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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   暗红色的血液滴滴答答的汇成溪流,七拐八歪地渗进石缝里。
      谢长嬴笼着衣袍,踩着湿哒哒的血泥穿过空地,路过惨烈的“尸体”还会尽职敬业地瑟缩两下,端的是一副纯洁无暇突遭大难无所适从,低眉顺眼地跟着齐良走进尖塔。

      齐良转身,神色有些复杂地看向他,问道:
      “名字?”
      谢长嬴在他身前站定,垂着头温顺地答道:“谢……槐序。”

      “年龄?”
      谢长嬴估摸了一下,不要脸道:“刚十七。”

      “抬头。”

      谢长嬴照做,猝不及防感到灵魂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瞬,但立刻就恢复了正常。
      横在他面前的一块不规则的琉璃镜,看起来应该是某个大镜子的碎片,不过镜子上并未映出他的脸,而是出现了大片白色的云状波纹,然后迅速扩大,直至整个镜面都变成了纯净到折着珠光的白色。

      那镜子······

      谢长嬴若有所思,余光并未错过齐良骤然亮起的眼睛。

      看来他有大用啊。

      齐良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梅花胎记,还是纯净人,若是经由他手献给那位大人······

      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往上爬的机会了,若是利用的好……
      齐良的眉眼间浮现出一抹挣扎,但很快被坚定取代。

      对不起了。
      他在心中默默说道。
      只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这个没有未来的世界里,没有人不想活得好一点。

      齐良匆匆将他带到二楼的一间静室里,眼底的情绪连遮掩都懒得遮掩了,递给他一块通体漆黑的玉牌,语速飞快道: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但你应该也发现了,这里已不是九州了,也别想着联系师长,或者你有什么血脉秘法之类的,也可以试试,不过捡回来一条命不容易,别把命给作没了。这是城主府仿琉璃盏制成的玉牌,你所有的疑问都在里面,自己看吧,我还有事,一会儿回来我亲自带你走。”

      “好,我明白了。”谢长嬴看着齐良的眼睛,感激道:“谢谢齐哥。”
      齐良的目光对上谢长嬴干净澄澈的眼睛,好似被烫到似的匆匆移开,低声说了句无事就走了。

      砰!

      门被大力关上,谢长嬴身上天真无邪无所适从的气质也同时消失,微微瑟蜷的身体舒展开来,懵懂惶恐的眼神恢复灵动,眼波流转,睫羽微垂,壁灯的点点微光照在他眼下的梅花胎记上,好似嫣红的花朵轻柔地落在了他白皙的脸庞上,随着晃动的壁光优雅的抖着花瓣,只一眼就吸走了所有的目光,衬得这张寡淡的脸都变得魅惑起来了。

      静室里非常整洁,或者说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只在中央放了一张雕花桌子和几把太师椅。
      谢长嬴走到墙边,不沾灰尘的黑曜石墙面上映出一个眉清目秀的陌生少年,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右眼下的胎记,想到“齐哥”最初看到他的脸时猛缩的瞳孔,若有所思。

      这似乎是他附身带来的。

      若不是这倒霉少年有什么滔天的背景或是逆天的仇人,那么那人第一次变化表情就与这块胎记有关了。
      不过应该不是少年的原因,因为若是这两种可能,“齐哥”也不应该是这种态度。

      齐哥对待他的态度更像是……

      这儿有哪位大佬这么巧要找右眼下有胎记的人吗?
      这个位置的胎记可不常见。

      不过……
      如果他乱糟糟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他本来脸上的胎记可不是这么精巧的一小朵,而是半个掌心大小的一大片。

      哪怕由于在禁地里呆了太久了,再加上元神的丢失,谢长嬴确定自己忘了不少事,但他还不至于把这个都忘了。
      毕竟,这是他小时候受到的一切恶意与苦难的来源。

      还有那镜子······
      他曾经一定见过。

      谢长嬴没多纠缠着点事儿,想不起来就不想,走一步算一步,先活着再说。
      谢长嬴走过去推了下门,意料之中没有推开,他想了想,咬破指尖,单手在虚空中用精血画了一个复杂的符文,指尖一转,符文听话地融进了墙面里,刹时整个静室的墙面上都浮现出一层朦胧的白光,白光下是由无数密密麻麻繁复无比的符文构成的大阵。

