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风荷（《冷月如霜》同人）》水思鱼

8、良宵

　　刚刚出生还不到三天的小儿就这么没了，太医诊过之后再也抬不起头看站在小床前的豫王。后者转身，不知何时斑白的鬓发让他苍老了许多：“如何？”
　　“回王爷，小王爷是得了急性肺热，而死的。”太医强撑着自己的身子，就怕那人一令将他给托了出去。
　　急性肺热？豫王看着小床上小儿的尸体，早已僵硬了。他挥手让那人下去，房间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他听到了却不知如何去安慰里头的人。这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却是唯一能出生的，最终还是没了。
　　里头传来细细的哭喊，隐约可以听到“慕如霜”的字眼。宽大的袖袍中的手紧紧的握成拳，掌心传来的疼痛感已经都让他麻木了。
　　慕如霜？是她么？
　　豫王都不想去想这个问题，天色已明，该是上朝的时间。他看着深蓝的天色，忽而胸中一股郁气上涌。他终是忍不住将那口血喷了出来。
　　“王爷！”
　　再次清醒的时候，管家已经守在身旁许久：“王爷。”
　　豫王侧头看着他：“几日了？”
　　“两天一夜了，王爷。”
　　豫王翻身坐起，看到门外守着的人：“曜儿。”他唤道。
　　门外的白衣少年转身，与皇帝一般大小的年纪：“父王。”他对着豫王行礼。
　　豫王披着外衣下床：“你母妃如何了？”
　　白衣少年一呆，沉默着不知该怎么说。豫王似乎明了了什么，他转头看向白衣少年：“曜儿？”
　　“母妃，去了。”白衣少年含糊的说道，豫王妃在小儿去后，从高楼之上落下，也跟着没了。
　　豫王却依旧听清楚了。他闭目片刻之后：“丧礼，你来做吧。”说完了这句话，他重重的咳了起来。白衣少年连忙上前，却见豫王手掌离开之后，掌心一片腥红。
　　豫王重病不朝，太后听政，在宫中沉默了四年的太后娘娘，始坐到珠帘之后便安排了一切事项，仿佛准备好了一般。御书房里皇帝打开奏折，陌生而熟悉的字句，工笔小楷，书写的那样工整，每个字从眼前掠过，他突然觉得兴奋，这就是权力。
　　皇帝看得很认真，近乎贪娈，身体里某个地方有一种奇异的蠢蠢欲动。
　　这就是权利，皇帝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
　　母后让太傅教他处理政事，他终于得到了渴望已久的东西，他可以借此打败那个人。
　　许久之后，皇帝抬头，看到如霜站在殿门看他。他不知道如霜在那里站了多久，他连忙放下奏折走到她面前行礼。如霜伸出手扶着他起来，她的手很冷按在皇帝的手腕之上。
　　冰凉的手为皇帝将额际的发撩开：“棣儿，母后绝不会容旁人夺走你的东西。”
　　如霜将皇帝拥入怀中，幽幽冷香沁入心脾。皇帝忽然清明，明白如霜做了什么。他埋入如霜怀中，深色龙袍和淡雅的纱衣交织在一起。
　　皇帝忽然明白，如霜将他送上这个位子到底踩了多少人在脚下。他抬头看如霜，月光下的她依旧美丽，绝色的容颜就像仙子一般出尘。
　　少年皇帝慢慢开始知道如何处理政务，如何维持朝中平衡，如何面对那些“王党”。他越来越常呆在尚书房，有时甚至看到深夜不回宫中休息。太傅在如霜面前夸皇帝越发沉稳，如霜听了也只是淡淡一笑。
　　送走太傅，如霜在殿中抱着小儿，不知在想些什么。虞央小步走到她跟前，俯身于她的耳边轻语数句。小儿抬头看向如霜，扯了扯她的衣袖。如霜低头看向她：“月下怎么了？”
　　“娘娘，你不高兴么？”
　　“……”如霜扯起嘴角淡淡一笑，亲了亲小儿的脸蛋说道，“没有，娘娘很开心。”她不再有任何后顾之忧。她松开小儿，看了虞央一眼，虞央点点头，跟在她身后的璎珞立刻上前将小儿哄了下去。
　　等到小儿走了，如霜这才问道：“消息可靠？”
　　“是的。”
　　如霜偏头想了想，本身是不想动手的，一步一步的逼她作甚？她起身在房间中踱步：“不留活口。”她淡淡的吩咐道。
　　虞央应声，退了下去。只是走之前看着如霜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苍然：娘娘，你真的成了哀家了。她叹息着，依旧去安排刚才如霜下达的命令。
　　如霜听着身后的人退下的脚步声，其实也不过凭着一个感觉。她面前的绣球花一朵一朵开得极大，灿烂如笑颜，也就因为这样最容易被摧毁。只要掌心一收便尽碎了。不能怪她恨，人心太难测，她不能冒着那个危险。她身后有皇帝，还有那什么都不懂的小儿，她怎么能退？她一步都不能退，只能守在这里，只为保护他们。
