢长嬴只笑,并不搭话。

      “不过······”

      那男子幸灾乐祸地凑过来,恶趣味道:
      “你猜,所谓的‘主人’是靠什么办法向‘容器’渡火毒的?”

      他弯腰凑到谢长嬴耳边,轻声道:

      “是双修哦。”

      谢长嬴瞳孔猛缩,一直稳稳当当的表情终于僵在了脸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男子见他变脸,笑倒在矮榻上,老半天才伸手揉了把满脸写着“那老子跟你鱼死网破”的谢长嬴的头,舒坦道:

      “好了,不逗你了,小孩子不要那么老成,放松一点。”
      “首先,我声明一下,其他‘主人’确实是那么做的,但我们凤予楼比较保守,开发出了一种连手都不用碰一下的双修‘阵法’来伺候我们精神□□哪哪都洁癖的楼主大人,你算是来对地方了。”

      不得不说听完这话谢长嬴还是悄悄松了口气,他短时间并不想动用一些非常规的秘法,能不撕破脸就不撕破脸。

      不过·····

      “您不是城主?”

      那男子道:“当然不是,我看起来应该不像个疯子吧。哦对,外界不是都说我们凤予楼楼主是个疯子,这倒是真的,他的那一些‘著名’事迹也基本是真的,不然我们这小破楼的名声也不至于差成这样,你有空可以深入了解一下,绝对比画本还精彩。”
      “不过那一堆绯闻就不要信了,我们城主大人就是因为死也不用‘容器’,还半死不活硬要修炼,才疯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站起身来,跟揉上瘾了似的又揉了把谢长嬴的头,道:
      “云青禾,算是凤予楼的·····护法?不重要,加上你我们目前就只有三个人。放心,我们这儿真的不吃人。所谓的‘只进不出’其实是因为之前送过来的人都被去了胎记抹了记忆送出去了,但是很不幸,由于不用肢体接触的‘双修’阵法刚巧前几日被我做出来了,你要成为这个例外了。”

      云青禾笑眯眯的:“我先带你选个房间休息,每日子时你需要到顶层和楼主‘双修’,其余时间自由活动,不过我建议你暂时不要离开凤予楼,有什么需要可以给我说。”

      ------

      云青禾将谢长嬴带到房间后就走了,走之前给了他一个天青色玉镯让他带上,美名曰:“怕他走丢了”。

      谢长嬴轻轻转了转手中的玉镯,繁复的符文便浮现在玉镯表面。
      追踪阵的子阵。

      倒是光明磊落。

      谢长嬴干脆利落的带在了左手腕子上。

      这云护法当真是个奇人。
      这么良心的“主人”?还是在遗弃之地这个鬼地方?

      谢长嬴瞳色暗了暗,打量房间的装潢。
      房间不大,梨花木雕梅花的圆桌上摆着一支白瓷细颈的花瓶,花瓶里插着几朵纸折彩绘的梅花,一旁的屏风上也绘着大片大片怒放的梅林。

      谢长嬴又摸了摸自己右眼下的胎记。

      这位“云护法”他应当是第一次见,因为他未从脑海中翻出半点关于他的印象,也没有什么突然蹦出来的记忆。
      但谢长嬴有一种预感,这位“楼主”一定是他相熟之人。

      会是谁呢?

      谢长嬴绕过屏风,窗边放着一张软榻,在细白纱帐下若隐若现。
      软榻旁竟然还有一道侧门,走进一看,侧门里竟是个暖玉浴池。

      他这“容器”的待遇也太好了吧。

      谢长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裹着雪白裘衣窝到床上,摸出玉牌,完全没有努力修炼日积月累笨鸟先飞的觉悟。
      嗯,既然修炼对他的这具身体来说作用不大,那他还不如干脆不修炼。
      今晚看看情况再说。

