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烂尾的神》怪化白猫

18、黑暗圣女17

　　此时是黄昏，默文结束了一整天的实验回到房间。法斯莱林作为导师给出的压迫感更胜从前，严苛的实验流程和反复多次的重复实验，消耗着他的脑力和精力。

　　这样不行，需要抽出一些时间来思考。

　　但是不知为何他最近常常感觉恍惚，仿佛灵魂和躯壳分离。

　　他正准备进入房间的时候，隔壁的门打开，门缝后的路西娅露出一线身影，朝他招招手。

　　魔法师迟疑了一下，然后进入到少女的房间中。

　　只见房间里骑士德莱尼盘腿坐在地上，少女也换上了家常的长裙，坐在地上抬头看他。

　　默文坐在一边。

　　“默文，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帮助。”路西娅说，“今天尤金关于黑暗之力和光明之力的分析启发了我，它们可以在我的体内共存，或许这两种力量并不相斥。”

　　“我想试试看有没有办法感知到德莱尼的情况，用光明之力治愈一下他的灵魂。”路西娅说。

　　“可以试试。”默文想了想，很快就理清了其中的关系，“尤金的猜想或许是对的。”

　　“你在这里看着我们，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你也能帮忙善后。”

　　“好的。”

　　说罢路西娅牵起骑士的双手，她记得上一次把力量传输给默文，就是靠双手接触的方式。

　　德莱尼看着出现在自己手心的白皙小手，双手一翻，让两人变成十指相扣掌心相对的样子。做完这一切，他看了一眼默文。

　　默文：……

　　路西娅：？

　　少女闭上双眼，她依照着尤金的说法，感受能量的游走，最后内视进入自己的体内，一枚黑色的圆形印记正在缓慢地旋转，它上面印着复杂的纹路。

　　想办法，启动它。

　　她专注的想着，印记的旋转忽然开始加快，浓郁的黑色雾气从里面喷薄而出。

　　很好，这个时候要专注。

　　将这股黑气想象成灵活的触手，通过掌心去到德莱尼的体内……

　　可是事实并不如意，黑气只是在路西娅的身躯内凝结，并没有如想象的一般传输。

　　紧闭双眼的少女开始面露难色，甚至因为体内出现的黑气过多而感到不适。

　　“等一下。”默文忽然开口，伸手握住路西娅和骑士交握的手。

　　“怎么了？”路西娅睁眼，她的面色有些苍白。

　　“我的黑暗烙印有反应。”默文把手掌在她面前张开，一小团黑雾出现在他的手心。

　　“咦？啊？”路西娅不解，“这，怎么回事？”

　　默文闭眼感受了一下说：“或许传输并不需要直接接触，这团黑暗之力是从我的体内的黑暗烙印冒出来的。”

　　“这个比较合理，你为我种下的印记，其实才是力量的通路。”默文说，“你闭上眼，感受我体内的黑暗烙印。”

