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烂尾的神》怪化白猫

19、黑暗圣女18

　　这一夜路西娅睡得很不安稳，她的脑中总是闪过许多画面。

　　德莱尼在摩卡斯城的破旧小旅馆的院子里砍柴，朝着自己微笑的样子。一会变成默文被法斯莱林抓住的时候，闭上的眼睛。还有尤金那一双没有感情的双眼，瞳孔的深处好像再说什么。

　　最后一切都变成个模糊的身影，青年好像在对自己说着什么，他有着浅褐色的短发，身材高大修长，穿着魔法袍，似乎在呼唤着自己……

　　少女缓缓的睁开眼睛，她好像清醒了，又好像没有。

　　耳边传来隐约的竖笛声，悠扬婉转，像是求爱的情人在深夜的窗户下传来的呼唤，缠绵的诉说着爱语。

　　路西娅站起身走到门边，睡在地上的德莱尼悄无声息的醒来，跟在少女的身后。

　　她打开房门，外面寂静无声，赤着脚的少女在黑暗中沿着旋转楼梯缓慢前行。

　　到达四层，工作室的大门紧闭。

　　墙壁上照明石散发着微弱的光，少女和骑士的影子在楼梯拐角一晃而过。

　　到达五层，图书室的大门紧闭。

　　“请不要去六层及以上的地方。”

　　是谁？是谁在说话？

　　路西娅抬头望去，通往六层的走廊原本有个紧闭的门，而现在，门打开了，露出黑洞洞的走廊，像是个不知道通往哪里的深渊大口，等待着猎物的进入。

　　少女的影子在楼梯拐角晃过。

　　在她的身后，巨大的肉触手从天而降将骑士捆了个结结实实，黑石打造的口枷堵住了骑士的呼喊。

　　德莱尼眼睁睁的看着少女走入黑暗之中，而自己被触手贪婪地吸取着力量，陷入昏迷之中。

　　竖笛的乐声越来越近，路西娅抵达了第七层塔顶。

　　推开房门，无垠的夜空和满天星辰映入眼帘，明明是封闭的塔顶，不知道为何穹顶变得透明，让万千星辰的光辉，温柔的降落在房间里。

　　这是个占据一整层的房间，巨大的窗户镶嵌在圆弧的墙壁上，此时打开着，白色的纱帘被夜风吹起，像是翩翩起舞的少女裙摆。

　　房间中央放着一张大床，旁边还有书桌和衣柜，床的正前方是一座背对门口，正对露台的沙发。

　　这是一间起居室。

　　此时竖笛声渐隐，一个高大男子从露台走了进来。

　　对方看起来三十来岁，身材修长，差不多有七英尺高。

　　随着他的走近，男子的容貌也逐渐清晰，浅褐色的微卷短发下面是一双深褐色的眼睛，眼角微微下垂，显得有些温柔。鼻梁笔挺，鼻尖的部分往里面微微弯曲，像老鹰的喙。

　　他的下唇丰盈，嘴角自然的上扬，看起来非常英俊温柔。

　　“晚上好，亲爱的小姐。”他开口，字句像是落入深潭的石子发出的声响，低沉而悦耳。

　　“你…你好……？”路西娅回过神啦，她眨眨眼，“咦？我是……我怎么到的这里？”

　　“这里是哪里？”她惊讶的四处打量。

　　“看来，你是被我‘引诱’而来。”男子微笑着说。

　　见少女面露不解，他没有立刻解释，只是低头看见路西娅赤裸的双足，于是引着她到沙发坐下，那里的地板铺着地毯。

　　路西娅晕晕乎乎的坐在沙发上，脚下是柔软厚实的地毯，她本能的感觉有哪里不对，但是大脑好像被灌满了浆糊，运转的格外艰难。

　　“容我自我介绍，我叫做凯厄斯，是一名魔法师。”他坐在少女的身侧，与她保持着安全的社交距离。

　　“你好，我叫做路西娅。”路西娅说，“抱歉，我不是故意闯入你的房间，我只是……”

　　“没事，实际上是，你是应我的召唤而来。”凯厄斯说，他展示了下手上的竖笛，“我没想到法斯莱林的魔法塔真的会有人类。”

　　见少女面露疑惑，凯厄斯耐心地解释：“我被法斯莱林囚禁在这里，他想要从我这里得到我家族的禁术魔咒，只可惜，我们家族的人都身负诅咒，如果把魔咒教给血缘之外的人，将立刻死去。”

