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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重生女帝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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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濯从小就经常做一个梦。
父亲曾经和他说过,慕容氏扎根北地家族鼎盛,在“百年丘墟”的中期,曾经打到中原皇宫,差点就登上了那个位置。
于是慕容濯便总是梦见他穿着甲胄,上面满是灰尘和血水,四周都是狼烟与厮杀的士兵。平日里肃穆的宫墙破败,到处都是烧毁坍塌的痕迹。
他提着滴血的长枪,就这样一路杀入太极殿。
那金色尊崇的皇座近在眼前。
无上的权力,至尊的荣耀,与慕容家君临天下的野心,都将实现。
慕容濯一步步登上金阶。
往日的梦境总会在这里戛然而止,但是今日不同,王座的前面笼着一层薄纱,后面隐隐绰绰有个人影。
慕容濯抬起长枪,以染血的尖端挑开白色轻纱,只见巨大的王座上,蜷着个娇弱的小玉人,她随着轻纱卷起,抬起了头,如瀑的黑发将她的脸衬的极小,黑石般圆润澈亮的眼睛看过来。
“哥哥。”她一点都不害怕,脸上满是依赖的娇嗔,她说,“哥哥为我穿鞋。”
她从白色的裙底露出裸着的脚,玉如意那般纤细光滑的脚踝在空中晃了晃。
慕容濯鬼使神差的单膝跪下,外面的喊杀声远去,他的耳边只剩下自己如雷的心跳,和全力抑制的深重喘息。
脏污染血的甲胄形成鲜明对比的,洁净白皙的脚,就这样轻轻的落在他肮脏的膝盖上。
片刻间景象忽变,慕容濯又回到那摇晃的牛车,此时车里只有他和李乐知两人,这个小丫头就如白日里那般,将穿着罗袜的脚大大咧咧的踩过来。
“哥哥给我穿鞋。”她甜蜜亲昵的撒娇。
慕容濯看着手中的绣鞋,忍不住屏息伸手。
可是这一次,她的脚没有落在他的膝盖,而是往上放在了他的……
“呵!”慕容濯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他心口狂跳,快感与惊骇占领了大脑,身躯忍不住颤栗。
黏腻的汗水濡湿鬓角,厚重的长发披在肩上,散开的中衣露出汗湿的胸膛,感受到夜风的凉意。
他的眼珠子缓慢地转动,似乎意识到自己已经从梦中出来了。
“公子,怎么了?”外室响起了女声的轻问,片刻后一点昏黄的烛火燃起,被候在外面的侍女端了进来。
慕容家的侍女都是受过专门的训导,她进到室内,便闻到一股味道,惯常平和温润的慕容濯披散着黑发坐在床上,面容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侍女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将烛台放在高几上,恭谨的跪在床边,轻手轻脚的掀开薄衾,果然见公子腿间濡湿散发着强烈的味道。
平时慕容濯端方自持,鲜有这样的欲念。
侍女面色绯红,就着跪姿解开自己的上衣,轻声说:“公子,让奴婢服侍您……”
慕容濯抬腿坐到床沿,这侍女便正好跪在他双腿之间,散乱的衣裳下露出丰腴美妙的躯体,正如他与那些浪荡公子们去青楼楚馆看到的花娘妓子一般。
从前他看到那些美人,就跟看到路边的石头一般,此时看到侍女的裸躯,亦是如此。
丰腴婀娜,白皙饱满,像是滑腻的油脂,散发着浓郁艳俗的人味。
慕容濯抬手从侍女的温热饱满的胸口摸过,而后慢慢向上,摸到了滑腻的脖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侍女的颌下有些汗水,被公子修长有力的手指抬起。
这名侍女是家中为他调教的房中人,所以才会守在外室,并能如此熟稔的为他脱去衣服。
……可是,他不喜欢。
慕容濯回味着梦中那一刻的惊魂摄魄。
甜腻亲昵的呼唤,少女如翠竹般纤细的脚踝、手腕和软绵绵的腰肢,一手就能盖住的纤薄脊背。
还有发间草木的清香,如调皮的蝴蝶,或是矜娇的狸奴,若即若离的从怀中轻轻拂过。
“……你的妹妹,今年几岁?”漆黑的夜里,慕容濯突兀的开口。
难忍羞涩和激动的侍女愣住,她有些不明所以的说:“奴婢的妹妹年方十二……”她抬头,对上慕容濯晦涩的双眼,忽然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
“公……公子……”侍女面色刷的变白,语气中有着惊骇和不可置信,这样的情绪甚至让她大胆的直视慕容濯的双眼,“公子她还年幼……她……”
可是在世族之中,喜欢幼小的女孩,并不是什么奇事,只是她们太脆弱,承受不住……
侍女原本以为慕容濯是清正雅贵的世族公子,与旁人不同,但是没想到,公子居然也有这样的癖好!?