      还好,吃饭的东西没丢。

      谢长嬴没做什么,只是试了试就一挥手,符文便重新融入墙面消失不见了。
      与其跑出去瞎窜,倒不如留下,看看“齐哥”想干什么。

      谢长嬴面无表情地放空自己,记忆倒回几分钟前。
      他之所以能够单凭一个符文便引动整个大阵,是因为这传送塔最初的阵图,好似就是出自他手。
      就在刚刚,跟在“齐哥”身后踏进这座塔时,一段模糊的记忆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

      记忆里好似是几个少年人,都看不清脸,背景也是糊的,只记得阳光很好,落叶在山坡上打着旋,金灿灿暖洋洋的。

      谢长嬴感到自己得意洋洋的跟面前一袭金纹锦衣,发冠高束的少年展示一张阵图,正是“穿云塔”最初的阵图。
      他听到自己眉飞色舞地比划道:“······若是这种传送塔能布满三界,一日千里不是梦!”

      那少年细细地描摹着阵图,口中念念有词:
      “······川玉灵力不够,碧霞石太贵,元玉,嗯,元玉不错,好!等我篡了我爹的位,就把这种塔开遍九州,到时我便……”

      “又开始做梦了小橙子!”

      粉衣少女风风火火地飘过,留下一阵香风,刚刚还双目冒光的少年呆愣了一瞬,恼羞道:
      “我才不是在做梦!”

      谢长嬴听到了自己毫不留情的嘲笑声。

      这时,谢长嬴只觉一个温热有力的躯体从身后拥住了他,毛茸茸的脑袋抵着他的后颈,还撒娇般的晃了晃,委屈道:
      “夏夏,你今天都跟他说了十七句话了,不能再说了。”

      清新的药草香扑了满鼻,谢长嬴感到自己笑着回头,却没能听清自己说了些什么。

      记忆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他怅然地抬手摸向了空荡荡的颈窝,不知为何有点难过。

      他忘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

      ------

      谢长嬴挖空心思回忆了半天,决定不再勉强自己。
      他走回房间中央的椅子处,椅子上铺了一层软垫,很舒服的样子,但只是普通材质,所以已经积了一层薄灰,看起来已经许久未有人来过了。

      谢长嬴简单拍了两下灰,便毫不嫌弃地缩了进去。
      他并非是受不了脏污,相反,作为魂体飘荡了不知多久,谢长嬴现在很是贪恋能触到实物的快乐。

      他只是受不了冰凉缠身的感觉。

      刚刚的失控他是真的没想到,七岁之后,他再未让任何粘腻冰凉的东西近过身,就连灵骨被挖时也是只觉后颈一凉,灵魂便升了天,
      这些年过去,他他已克服了对蛇的恐惧,谁曾想刻进他灵魂深处的并非毒蛇本身,而是被蛇缠绕时的那种令人作呕的冰冷窒息的感觉。

      当然,失控虽是真的,不过也只有短短一瞬间罢了,还没到夺了他理智的地步。
      只是将错就错,表演个纯洁无害心灵脆弱的公子哥也不错,主要是原主真的死的透透的,连一丝记忆都未给他剩下,他现在两眼一抹黑,纯纯只能靠瞎编。

      好在这给鬼地方,几乎是十成十的遇不到熟人,正好方便他编故事。
      毕竟谁能想到,传闻中仙家行刑不染因果的天刑台和民间的抛尸圣地“裂缝"下,竟藏着如此生机呢?

      谢长嬴拿出刚刚齐哥给他的墨色玉牌,玉牌表面是一圈鱼鳞状的花纹,中间“簇拥”着一个大大的“谢”字,简直丑到没眼看。
      谢长嬴咬破指尖,让精血滴进去认主,然后探入灵识,就见五个极其简洁的大框整齐地摆在他的眼前,上面简单粗暴地顶着“必读”“权限”“功法”“交易”“交流”十个大字。

      这页面不可谓不简陋,特别是对于用惯了华美精致的琉璃盏的九州修士们来说,哪哪都不对劲。
      哪怕是如今下界凡人都人手一个的简化版琉璃盏——“玉盏”,都比这个要精巧的多。

      但是作为一个在禁地不知呆了多少年的“土包子”,谢长嬴是真没见过此等稀罕玩意儿,只觉得开了眼了和最早画出这个阵图的人真厉害,兴致勃勃的最先打开了交流区,想率先了解一下这地儿的风土人情,然后被一串飘红的大字震的一激灵:

      “震惊!传说中让瀛洲各位大佬多年求而不得的三界第一美人谢长嬴从未露面的原因竟然是!!!……”

      ……!!等会?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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