　　路西娅依言闭上眼睛，果然在虚无的黑暗中，出现了两个黑暗烙印，她尝试着以自己的黑暗之力去驱动，果然，另外两个烙印转动起来，和路西娅体内的烙印的转动形成了同频。

　　咦？这好像是？

　　路西娅从记忆力扒拉出来自己曾经在埃达村操控着活尸，让他们自己进入墓地然后把自己埋起来的片段。

　　这种感觉和当初一样，不同之处只在于默文和德莱尼是拥有自我意识的。

　　等等，德莱尼的自我意识？

　　她把所有的意识都放在德莱尼的黑暗烙印之上，只见黑色的印记之上，浓郁的黑雾之中，有一个金色的小球在转动，似乎有意识的留在黑雾旋涡的真空处，隐藏着自己。

　　是什么东西？

　　路西娅想到她这次的目的，于是轻声诵读光明神谕，丝丝缕缕的白色细线出现在周围，然后朝着金色的小球而去。

　　金色的球体接触到光明之力后明显光芒有了变化，甚至开始自主的变亮膨胀。但是路西娅的光明之力实在是太有限了，她没有支撑太久，白色丝线消失。

　　路西娅睁开眼，正好和德莱尼对视。

　　骑士的深翡翠绿和浓郁琥珀金的眼睛也在此刻睁开，他眼神清明，一瞬间让少女产生对方恢复神志的错觉。

　　在路西娅准备再仔细观察一下的时候，德莱尼缓缓靠近路西娅……

　　“停。”一只手出现在两人脸中间。

　　默文淡定的推开德莱尼的脸，然后把两人交握的双手给扯开。

　　“效果怎么样，你有什么感觉？”做完这一切，魔法师淡定的问。

　　路西娅回忆着细节，把刚才感受到的那些说出来。

　　“照你这么说，光明之力确实是有用的，而且在德莱尼的意识深处，有一股力量正在保护他的灵魂，或者…那是他的灵魂本身。”默文沉思。

　　“或许只有搞清楚这个金色的球是什么，我们才能找到真正的方法。”他说。

　　一时间房间沉默下来，路西娅偏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身后掏出一张纸片。

　　“你看看这个，尤金特地把这一页折了一下，我不知道他有什么用意。”

　　默文接过纸片，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怎么了？这纸有什么问题？”路西娅奇怪的问。

　　“没……”默文缓缓的打开纸，他说，“这个纸是由火鸦沼泽里面一种名为火雨草的植物制作而成。”

　　“火雨草生长在沼泽，不惧怕潮湿腐烂，能在火鸦释放的火焰中生存，所以也不惧怕火焰。”

　　路西娅疑惑地偏头，不懂他为何不关注内容，反而详细的解说着纸张的材质。

　　“它被做成纸张后，几百年也不会受潮或被烧毁。只是制作过程艰难，原料稀少，所以一张纸价值一百金。”默文说，“你是怎么想到，把这页撕下来的？”

　　一张纸等于一百金子？路西娅愣住。

　　“这本大陆史诗是皇室为骑士王莫拉法比·塞万提斯·霍尔编写的传记。”

　　“全大陆只有三本，除了随着塞万提斯本人下葬的那本之外，还有一本在皇家图书馆，这应该就是第三本了。”默文修长的手指缓缓抚摸过纸片。

　　“啊……我……”路西娅目瞪口呆，她也没想到这张纸这么珍贵，“因为，一整本书带出来太奇怪了……所以我就想撕下来，我也没想到……”

　　看到少女从惊讶到羞愧到语无伦次，魔法师倒是觉得她可爱生动的表情比这本书有价值的多，他说：“算了，没关系，反正是法斯莱林的收藏，我们又没什么损失。”

　　“对……对啊。”路西娅想了想，觉得确实是，“那这个纸说的是什么？”

　　上面有着许多晦涩的古语和连笔，路西娅绞尽脑汁也只能看个大概。

　　默文阅读着上面的信息：“上面记录着塞万提斯和他的挚友们。”

　　“塞万提斯是百年前的骑士王，据说拥有人类迄今为止最强的体魄，能徒手撼动山峰，打断巨树，他的正义之心与智慧之脑同样超群，率领人类将肆掠大陆的魔物赶到了西境，并且建立了日光屏障。”

　　“日光屏障？那不是……”

　　“是的，是法斯莱林参与的那个。”默文肯定的说，“塞万提斯的挚友之一，就是大魔导师法斯莱林，他们并肩作战，互称为兄弟，还在彼此的手腕刻下誓言，永远不背弃对方。”

　　“这也是最后本史诗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法斯莱林作为传记本人的挚友，持有这个限量书籍就很合理了。

　　“等等等……”路西娅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不够用，“我有点乱……既然法斯莱林活到了现在，那骑士王呢？”

　　“骑士王人类的躯壳限制了他的力量。在五十岁的时候，他因为力量暴乱而将自己的关在地下深处，据他的后人说，他的身躯化为灰烬，逸散在空气中了。”

　　说到这里默文停住，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视线转到了德莱尼的身上。

　　“我记得……德莱尼的全名，好像就是德莱尼·塞万提斯·霍尔？”默文说，“他是骑士王的后裔？”

　　“那他体内的金色小球……”路西娅看向默文。

　　“或许和骑士王的血脉有关。”默文想了想，“如果我们有机会去到骑士王的家族，或者是当初骑士王逸散的那个地下密室，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对！”路西娅高兴地说，“太好了，终于不是一头雾水了！”

　　看到她露出真心的笑容，默文不由有些嫉妒德莱尼，这位骑士虽然坚定的站在路西娅的对立面，可是良好的教养和高尚的品格，依旧让他获得了路西娅的信任与喜爱。

　　嫉妒，为什么要嫉妒？魔法师脑中冒出这个念头，然后又被压了下去。

　　“所以，尤金是想告诉我们这个？”路西娅问，“他确实是在帮我们？”