慕容濯放在侍女下颌的手猝然收紧,掐住她的喉咙。
“公……咳……饶……”侍女忍不住双手握住他的手腕,猛烈的挣扎起来。
慕容濯没有说话,只是幽暗的看着这名胆大包天的侍女,方才她的眼神让他非常的不高兴,审视中带着一些失望,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像是在洁白雪地出现了块烂泥。
白日未完全发挥出来的巨大力量,让他看似瘦弱的手臂猛然鼓胀,汗湿的中衣下露出纤薄分明的肌肉,紧紧的依附在他年轻有力的身躯之上。
这侍女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惊叫,便被拗断颈骨,没了气息。
慕容濯从床上站起来,抬脚跨过侍女逐渐冰冷的尸体,一边脱衣服一边走到门外。
尚未天光的苍穹被暗淡的星星勉强照亮,黑发垂腰的美男子不着寸缕,缓缓步入院中的深池。
冰冷的水将他头顶淹没,整个人闭目沉入寂静的黑水中。
半个月之后,太学热闹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月前那些被遣去京郊大营的世家子弟们回归。
乐知公主也结束了在国师府的寄居,回到了宫中后从昭阳宫搬出来,赐住清宁宫。
还因为太学有新的先生与同学要来。
“慕容兄,这新来的先生是什么路数你知道吗?”有人凑到慕容濯身边问。
“不知。”慕容濯面色偏白,随意扫了眼重新充盈起来的课室,眼神不经意落在某处。
来人撇撇嘴,这慕容濯自半月前大病了一场,原本温润的气质中带了几丝阴鸷,变得不太爱理人了,郎君们叫他宴饮搏戏也不来了,仿佛是个清心寡欲的道人。
贵女们倒是私下觉得慕容玉郎这副模样比从前更吸引人了,疏离阴郁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的想接近他,体贴关怀他,让笑意重新出现在他好看的脸上。
【系统,你说这慕容濯应该不会还记着半个月前的事情了吧?】李舞阳在脑中问,【他看起来脾气还挺好的,那日之后也没有提过和我偶遇……应该就此揭过了?】
【慕容濯心机深沉,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系统说,【还是尽量离他远点比较好。】
【……】李舞阳忍不住瞥了眼慕容濯,而后飞快的收回视线,【真的不能攻略他吗?慕容濯长得好帅啊,这么真实的美貌,就是在霸凌我的眼睛!催促我把他收入后宫!】
【我劝你冷静。】系统平淡的说,【慕容濯是三条主线之一的男主没错,但是他是大男主线,不但没有女主女配,而且他是抖S,床笫间残暴变态,喜欢玩虐完就杀掉。】
【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年幼的小娘子,你这样的,年纪太大了,入不了他的眼。】
李舞阳忍不住瞪大双眼,她光是知道古人玩的花,没想到玩的这么花,说好的世家公子品行高洁德才兼备呢!?怎么长得这么好看,皮囊如此清雅,居然是个变态杀人狂?
