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陈旧记忆】鬼村·道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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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前。
一阵天旋地转，林侑眨眼间就回到了那棵树下。
但下一刻，他发现，那棵树正直冲冲向他砸来！
林侑侧身避过，日照当头，周围一片惊呼声。他低沉着眼，扫过一圈。
“今日竟然没死人？！”
“自打我在这生活十几年，这还是头一次碰到！”
“难道……”一村民窃窃瑟缩道，“是鬼，逃出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瞥了眼林侑，迅速地后退几步，生怕面前的真的是鬼不是人。
林侑懒得和他们废话，对着树根踹了几脚。
大树拦腰截断，可根部确实长得扎实，被他踢了那么几脚后，竟然还是纹丝不动。
妈的。
现在等不到师尊出来，他只能先去抓陈英落了。
周围的村民还在那叽叽喳喳，闹得他心烦。
林侑侧眼扫过，激得那些人浑身抖一激灵。
没有师尊在旁边，他也就不再忍着性子——说到底，他身份高贵，再怎么样也有嚣张跋扈的资本。
“喂。”林侑随便对着一个人昂了下头，“过来。”
被他叫住的人一身黄袍罩在身上，眯起那双桃花眼，“嗤”地一下蹦出来，同周围畏惧的村民不同，他像是非常热意被叫到。
“我嘛？”他甩着手上拂尘，如同小儿跳绳，跳了没两步就站在林侑面前，笑道，“来啦！”
甚至还没等林侑问出什么，他又开始兴致勃勃地介绍自己。
“贫道乃是云游到此的道士，算出今日此村有难，特来协助大侠，斩妖除魔，匡扶正义！”
林侑嗤笑一声：“道士？”
道个屁的士，还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他一只活生生的妖就站在这人面前，要真是道士，身上难道不会有鉴别人妖之法宝？
“走开，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答案。”
林侑没功夫理这骗子，绕过他向前走了几步，随手抓住一个村民的衣领，那双幽蓝的眼睛犹如毒蛇信子死死盯着村民。
“陈英落是本地人。”林侑道，“他家在哪？”
要找人，寻着气味肯定是不准确的。
鬼界时候，那只鬼已经把自己的魂气暴露无遗，偏巧又知晓林侑为妖的身份。那么他回到人界的时候，肯定会做些什么混淆视听，满村各个角落都有淡淡魂气，找起来很麻烦。
但林侑能肯定，“他”怕陈英落。
或者说，“他”牵制不了陈英落。
为什么？这个很简单。这鬼杀了那么多人，为何偏偏放过了陈英落？明明陈英落的修为也不是很高，那鬼吞了这么多魂，魂力大涨，就算最开始打不过，也不至于现在打不过。
况且，这鬼引他们过来，用的是陈英落的身份，就连话语也不离陈英落。“他”必然和陈英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究竟是些什么关系呢？
很明显，那鬼在人界无法作妖，不然那么多年以来这个村庄早就化为废土了。所以林侑的重点并不在那只逃逸的鬼身上——也自然不在陈英落身上。
而在于他们之间的牵制。
只要找到这点，那鬼很好消灭。
他要寻的，那鬼肯定也会拼命隐藏，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赶在鬼反应过来之前，找到并扼杀。
“唉，别冷落我嘛。”黄袍道士笑嘻嘻凑过来，一拂尘打在林侑手臂上，“我知道呀。”
林侑皱着眉，冷冷看着他：“你有病？”
不过时间紧急，现下师尊还没出来，他也懒得计较了。
林侑松开村民的衣服，抽出踏雪剑，惜字如金道：“带我去。”
等他都飞出好几里了，回头一望。
黄袍道士还定定地杵在原地。
他昂头对林侑眨眨眼：“我是道士，不是修士。”
林侑：……