　　“他尝试了所有的方法，我的家人都因为诅咒死去，现在只剩我一人。”凯厄斯说，“我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魔咒的人，他一直在寻找让我能活着说出魔咒的方法。”

　　“什么魔咒这么厉害？”路西娅反问。

　　“是……一种对精神产生作用的魔咒。”凯厄斯说，“这也是为什么你能够跟随笛声的指引来到此处，很抱歉操控了你，但是我真的很需要帮助。”

　　原来是和自己一样，被法斯莱林囚禁的人。

　　“那，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路西娅傻乎乎的问。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试试帮我解开体内的封印吗？”凯厄斯说，“法斯莱林将我的魔法回路封印，如果我能使用魔法，说不定就能找机会逃出去。”

　　路西娅低头，看着对方伸出的手。

　　男人的手掌干净温暖，手心向上，朝着她展开，在寻求帮助。

　　路西娅抬头，对上凯厄斯诚恳的双眼。

　　她的手在身侧微微弯曲，缓慢地抬了起来。

　　眼前的人成熟英俊，让人忍不住信任。

　　“法斯莱林是这座高塔之内，唯一的人类。”

　　“塞万提斯的挚友之一，就是大魔导师法斯莱林，他们并肩作战，互称为兄弟，还在彼此的手腕刻下誓言，永远不背弃对方。”

　　脑中忽然想起不知道谁的声音。

　　少女的眼球微微转动，看见凯厄斯的手腕上好像有一行字。

　　男人似乎感受到她的迟疑，紧紧的盯着她的表情。

　　这个人……并不是凯厄斯，是法斯莱林。

　　尤金折下的那页书并不是在提醒德莱尼的骑士王的血脉，重点是里面提到的法斯莱林，青年的法斯莱林，手腕上有和骑士王一起刻下的誓言。

　　路西娅体内的黑暗烙印缓缓转动，黑色的雾气让她的意识忽然清晰起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凯厄斯见少女的动作停止，他问到。

　　路西娅抬头看向这个满脸真诚的男人。

　　“你嘴里有臭味。”她忽然开口说。

　　凯厄斯表情一僵，正准备说什么，路西娅继续说：“是腐烂的内脏的臭味……原来不管是多好闻的香水，也给盖不住老人味。”

　　凯厄斯，也可以说是法斯莱林，瞬间明白路西娅识破了他的伪装，他伸手掐住少女的脖子，整个人站起来。

　　路西娅被掐到半空中，双手紧紧的扣住法斯莱林饿得手腕，双腿蹬动挣扎。

　　“你倒是聪明。”中年版本的法斯莱林看起来更具压迫感，他的面目一瞬从温柔变得狰狞，“可惜，现在你别无选择。”

　　“给我！黑暗烙印！”法斯莱林一字一句的说。

　　路西娅不能呼吸，她想要呼喊，但是发不出一丝声音。

　　德莱尼！默文！你们在哪里！她感受不到黑暗烙印的存在。

　　在她意识开始逐渐模糊的时候，法斯莱林凑到她的耳边说：“给我黑暗烙印，不然，你会被拆开，脑子单独放在罐子里，然后心脏和肠子在另一罐。”

　　“至于你美丽细腻的皮肤，和四肢血肉，将成为森林里野兽美味的下午茶。”

　　他用英俊的脸庞，说着让人寒毛直竖的威胁。

　　“好……”路西娅回想着白天驱动黑暗之力的方法，她无声的说，“给你。”

　　黑暗中的烙印猝然发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的旋转，澎湃的黑色雾气，像是狂暴的海啸一般出现，瞬间充斥全身。