【……他是不是有啥心理创伤?】李舞阳忍不住问。
系统说:【世界设定如此,希望宿主坚守本心,不要被美色蛊惑,铸成大错。】
【好吧。】李舞阳干巴巴的回应。
此时从外面走进来三人,领头的穿着太学博士的儒衫,手中拿着几卷书,面容俊朗端正,微扬的嘴角带着脸颊出现两个笑涡,看起来爽朗俊逸,平和清正的眼神看得人如沐春风。
他身后跟了两个人,穿着太学学生的衣服,一个肤黑高壮,星眸剑眉,眼神明亮犀利,走动起来脚步轻盈身躯收紧,似乎是个练家子。
另一人黑发束顶,眉眼狭长冷峻,天庭饱满鼻若悬胆,嘴唇紧抿,看起来威严俊美。
特别的是,他长得和永平帝有几分像。
站在最前方的先生做着自我介绍:“在下裴朔,来自淮景裴氏,从今日起为各位郎君娘子讲史。这两位是新同窗。”
“我是徐麟,武宁徐氏。”黑壮少年先开口说,他的声音浑厚。
李黎未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他视线扫过整个课室,在几个人身上短暂的停留了一会。而后开口说:“李黎未。”
“汝阳王李黎未!?”有人轻呼出声,而后连忙捂嘴。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这个汝阳王的名头,比大将军徐广平之子徐麟,还有隐居多年忽然出仕的淮景神童裴朔更加引人注目。
只因为这汝阳王是先帝嫡子。
先帝明武帝薨逝时,众人原本以为继位的应是他年幼的嫡子李黎未,没想到明武帝的内侍徐公公忽然拿出遗诏,上面写着让明武帝的弟弟,当时是炎阳王的今上继位。
虽然其中有些波折,但最终还是今上成功登基,年号永平,也就是现在的永平帝。
十岁的李黎未被封汝阳王,与先皇后同住东都,不知道为何现在忽然来了京城入太学。
难道是永平帝想培养他当太子?这不太可能,永平帝自己的嫡子还养在宫里,享太子待遇,着自己的太傅与宫室,完全看不出失宠的苗头。
那这李黎未进京,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就是李黎未?好像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吓人啊……】李舞阳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对方,在心中对系统说,【他怎么看都不像是大魔王……还是现在只是尚未黑化?】
李舞阳脑中的系统发出了一阵滋啦的故障声,忽然安静了下来,她还有些不习惯脑子里没有声音,刚想多问问,就见李黎未看了过来。
作为亲叔侄,李黎未和永平帝有些像,眉眼狭长,脸型瘦且窄,少年人的双颊看起来削瘦阴鸷,显得鼻梁突兀的高耸,如果他的表情更和善一点,或许能将他的俊美显现出来。
可是李黎未的脸没有任何表情,视线也是平静淡漠,似乎没有人能落在他的眼中。
除了李舞阳。
被他直勾勾看着的李舞阳,感觉自己好像是个被蛇盯住的老鼠,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让她背脊僵直,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维持不住。
其他人也察觉到了他奇怪的视线,裴朔扫了一眼,说:“两位郎君落座。”
李黎未走到水榭最后的空座位,徐麟跟在他身后,坐在了隔壁。
李舞阳这才算松了口气。
就在所有人都注意着这两人之间诡异气氛的时候,只有慕容濯发现李乐知从头到尾都在盯着李黎未,用一种兴致盎然的眼神,将他反复从头打量到脚。
……所以这个李黎未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站在最前方的裴朔笑眯眯的看着交头接耳的众人,说:“诸位学子,请安静。”
这群世家郎君贵女们依然我行我素,小声议论着自己知道的那些八卦,揣测着新同窗入学的原因,和暗藏在下的风起云涌。
他们惯常是这样忽视先生的,反正有眼色的先生会自顾自的开始讲课,就当是完成任务了。
但是裴朔可没这么简单。
李乐知单手撑下巴,看着脸上笑涡深深的裴朔。
只见他优雅的撩起衣摆,坐在案后的杌子上,将手中的书卷放在脚边的地上,桌上的砚台和镇纸也被他仔细的放好。
这位已经把大胡子全部剃掉,露出光洁面容的俊逸男子,正是半月前在山中茅草屋接待了李乐知等人的那个裴朔。
只是当初衣着随意的打铁匠与农夫已经不见了,现在站在课堂上的是淮景裴氏的嫡脉公子,这个以修史与藏书闻名的百年世家,以家主的标准,培养出来的风雅文士。
裴朔单手握拳,重重的落在实木的案板上,发出轰然的撞击声,将所有人惊住。
众人在这开天辟地般的巨响中安静下来,屏息看过去,只见这位裴先生手下的厚约半尺的实木长案从中间裂开,断成两截。
他优雅的拂开衣袖,拿起书卷,修长的手指结实有力,方才的重拳出击,没有在他的手上留下任何痕迹,展现出来的武力值让人惊骇不已。
“动人以行不以言,应天以实不以文,故我清净而人自正。”
裴朔看着寂静无声的水榭,翻开手中的书卷:“今日讲史,南北齐卷。”
“古往今来,俯察观仰,以史为鉴,以史为镜。南齐荒淫,北齐暴虐,皆不足百年覆灭,方知乐不可及,极乐成哀,欲不可纵,纵欲成灾。”
“望诸君引以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