　　豫王一病半年，少年皇帝已经渐渐开始掌握政事。就在百官猜测是否朝中要变天的时候，王朝北方却变天了。
　　消息传来时，少年皇帝正在如霜的宫中哄着已经满五岁的月下。看着她穿着新做成的红色缎袄，粉雕玉琢的小脸笑的比一旁的琉璃灯更加绚烂。他朝着小儿伸出手，小儿却对着他皱鼻子，完全不理他。直奔向从内殿出来的如霜。
　　“娘娘。娘娘。”月下冲到如霜面前，“月下的新衣服。”
　　“月下好漂亮。”如霜微笑，身上也穿着红色的锦衣，上面绣着金丝凤凰，凤凰的眼睛镶着红色宝石，炫耀生辉。
　　门外太监连忙跑进来跪倒地上：“启禀皇上，兵部尚书在殿外求见。”
　　皇帝看向如霜，后者将月下递给虞央，举步朝殿外走去。已经飘雪的京城，在没有火炉的殿外冷气逼人。迟晋然一见到皇帝出来，立刻上前说道：“皇上，北荻来犯！”
　　少年皇帝浑身一震，如霜看着他并没有说话。皇帝立刻清醒过来：“速让内阁大臣到尚书房议事。”说完，皇帝对着如霜匆匆行礼便离去。
　　虞央抱着月下站到如霜身后，细细的雪扑到小儿身上，月下有些冷，她却不闹。良久，如霜转身看向虞央，她怀中的月下正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她伸手将月下抱过来，走进殿内。雕花大门合上，将所有风雪关在门外。
　　琉璃灯下，原本愉悦的气愤因为刚才的消息冷却了下来。月下乖乖的呆在如霜怀里，乌溜溜的小眼睛看着如霜又看看虞央再垂下来。良久之后，如霜摸着月下的脸颊：“虞央，备轿。我要去豫王府。”
　　豫王看着走进书房的人，久时不见她的容颜似乎未变。黑色斗篷之下还未来得及换下的红色长袍包裹出玲珑的身段。他漠然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纤纤素手抚上他的鬓发。
　　“定滦。”她的声音带着沙哑，却像是深入蜜一般。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称病不朝，她也不唤，两人许久未见了。可是豫王跟前的人却依旧如往昔一般，绝色容颜，纤纤素手，没有一丝改变。
　　豫王伸手握住她的手，唇边带着冷冷的笑意：“这回，你想要什么？”她从来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如此唤他。像是掺入剧毒的美酒，让人不能自拔。
　　如霜看着他已经泛白的鬓发，半年不见却像是过了十年之久。如霜垂下眼，她的目的他亦知。北荻来犯，朝中只有他能迎敌。但是兵权旁落对于他们一对孤儿寡母来说是太过危险的事情。她得顾忌到他得胜还朝之后，这一棋孤注一掷，只盼能牵住他便好。
　　“你就忍心看着这江山丧在异族手上？”如霜没有试图挣开他的手，虽然那劲道足以捏碎她的腕，疼得她眼中带着一丝水光，在烛光照耀之下，显得越发的可怜。
　　温热的气息喷在如丝肌肤之上，豫王低头看着她侧仰的头露出宛若白瓷的颈。对，他不会放这江山于不顾，他会出征，但是她来的目的不仅仅是北荻。多年的怀疑一直绕在心头，他反复问自己是不是，却从来不敢肯定那个答案。
　　“那孩子究竟是谁的？”
　　如霜低头，不知是无意还是因为赶路，长发没有束稳。随着她低头的这一动作，长发如丝滑下，带着淡淡百合香。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她有些用力想要挣开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如霜轻轻皱起眉，似是幽怨看向他：“棣儿不也是你的儿子么。”
　　豫王猛地一拉，将她拉入怀中，炽热的大掌支着她的后腰：“再说一次。”黑瞳中看不出是怒火还是惊愕。
　　“棣儿不也是你的儿子么。”如霜缓缓的吐出话语，下半句话被他吻去。
　　他啃得很用力，后腰的手将她压向自己几近将她揉碎。纤细的身子被抱起然后猛地摔到一旁的简易的卧榻上：“慕如霜！”
　　炽热的吻铺天盖地的映下来，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她揽住他的颈，红色凤袍被随意抛开。她看向一旁的玉龙盏，随即被他扯回来，就此沉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