　　少女的眼球全部变成黑色，双手的指甲狠狠地刺入法斯莱林的手腕，源源不断的黑暗之力涌出。

　　此时挣扎的变成了法斯莱林，他双手拼命的挣开少女，一股贯穿神魂的痛楚让他瞬间倒地。

　　仿佛灵魂在被黑色的火焰燃烧，滚动和哀嚎都无法摆脱，这一刻自己成为了落入火堆的枯叶，群鲨撕咬的鱼饵，被剧痛包围碾压无处可逃。

　　路西娅跟着法斯莱林一起被摔到地上，她的眼睛迅速恢复正常，手脚并用的朝着门外逃去。

　　她跌跌撞撞的跑下楼，可是眼前的旋转楼梯仿佛无穷无尽，她奔跑着然后摔倒，自己也不知道滚下了多少层，手肘和膝盖上全部都是擦伤。

　　可是她不敢停下来，身后法斯莱林狂怒的咆哮。

　　德莱尼去了哪里？少女惊慌失措的想着，和自己寸步不离的骑士是在什么时候消失的？

　　默文又在哪里？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没有出现！？

　　还是……大家都遇上危险了！？

　　路西娅一脚踩空，她反射的蜷缩起来，想要少受一点磕碰。

　　但是这一次，迎接她的不是冰冷的地板，而是一个冰冷，但是散发着香味的怀抱。

　　尤金站在阶梯下，将坠落的少女抱了个满怀。

　　他轻松的单手抱起少女，另一只手握住她冰凉的双脚，上面青青红红全部都是磕碰的伤口。

　　此时的路西娅像是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鸟，头发被拉扯的乱七八糟，睡衣长裙的领口歪斜，能够看见少女纤细的锁骨。

　　她浑身颤抖着，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尤金……”路西娅看见熟悉的脸，惊慌未定的心忽然找到了依靠，忍不住抱紧他的脖颈。

　　看来，她是真的很害怕。

　　炼金人偶面无表情的接受拥抱，然后伸手将她搂的更紧。

　　真好，这次她躲入的是我的怀里。

　　此时高塔颤动，整座塔内回荡着法斯莱林愤怒的咆哮：“尤金！把那个女孩抓起来！抓起来！我要把她完全的剖开！做成标本！”

　　路西娅惊恐的抬头，与尤金无表情的脸对视。

　　“好的，阁下。”尤金平静的对着少女说，“抓到你了。”

　　这几天的和平相处让路西娅差点忘了尤金的身份，她立刻想要挣扎，但是被人偶的手臂牢牢锁住。

　　尤金转向另一个方向，他面朝前方，只是眼珠微微垂下，看了一眼少女。

　　“安静。”他说。

　　路西娅以为她会再次回到地牢，或者是被直接送到四楼的实验室。

　　没想到尤金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小心的放在了床上。

　　“你待在这里，那也别去。”尤金说。

　　路西娅屁股刚挨到床垫，就像触电一样飞速起身，朝着门口奔去，结果又被尤金单手拦腰抱住。

　　“默文在哪里？德莱尼在哪里！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路西娅疯狂的挣扎。

　　尤金感觉怀里的少女像极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鱼，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感受如此鲜活的生命力了。

　　他握紧双手，但是立刻放松，炼金人偶的力量太大了，路西娅的手腕在他的手里，脆弱的像是花朵的枝干。

　　他没有办法，只好以自己的身躯为牢笼，将路西娅完全压在床上。

　　路西娅此时像个疯婆子一样，她的辫子散开，头发落在床上哪里都是，睡裙也被扯得大腿根部，之所以没有再向上，是因为尤金的膝盖纹丝不动的压在她的大腿上。

　　两人僵持良久，最终还是少女力气有限，喘着气松懈下来。

　　尤金近距离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而后微红的眼角，和自己紧贴的起伏的胸口……

　　那种手指痒痒的感觉再次出现。

　　他缓缓靠近路西娅的脸……

　　“咕叽咕叽”水声从旁边传来。

　　路西娅和尤金同时侧头，只见粗壮黏糊的肉触手从天花板垂落，吐出一个浑身是粘液的骑士。

　　“德莱尼！”路西娅连忙起身凑过去，但是看着他身上厚厚的粘液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尤金缓缓的起身，罕见的露出了表情。

　　只见他满脸嫌弃的说：“下次，不要吐在我的地毯上。”

　　肉触手扭动的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似乎在抱怨什么，然后在尤金冰冷的眼神中缓慢地缩回天花板消失了。

　　“那……那个是？”路西娅上次在实验室已经见过那个肉触手了，只是没想到，在尤金的房间也见到了。

　　“那个是约瑟芬。”尤金简单地说，“你的骑士出现了，你可以安静的待在这里了吗？”

　　“可以。”路西娅感觉尤金似乎并没有恶意。

　　此时高塔又震动起来，联想到刚才的咆哮，应该是法斯莱林又发怒了，但是尤金的房间隔音效果极好，路西娅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尤金抬头看了眼，整理了下被少女弄乱的衣服，开门准备出去。

　　“谢谢你，尤金。”路西娅开口道。

　　炼金人偶停在门口，听见少女说：“你……小心一点。”

　　他的心好像出现了，微微的颤动着，催着他的嘴巴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