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之迎新春》秋景长

73、来人

　　迎春所料果然没错！

　　那焦大这么大的年岁，又是个有功的，却混的这个样子，实在最是个不通的。任由田平嘴皮子都磨破了，楞是不松口。

　　田平没了耐心，声气也算不上好：“你这般看不上姑娘，想来你在这里也不是真心护卫。我这便回了老爷，寻人送你回宁府可好？总强过你这般心不甘情不愿的，以后再出了事，倒是追悔莫及。”

　　焦大听见这话，梗着脖子便叫：“田小子，你莫以为赦哥儿看重你，叫你总理这田庄的差事，你便同我来充大爷。我同老祖宗们在战场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如今竟同我说起这话来！”

　　“焦大爷这话无理！老爷叫我护卫姑娘，庄子上一切以姑娘的安全为主。你既如此看不上姑娘，想来这处也不是焦大爷所愿，必也不能真心护卫。姑娘的安全大于天，我送你回去，如何有错！”

　　焦大一滞，“我如何不愿了。姑娘身上留着太爷的血，我在这里护卫姑娘安全，自是心甘情愿！”

　　田平哭笑不得，“那你如何还不愿同姑娘好生说说？”

　　“那哪里能一样，女人总是不能沾染战场的……晦气！”

　　田平无奈，只能缓了声气：“你是战场上下来的老人，如今战事焦灼，你自己担心，我们也看在眼里。老爷也是叫我问问你，可有什么经验，也与我们说说。总不好叫国公爷好容易打下来的地方拱手让人才是。”

　　焦大听见贾赦，方才坐下来，将他知道的好生说了。

　　左不过，这般时候，军饷和军医最是重中之重，旁的却不愿再说。只要同贾赦一人说话。

　　田平也不是非要他说出些什么。知道了这些，又细细问了军衣的厚度尺寸等。

　　焦大便知道迎春还未死心。只是迎春有心，也不是为着自己，焦大倒是没有再多说。

　　只叮嘱：“姑娘成日只在内宅打转，虽然有心的，这是好事，没有堕了太爷的威名。但这些事情，却不是有心便可以的。一个不好，便是老爷也要受牵连的。”

　　田平知道这乃好话，因便认真听了，方好生回：“大爷放心，姑娘不是莽撞的人。这些必要同老爷商议的。”

　　焦大这才点头。

　　田平见焦大没了别话，方悄悄出去了，将焦大的话细细与迎春说了。

　　迎春沉吟一番，便点了头，“他是个谨慎的，说的在理。这些事关前朝，自不是咱们想如何便能如何的，自是要征得父亲同意才是。”

　　“至于他的话…也一并报于父亲知道，不必瞒着。他一辈子几乎都在战场上，想来，有些经验之谈。你便同父亲说一声，莫耽搁他。”

　　田平忙答应着去了。

　　北边的战事，贾赦确实忧心。

　　他虽未上过战场，然家中姑娘，下人都有心。贾赦作为贾家的家主，哪里能一些儿担忧都没有呢？

　　更何况，又是王子腾在边关领兵！

　　自王夫人那事之后，贾家同王家虽没有认真撕破脸，但也只剩面儿上情了。只有逢年过节的礼物来往，便是王熙凤都少回去了。

　　因这般时候，贾赦是最坐不住的。

　　王子腾打胜了，他要担心。但王子腾败了，他也不甘。

　　这般抓心挠肺的，便是内院也不进了。每天只在书房徘徊，想着以往贾代善还在的时候。

　　他小时只知道贾代善常年打仗，甚少回家，偶尔回来便是一身伤。

　　他那时养在先老太太院中，又常在宫中上学，旁的却也不知道。只在贾代善弥留之际接过一些人脉与渠道。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新皇不是个眼盲心瞎的，便是只保全自家都已是艰难，贾赦确实不敢轻举妄动。

　　况他连战场都没有见过，便是知道一些消息又能如何，不过白担心罢了！

　　这日，他正在书房，看着贾代善留下的一沓手札发呆，却听见城外庄子上有信传来。

　　迎春在庄子上这样长的时间，从来都好，这般有事还是头一次。

　　贾赦心中就是一惊，忙叫了人进来说话。

　　却是田平的小儿子。进来行了礼，也不说旁的，只说焦大有话要同老爷说，迎春也有一事要问的。

　　贾赦倒是没听见他说什么。只观他面上还算平静，说话也有条理，心方慢慢落下。这才好生听他说话。知道迎春有事，也顾不得许多，立即便牵了马，就要往城外去。

　　田平的小儿子忙拦住：“老爷，庄子上虽暖和，但城外往山上去的路却是冷的很。老爷不常出门，还是坐车吧。”