最终，林侑一把揪住道士脖颈处的衣服，将他整个人扯上了天。
道士也不恼，眯着眼，嘴角微微弯着。
半响，他用拂尘一指：到了。
只不过，他才下地，眉头就开始蹙起，喃喃自语道：“气息竟比上回更浓……”
忽地，他察觉脖颈一凉——剑身泛着银光，将他半张脸印在上面。
“云游到此，嗯？”林侑歪着头，“这么清楚？”
看来这道士，和这边也是关系匪浅。林侑鼻尖嗅了嗅，很奇怪，他并没有闻到一丝魂气。
这人是特意来缠着他的。村中诡诞他不可能不清楚，但这人对他没有“死去”的讯息一点都不惊讶，反倒是意料之内。
林侑眼睛一眯。反正地方也到了，不如直接杀了这骗子，也省的他一路还要提防着。
“我叫牧童遥。”黄袍道士突然答道，“确实是云游到此，但这地，我已经来了很多次了。”
“我不知道少侠为何能脱离那鬼的桎梏。”牧童遥摸了摸拂尘，“但能破了‘他’的结界，想来也不是平凡修士。”
牧童遥转过身，丝毫不惧搭在脖子上的剑是否会一不小心隔断他的经脉，他对林侑微微欠身。
“少侠，你不用怀疑我，我此行来，和你的想法是一致的——事实上，我每次来，都是为了杀死那只鬼。”
陈英落的屋子离那棵树不远，甚至旁人只需要往屋檐上一踏，就能将那处地景尽收眼底。
周围浓重的腐败的魂气弥漫，林侑一下地便猜到这是那鬼老窝。
他将剑收了起来。
“那阁下定知道我想找什么？”林侑瞬间换了脸色，将那冷漠距人的神情收了，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实不相瞒，我赶时间。请公子挑重要的说。”
牧童遥：……
不是，说是可以说，可为什么他一动也不能动啊？！
另一只手控制妖气捆住牧童遥的林侑眼神催促：快点。
牧童遥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说。
“啊，二位来了啊？怎么站在院子这，不如进去坐着，我给二位泡茶。”他的背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林侑冷淡着看着陈英落一步步走来，憨首憨脑地笑着。
这倒不足以引起他注意，果然陈英落并不重要，他身上的秘密才是重要的。
只是，林侑扫了面前牧童遥一眼。
牧童遥在对方开口的瞬间，就被激得抖了下肩，头埋得老下，拂尘微微上举，手上力道倒是加重了些。
陈英落越走越近，想拍拍牧童遥的肩，示意他转过身来：“唉，沈尊主昨日好像穿的不是这身衣服——你！”
他“你”了半天，还没接上下半句，牧童遥叹着气，道了句。
“英落。”
“不……”陈英落向后退几步，震惊之色难掩，但更难掩的，是逃避，“你怎会过来？我不是早和你断绝关系了吗？！”
林侑在一旁抱胸看着。远处微风渐许，这人明黄的衣袍卷起，似乎掺杂着几丝落寞。
“……是。”牧童遥应道，“但我不放心你。”
一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陈英落却在这时生起了气。
“没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现在好得很！”他推攮牧童遥，把他赶到门口去，“你我不过是陌路人，管我那么多作甚。”
两人一直在这你推我我推你，过了几个回合。林侑低头“啧”了一声，终于略一抬手，将两人扯开，悬在半空。
“我还指望你俩能说出些什么有用的来。”林侑走到二人中间，歪了歪头，眼底阴沉几分，“是我高看你们了啊。”
牧童遥眨眨眼睛，迅速从悲伤情绪中脱离，一拳砸在手心。
“哦对哦，我是来办正事的。”
林侑：……
这次林侑懒得再给他一次机会了，直接把人甩开。
被无情甩开的牧童遥：……
哥，你好歹再信我一回呢？
陈英落看到牧童遥被扔开，一瞬间惊讶地想去扶他，但下一刻又被林侑一把扯住了。
“昨日你自己说，你们村有鬼。”林侑邈着他，“你是来抓鬼的？”
陈英落瞳孔骤缩，接着视线飘移。
“差……大差不差吧，是我。”
林侑虽然长到现在才开始和人打交道，但这并不妨碍他能看出，这人的谎话有多不打底。
可是，林侑耸耸鼻尖。