　　“有这个可能。”

　　“那他为什么这么做呢？”路西娅奇怪的问。

　　默文摇摇头，他也不太了解尤金。

　　“他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路西娅问，“我是说变成炼金人偶之前。”

　　“他……是个天才，是那种耀眼到让人觉得自己平庸的人生一无是处的天才。”默文缓缓开口。

　　尤金是全大陆最厉害的魔法师法斯莱林的独子，传说他的母亲是深渊的魔女，也有人说是混沌海域的人鱼，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他继承了父亲的魔法天赋，甚至是更胜一筹。

　　他除了在魔法领域天赋超群，在药剂学、炼金术、阵法，甚至是和魔法毫不相干的机械、建筑、艺术各种领域都展现了异于常人的能力，他的人生好像从来都是简单模式，轻易就能突破别人穷极一生才能触摸的天花板。

　　“同时，他是个非常讨人厌的家伙，傲慢，狂妄，随心所欲。”默文回想起自己记忆中的尤金，“他的眼中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

　　刚刚进入法师塔的默文偶遇过他几次，最常见的场景就是尤金被人众星捧月的围在中间。

　　有时候是魔法师们，有时候是皇室贵族，有时候是美丽的小姐和贵妇人，他们都以一样狂热的眼神，仰望着这位受到神明眷顾的天才。

　　尤金享受着鲜花赞美，从未注意过默文。

　　直到默文成为法斯莱林的首席弟子，遇上了尤金，对方漫不经心的打量他几眼就挪开了视线。

　　那一刻默文知道他的眼神表达的意思。

　　靠着努力辛辛苦苦爬上来的人，耗尽一生，也无法及他天赋的一星半点，不值得被他看在眼中。

　　似乎能感受到默文当时的挫败，路西娅朝他靠近了一点，拍拍他的肩膀。

　　默文弯曲了一下嘴角，他虽然没有完全释然，但莫名的从这些年的变动中感受到了一丝万物的规律。

　　强大如法斯莱林和尤金，也遭遇了不知名的变故，偏居在埃达拉斯之林的角落。

　　而自己费尽心机爬上了首席的位置，进入到教廷之中，却阴差阳错成为了黑暗魔法师，又重新遇见了他们。

　　命运之诡谲，谁能预料。

　　“那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路西娅问。

　　“不太清楚。”默文说，“我知道的说法是，尤金在一次外出历练的时候意外身亡，即使法斯莱林瞬移前去营救，也没有挽回他的性命。”

　　“那件事之后法斯莱林骤然老了很多。”

　　“等等……法斯莱林一百多岁，尤金……多少岁？”路西娅看着默文。

　　默文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脸红，他侧过头咳了咳，说：“据说导师一百岁还可以……咳…”

　　这……厉害了。

　　路西娅想了想，又提出新的问题：“我有个不是很成熟的猜测。”

　　“你说。”

　　“你有没有发现，塔里面的其他炼金人偶都长得特别歪瓜裂枣，只有尤金本人是最精致的？”

　　“是的，或许那些都是为了制作尤金用来练手的实验品？”默文猜测。

　　“所以说尤金的身体是法斯莱林炼制的？”路西娅问。

　　“应该是这样没错。”默文说。

　　不，我不这样认为。

　　路西娅的直觉让她否认了这个想法，因为从尤金外观的精致程度来看，似乎并不是法斯莱林的风格，更像是尤金自己制作出来的。

　　她询问的时候，尤金给出的反应也应证了这个想法。

　　炼金人偶是结构非常精细的存在，而每一个炼金术师的作品，应该都是和他本人的风格是相切合的。

　　尤金明显和塔内其他人偶的画风不一样。

　　“那……现在的尤金和从前的尤金长得像吗？”路西娅问。

　　听到这个问题，默文也愣住了，他仔细地回想，发觉到问题的不寻常之处。

　　“完全……不像……”魔法师喃喃的说。

　　这很奇怪不是吗？如果是为自己死去的儿子炼制身躯，让他复活，为什么不照着儿子原本的样子制作呢？

　　路西娅和默文面面相觑，感受到这其中似乎有什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