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晚照》玄序莹莹

39、叁玖

　　原来，因为囊中羞涩，现在所在的公司升职潜力也不是很大，余温一直很是苦恼。她本就打算换一份别的工作，刚好意外得知龙筱悠所在的游戏公司——一壹盟游戏在招聘IP策划。
　　余温毕业后一直在做活动策划和执行，从未涉足过游戏行业，只不过因为学习哲学又喜欢创作，一下便对这个工作来了兴致。

　　龙筱悠一开始很犹豫。
　　IP策划是个听着很有意思实则苦不堪言的工作，可没有想象的光鲜亮丽。且不说自己公司对这个岗位有很高的经验要求，余温能面试通过的概率实在太低；就算是侥幸通过，习惯了户外东奔西跑时间相对自由的余温还真不一定能一天十多个小时都在办公室里面坐得住。
　　她担心余温一时头脑发热，把原本至少还算稳定的收入也给搞没了。

　　余温央了她好几次。
　　好姐妹这么上心，自己也没有不帮忙的道理。两人细细商量，决定先让余温尝试着写一份世界观的本子，龙筱悠找IP创意部的同事Amy帮忙看一眼，看看她是不是这块料。

　　Amy后来看了本子，说：“好是好，很有潜力。可是我们不收没有相关工作经历的非应届生。”
　　“不过，社会人员的话，有兼职名额。她要不要试一试？”

　　于是，余温在龙筱悠的“内推”下，成为了游戏公司的一名兼职人员，主要帮忙分担部分游戏世界观的写作任务。
　　钱虽然少了点儿，不过总比没有好。况且兼职人员压力不大，时间要求也没有那么死板，余温觉得还算是有些性价比。

　　就这么写了好几篇，手是越来越顺，效率也是越来越高。

　　壹盟游戏里与她对接的Amy很喜欢余温的逻辑和风格，越来越多地把更重要的任务交到她手上，还向IP创意部的经理Charles大力推荐，希望有朝一日能正式把她招进来做事。

　　这一次，壹盟游戏要研发一款大型沉浸式游戏项目，请了国内炙手可热的新兴XR公司——超冰科技提供合作支持。这个项目是公司布局的重要一环，高层十分重视，可谓是拿出了最精英的团队来跟进。
　　Amy毫不吝啬地叫上了余温，一来相信她的能力，二来也是为了让她在公司多露露脸，等混熟了好真正进入公司来帮她。

　　这次的世界观搭建，主力就靠Amy和余温两人，余温自然也是卯足了劲儿，一点不敢含糊。

　　“还好我是学哲学的……”余温对着电脑暗自庆幸，“要是又跟上次的冯映晚一样，让我学些完全不会的专业……就剩下一天，后天可怎么拿得出东西来。”
　　她挑灯整晚，在原本余温电脑中的初稿上奋笔疾书，埋头苦干到第二天中午，才终于给Amy 把本子发了过去。

　　“好！今晚我找人做个ppt，明天现场我如果有说漏的地方，你记得补充。”Amy也很快回复了她。

　　余温躺在床上。许是熬了大夜，过了困倦的点儿，此时反而睡不深沉。
　　脑袋里面恍恍惚惚的飘过很多情节，都不连贯，跟动图一样，断断续续两句话就消失了，又切换到新的一张去。

　　在这个浅浅的梦里，有余温小时候在这座城市的过去，有刚遇到冯映晚的那一日，有那个世界的父母兄弟，还有卢嘉照从海外归来的场景。

　　“我终究没有把那句话带给他。”余温醒来，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是这几个字。

　　“冯映晚骗了我，卢嘉照根本不会喜欢那种任性放纵的大小姐，她或许根本没有与卢嘉照在一起过。”
　　“我用真心给了冯映晚另外一种人生，于心无愧。可卢嘉照呢……等他回来时如果发现我不在了，还会不会难过？”
　　“那个世界的沈昀雯，我把他的幸福交给你了。”

　　翌日。

　　余温和龙筱悠到公司会议室的时候，壹盟各个部门的人都已到了不少，足见公司对这个项目的重视。

　　龙筱悠介绍余温给Amy认识后，便自顾自去准备个人的材料了。

　　余温默默坐在最外圈一排，从包里翻出笔记本电脑，再次熟悉一下本子的内容，脑中思考着可能会遇到的提问及解答方式。

　　“不用紧张，”Amy见她一直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做事，专门递来一瓶水。
　　“这次是个大会，都是老板们沟通，我都只有10分钟时间简介一下世界观，其余的Charles会去代表我们部门去谈的。找你来主要是熟悉一下业务，知道下一步的方向。之后还是得靠你出力呢！”