那股熟悉的，发臭的，腐烂的气息，确实是从陈英落身上传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面前这人就是鬼界里那只鬼？但仔细想来也不对。林侑朝后看了眼还被挂着的牧童遥。
虽然方才这两人是在说废话，但不难看出他们两之间的交情。况且牧童遥早已知晓那只鬼的存在，要是面前这个是鬼的话，凭多年的经验，牧童遥不会不知道。
忽然，林侑鼻尖微动，面上一喜，就连化作人耳的耳朵都兴奋地抖了抖。
他拔出剑跳到上面，飞快地朝上空飞去。
陈英落，牧童遥：？
他俩还被挂着呢。
刚刚他应该没闻错！林侑左顾右望，那股淡淡的清冷香，肯定是师尊身上的！
虽然方才被那鬼的气味搅合，但他的嗅觉异于常妖，哪怕只有一丝，他也能察觉出。
“师尊！”林侑喊道。
师尊果然有办法出来，看来真是他多虑了。
林侑心中懈下一口气，连带着看底下两个人都舒心了不少。
不是在叙旧么？那就再让这两多叙一会吧，反正师尊已经出来了，他也懒得管闲事了。
沈浟站在树下，抬头一看，就见着林侑朝他这边过来。
没有找到吗？沈浟的第一反应是。
他轻飘飘踏上剑，前去与林侑汇合。
“嗯。”沈浟应了林侑的话，问道，“身体没有不适吧。”
他把目光移到林侑身上。那身玄衣在鬼界的昏暗红光下并不那么明显，现下回到人界，倒映出了那些暗红血块和胸口那处被刀划破的布料。
“没有。”很明显林侑的心情好了许多，他甚至拍拍胸口那块受伤的地方，笑道，“多亏了师尊的草药。”
沈浟点点头，轻咳一声，又问道。
“你找到陈英落了吗？”
林侑微眯了下眼，盯着师尊略显苍白的唇，嘴上却很自然地应着。
“找到了，不止找到了他，还找到一个骗子，说自己是到此一游的道士。好像和陈英落关系不差来着，我就把他也请回陈英落家做客了。”
沈浟歪了歪头，内心思索。
道士……
这村庄往来人众多，一两个道士倒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道士常常潇洒世外，玩世不恭，怎么会和一介修行者产生渊源。
忽地，沈浟想到了什么。他问林侑。
“那位道士，是不是叫牧童遥？”
林侑点点头，应道：“师尊认识他？”
村庄中，百姓看完热闹，自然回归往日的平静。人们有吆有喝，像是已经把村中诡异抛之脑后了。
沈浟碰了下边上的树。
经夜晚大风摧折，这树已彻底失去生机。上面连一只鸟都没有。
“他以前，找过我。”沈浟答道，“他和我聊过一些事情，也向我寻求过帮助。只不过我后来事务繁多，一时竟有些忘了。”
林侑没想到，师尊与那个骗子竟然认识。
那这么说的话，骗子和陈英落之间的事，师尊又知晓了多少呢？
溪河流淌，酒庄飘香。沈浟不由得忆起往日。
牧童遥浑身是血，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孤身前来云峰。
那时沈浟正巧在练剑，他还没到出锋的时候，不过也快了。
就在回竹舍的路上，他看到倒地不起的牧童遥，黑夜当空，牧童遥倒在那里，活像一块乌黑大石。若不是沈浟眼尖，他那口气就快要保不住了。
牧童遥醒后看到面前的沈浟，第一句就是：“小孩？”
他比沈浟大些年岁，又不知沈浟身份，自然将他推开，要去寻云峰峰主。可问了才知，沈浟乃是云峰尊主，且武功并不亚于云存白。他心下叹气，知道这事估摸也没法解决了。
但思来想去，还是约着沈浟聊了会。也许是心病难解，又或许是并不指望沈浟能帮他，聊到后面，索性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
云峰本想好好招待他，让他养会伤，病好了再走。可就在苏醒的第二个日头，牧童遥就已经离开了。
来者是客，去者不留。云峰便也没再细究。
那日的闲淡只不过是沈浟生活中一点不足为道的小事，久而久之，他还以为牧童遥已经找到其他人解决了，就渐渐忘却了。
没想到今日，还是碰上了。
沈浟重新打量了下周围，半响，和林侑说道。
“这个村庄，大概就是牧童遥口中的‘杏花村’了。”
作者有话说第44章 【陈旧记忆】鬼村·道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