      谢长嬴找到刚刚没看完的话本,本想继续看,又突然想起了云青禾刚刚说过的话,最终决定先了解一下他的‘主人’的传奇经历。

      凤予楼楼主,名字不详,来历不详,身份不详,三百年前第一次在遗弃之地露面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残忍虐杀了当时的第一任城主赵白,将他的脊骨一寸寸地捏碎,血肉一片片地割下,鲜血溅了三条街,直至赵白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滩稀碎的血肉,又将他的灵魂抽出,在烈火中鞭挞了三天三夜,惨叫连天。
      要知道,初代城主赵白作为建立了这座城,还研制出了“神药”的人,在城中有着神一样的地位,一群狂热信徒当即刺杀祁樾,统统被鲜红的凤凰花吸成了干尸。

      末日般混乱的几天,很多人只记得染红的地面,漫天的藤蔓和烈烈灼人的凤凰花,以及一袭红衣,面目狰狞死神一般的男人。
      他们楼主一战成名,却没有占据城主府,而是在城南一角建了栋楼,满城悬赏眼下有胎记和红痣之人。
      当时各大势力惶恐不已,为保命唯恐不及的把所有沾点边的人都献了上去,零零总总加起来,少说也有四五十,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过。

      谢长嬴还未欣赏完好不容易找到的“大作”,刚刚还讨论的热火朝天的页面突然消失。
      没办法,城主府太怂了,不敢让民众明面上讨论这位大爷。

      谢长嬴顿了顿,又开始寻找“云青禾”这个名字,结果一无所获。

      假名?

      谢长嬴觉得不像。
      更像是根本没在城中活动过。

      带着面具,还偏偏是右半张脸。
      也是被卖进来的?那为什么没被送走?还是一副主人姿态?

      谢长嬴垂眸盯着眼前的光幕半晌,决定顺其自然。

      ······

      ------

      云清禾安置完谢长嬴,直接来到了凤予楼的最顶层。

      赤红的蛟绡纱堆了满屋,暗红色的火苗零散地燃着,发出微弱暗沉的光。
      残阳般的凤凰花一朵一朵地缀在藤蔓上,蛇尾般的藤蔓密密麻麻的爬了满墙,耷拉在门口探头探脑,却瑟缩着不敢出去。

      云青禾停在房门口,扯沿着门缝悄悄卷向他的藤蔓,用力一拉,房间里传出根部被扯断的声音,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格外不耐烦地问:
      “有事?”

      “醒着呢祖宗?”
      云青禾踩着满地的蛟绡纱走进房内,一个面覆镂空面具,双手双脚都被锁链控住的男人斜倚在墙边,黑发铺了满地,在昏暗的火光下,一袭红衣与满地红纱融在了一起,泛着金属光泽,手腕粗的黑色链子胡乱缠在他的身上,衬得他惨白的皮肤格外晃眼。
      “还好吗?今儿楼里又进了个阵画的挺好的小孩,哦不对,应该是小孩的身子不知什么的灵魂,但没有煞气,应该不是夺舍而是附尸,还挺可爱的,可惜不是他。”

      那人恹恹道:“不是就别说废话,有话直说。”

      “是这样,”
      云青禾斟酌着开口:
      “你最近失控的时间太长了,那人竟被云母镜定为‘纯净人’,刚好今夜子时试一试我上次说的阵法。”

      云青禾已经做好了被激烈反抗的准备了,来之前打了一肚子腹稿,正准备锻炼锻炼自己的嘴皮子,谁料今日这祖宗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就道
      “好。”

      云青禾刚提起的一口气就那么卡在了嗓子眼:“……祁樾?祁大祖宗?是你吗?你今儿是被什么东西给夺舍了吗?怎么不要你的贞操了?”

      祁樾淡淡道:“你不是说靠阵法吗?又不要身体接触。”

      云青禾的嘴角疯狂抽动:“……你前几天可不是那么说的。”

      “想通了。”
      祁樾道:“还有一些事,我必须要清醒着才能做。”
      “不过你不要把人带到我勉强,在隔壁屋画个传导阵吧。”

      语气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

      云青禾神色复杂,心情突然沉重了起来,有点无奈还有点心疼:
      “你……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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