　　贾赦方才只是着急，如今一出来，便被风吹得一哆嗦，便也冷静了。再听他这般说话，知道不急，因也不委屈自己。立时叫备了马车过来，方带着人匆匆去了城外。

　　到了庄子上时，迎春已命人备了热汤，正同黛玉一同在二门上迎着。

　　贾赦见迎春果然极好，心方落到实处。到底路上寒冷，也不待好生叙话，自去沐浴更衣。

　　黛玉也跟着迎春在堂中等着，两人围着熏笼说话。

　　黛玉此次出来，乃是为避着王夫人，要寻林海讨个主意的。

　　只是信送了出去，也得了林海的回信。只叫黛玉先避开，旁的却没说什么。

　　黛玉是个懂事的，知道林海必是公务繁忙，顾不上这边，因也不敢多问。只同容安先生商议了，便借口为贾敏祈福，在庄子上住了下来。

　　容安先生便还是由贾琏护送着先回去，将事情好生同贾母说了，以安贾母的心。

　　只是这么久了，都再没个回信，黛玉心中也是着急。只她们便是连二门都难出去，哪里有个什么办法呢！

　　黛玉心中难安，知道今儿贾赦要来的，便也不回去。只要等着贾赦出来，问一问的。

　　迎春将热茶递过去，“你来的时候也见了，南边那些流民就在城外。如今天越发冷了，南边肯定也艰难的很。姑父许是忙于政务，或者如今路上难走，你倒是也不需太过担心才是。”

　　这样的话，这些天迎春她们都说烂了。黛玉只是微微点头，手中无意识的剥着一个栗子。

　　迎春看着她手中那个面目全非的栗子，到底没有再说话。

　　待贾赦出来，两人便上前请安。

　　贾赦在小辈面前一向慈和，也知道黛玉的心事，因便温声安慰她：“外甥女儿莫要太过担忧。南边这段时间艰难，你父亲许是顾不得。你只要好好的便是，莫要叫你父亲担心。”

　　黛玉踌躇半晌，方咬咬唇，“舅父，不知父亲他……”

　　贾赦不待她说完便摆手：“如海是朝廷官员，若有个什么，便是没有家书，总有邸报送来。如今没有消息，便是南边忙乱。你更要好好的，方不叫如海费心。”

　　贾赦这话乃是正理，黛玉到底是关心则乱。这会子，听见贾赦这话，心中方安稳一些，也有心情听迎春说话了。

　　迎春见黛玉有些精神了，心中略略安心。也不避着她，将自己所思同贾赦一一说了。

　　“我想着，我虽是女子，并不能建功立业。但我们的吃穿用度，无不是因着太爷们，拿命打下了这样，偌大的基业。我既已经受用，便不愿看着国公爷的心血被糟蹋，因想着了这个主意。不知道可行不可行，因请了老爷问询一二。”

　　“本不该叫老爷寒日里出行的。只是那个焦大，又说自己有些子消息。除了老爷谁不不说的，因才请了父亲出来。”

　　贾赦听罢，倒是没有言语。只想了想，方才问道：“焦大可是宁府送来的那个？”

　　正是呢。

　　贾赦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便又舒服的窝在椅子上，慢慢饮尽了一盏茶，方叹口气，认命般的出去了。

　　迎春看的好笑，想来父亲也该是知道焦大那个性子吧。

　　……

　　许久，贾赦才进来。只同迎春说了一声，也不管天色不早，又匆匆回去了。

　　至于迎春心里那个想头，贾赦只道要先等等。因迎春只在心中盘算，却还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

　　却说贾赦回去，便唤了贾琏说话。

　　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商议了许久，才着人叫了贾政同贾蓉来说话。

　　贾政自是即刻就来了，贾蓉却是等了许久，也不见人过来。

　　贾赦面色便不好，贾琏便道：“许是东府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不若儿子过去看看。”

　　“你去能如何，必是珍儿又在胡闹！”

　　他们这边说话，内院也有人看着他们动作。

　　这边庄子上回来的人，连二门都没进，便又跟着贾赦走了。

　　邢夫人管着家，自然知道。但她同贾赦夫妻几十年，自然颇为了解贾赦的性子。见他坐了马车去的，心中虽也担忧，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大事，倒也还稳得住。

　　但王夫人却不同。

　　前儿黛玉去了庄子上，说是做法事，这本没有什么，谁都没有往深处想。

　　可这般久了，都没有回来的意思。只同迎春一般住在庄子上，王夫人心中便有些狐疑了。

　　她如今又不管家，消息也不若以往灵通，便着人盯着东院和前面。这不是，听说庄子上来人了，她便留了心。

　　见贾赦独自一人回来，又叫了家中男人们说话。王夫人想了想，便带着人到贾母处伺候。

　　她如今不管事，却是闲适。来到贾母这里的时候，只有一些丫头在房中说笑。见她进来，忙上前请安。

　　王夫人笑着叫了起，便来贾母跟前凑趣儿。

　　说了会子话，见贾母面色不错，便小心试探，“老太太，我今儿见庄子上来了人，请大老爷出去，外甥女儿可是要回来了？”

　　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