　　余温点点头，“好，放心吧Amy，我会好好学的。”

　　“对了，我们部门总监Charles你还不认识吧？有机会我给你介绍。他看起来很严肃，实际脑子可活泛了……”

　　“大家准备开会。”
　　Amy正说着，外头就风风火火走进来一个男人，个字高挑，戴个窄框眼镜，气质很是高雅。他一声令下，会议室原本聚成一小团的各种人迅速分散开来，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

　　Amy给余温使了个眼色，暗示来者正是Charles。

　　余温仔细打量一眼他，果真看起来十分严肃。他就只是坐在那里，手上翻阅着提前给他备好的材料，面色丝毫显不出喜怒来。

　　“Amy，人都到齐了吗？”Charles浏览完了所有的材料，猛地抬起头，扫视一眼会场。

　　“都到了，Charles。”

　　Charles看一眼手表，“应该快到了。”

　　余温听到旁边的女同事“呼——”地吐了一口气，似有如释重负之感。

　　“过关了过关了。”她几乎是用气声在跟旁边的人表达自己的满意。

　　“是啊，Charles以严苛出名，几百页的材料有一处标点错误都能发现。今天这么多人在，要是出错的话不得被骂个狗血喷头。”她旁边的人也附和。

　　短暂的相互安慰后，或许是自己的前期工作结束带来的松弛感，这两人利用坐在最外围的“优势”小声聊起八卦来。

　　“诶，你听说没，今天超冰科技带队来的是他们副总，还兼任着技术总顾问。年轻有为，听说颜值也非常扛打……”
　　“年轻有为？年轻还能当上副总？”
　　“我看过他们公司的介绍，现在的大老板和这位副总是同学，两人一直在国外打拼，前两年才回国来的。他们俩一起创业成立的超冰，大老板主要做管理和外部联络，这位副总主要管技术。”

　　“原来是因为有钱啊……哎，多才又多金，不知道结婚了没……”
　　“别想了，没结婚也不一定适合啊。这种做技术的，肯定是闷头闷脑，要一起过一辈子的话，生活得多无趣啊！”
　　“不对不对，有钱又不管我，这难道不是理想的生活状态吗？”

　　两人聊得酣畅，余温也听得乐呵。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不过那人若真如她们说的这般好，怕是早就被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抢食干净，哪里轮得到她们。

　　余温正想着，前面内圈的人忽然都站了起来。
　　余温下意识回头，见背后半透明的玻璃走过去7、8个人，脚步匆匆，阵仗却很大，压强感扑面而来。

　　那几人走进门，Charles和其他几位部门总监都赶紧迎过去握手。

　　内圈的人都站着，余温前面一层层黑压压的脑袋，来者长什么样子、有几人一概看不清楚。

　　一通简单的寒暄之后，大家都安安静静坐了下来。
　　余温伸长颈子，想去看看那位“年轻有为”又“多金沉闷”的副总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差点把余温惊得叫出声来。

　　眼前这人身材颀长挺拔，眉眼丰神俊朗，尤其是下颌线的完美角度……
　　他就是活脱脱的卢嘉照啊！

　　余温跟触电一般震颤，心跳得快要蹦出来，双腿也因为激动和紧张而止不住颤抖。
　　“卢嘉照，是你吗？你来找我了是不是？”

　　整场会议说了什么，余温几乎一字未记。
　　她一直愣愣地盯着那个人，用尽全力与随时会夺眶而出的眼泪做抗争。

　　“好的，靳总。那我们就按照今天的沟通各自着手准备吧。相信我们一定能合作愉快！”直到壹盟的常务副总站起来结束了会议，余温才缓过神来。

　　“Charles，以后你们部门跟靳总联系会很多，你帮我送一下吧。”
　　“当然。靳总请——”
　　于是Charles站起来，一遍握手一边领着超冰的到访团队往外走。

　　“靳总……”余温一怔，“他不是卢嘉照……难道是靳濯临？”
　　她等不了了，卢嘉照就是深埋在她心中的刺，只要稍微被挑动一下，就够她心痛好几天的。

　　等Charles离开，余温连忙追上去，又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喊他。

　　“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先下去等我吧。”那人对同行者道。
　　回眸的瞬间，他的眼神从余温身上飘过，明显犹豫了一下。

　　“你是……余……温？”他愣了几秒，问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