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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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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屿焕和沈叙三周年的那天,顾雅举办了一场宴会。
这是周正琼第一次参加第二阶梯的晚宴,顾雅的阵营里,有很多人初次见到她,连忙举杯去打招呼,今晚她是最忙的一个。
大家都围着周正琼了,周屿焕自然就空了下来,他拿了两杯喝的,给完温锁之后,另一杯顺手递给了沈叙。
沈叙左右看了一眼,竟然没有任何人发现端倪,妹妹果然是最好的保护色。
在场无人像她内心这么汹涌,她握着杯子,起身,在周屿焕旁边坐下,对面就是温锁,她在看着他的时候,他给温锁拿了份蛋糕,他不给予她过度的热情,温锁也没有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连环套。
仰视者损失惨重。
沈叙的苦闷还没来得及扩散,门口有了骚动,林氏姐弟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他们身上有种无法压制的光耀,那是长久以来背靠林氏家族熏陶出来的底气,他们往这儿一走,最慌乱的是顾雅,以他们的家世地位,不请自来反倒成了沈家做得不够周到,顾雅从太太们的茶话会里退出,给林确和林加北各拿了一杯酒。
林加北皮笑肉不笑地喝了,林确连酒杯都没接,她目标很明确,眼神扫视了一圈,首先看见了周屿焕,接着看见了温锁,朝那儿走,在温锁旁边坐下,周屿焕收起了闲散的状态,沈叙也跟着紧张起来。
林确坐下就问:“合同考虑得怎么样?”
这事儿一直是她爸对接的,因为她对数字和管理特别不敏感,怕掉坑里,就没直接回,她考虑的这几秒,周屿焕已经端起了杯子往这边走,沈叙身子往前探了探,也想坐过去,至少在这么多人面前给他打个掩护,可是他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当着众人的面,轻拍了拍温锁的头,温锁往旁边挪,他坐在了温锁和林确中间。
他跟林确谈判的内容沈叙并不能听清,她的注意力全在温锁的裙摆上,她在往旁边挪的时候裙摆全铺在了原来的位置上,周屿焕坐下时捞起她的裙摆,这么轻轻一散,轻轻搭在了自己的腿面,沈叙盯得紧,她不知道,他俩那只没有露出来的手,有没有在裙摆下方紧紧握着。
走神到最后,她确定了一点。
温锁的发展,并没有全权交给林确,林确只拿走了运营方面的合同,周屿焕把她的人扣了下来。
沈叙当时想,至于吗,一个连十八线都沾不上边的小咖,值得他跟别人费心谈判吗?
她被嫉妒顶着,思绪乱飞,根本想不到,有一天,她会坐在台下,看着温锁站上了最高的塔尖,闪闪发光。
她跟着周屿焕起身,到了无人的角落,她说:“屿焕,这么多人呢,你装也不装一下吗?”
周屿焕转身,面对着她,两手搭在腰上,西装衣摆被他抵在拇指处,有几秒内,他身上散发出她熟悉的感觉,那是他未进入那片黑色领域前,可以亲近的感觉。
沈叙抓着他的胳膊,慢慢环住他,她太久没有听到他心跳的声音,他的胸膛很暖,她眼泪浸湿在那一片地方,被氲得热气腾腾,随后,她感受到肩头的推力,下一秒,温锁入了眼帘。
她能感受到周屿焕身子顿了一下,她死死扣住他的腰,她可以这么做,她有名分这么做,温锁也停顿了几秒,是没想到这里会有人的惊讶,杜迦佑路过,罕见地跟她打招呼,“温锁,来一下。”
温锁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周屿焕拉住了她,沈叙抬头:“屿焕。”
杜迦佑叫声又起:“温锁。”
温锁抓住周屿焕的手腕,一开始没推开,她叫:“哥。”
沈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浑身泻了力,推在她肩头的力气没了,拽住温锁的力气也没了,为难在此刻具象化。
沈叙觉得自己在抱一个没有温度的物体,冷的、硬的,刺得她浑身发僵,她在推动三人情感走向的时候,有想过这一天吗?
她要放手吗?
踮脚,闻他脖颈处的味道,然后张嘴,狠狠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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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方面喜欢,算不算爱情。
沈叙在陪她妈打麻将的时候,想着这个问题,她妈出了一张牌,说:“知道林氏姐弟为什么来吗?他们家的生意跟在场的所有人都沾不了边,黑的,抛出来谁敢接?”
方阿姨说:“不是谈生意吗,我看屿焕跟她聊了很久。”
秦阿姨说:“阿雅,你看紧点,林氏姐弟什么人,没有什么道德底线的,你以为他们的爱情是一对一吗?”
顾雅摸牌时顿了一下,看向沈叙,沈叙不自觉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妈,他不是那种人。”
摸牌继续,顾雅说:“小道消息,听个乐,前几天莫邪竹林发生了一场炸车事件。”
秦阿姨:“这事儿被压下来了,我想着是帮派斗争,就没跟你们说。”
顾雅:“你知道这事儿被谁家压的吗?”
秦阿姨:“谁家?”
顾雅卖了个关子,“炸的是慕项为孙子慕博的车,那孩子跟盛辇没法比,家族事业一点不沾,高三还因为赌气跟家人闹翻了,成天就知道跟他那个女朋友黏在一起。莫邪竹林本来是他跟林家少爷见面的秘密场所,被第三个人知道了,车子被炸不说,他还被林加北狠治了一顿。”
方阿姨:“小年轻的事,跟我们老一辈又扯不到关系了,他们目前最在乎什么?还不是女朋友,我猜,那第三个人是他女朋友的姘头?”
林阿姨出了一张牌,微微笑着,“再怎么恋爱脑,也是这个圈子里浸泡出来的,傻不到那种地步,这事儿是拿爱情当幌子,掩盖真相吧?”
“碰!”顾雅碰了牌,继续说,“别小看那几个孩子,个顶个的有脑子,慕博被打,纯属是他玩不过他。”
秦阿姨:“谁?”
顾雅仍然没暴露姓名,说:“那场爆炸,慕博损失了一辆宾利,林家却失去了一张名单,大家都清楚,人脉于我们的重要性,等着吧,前龙口的地要有动静了。”
林阿姨摸了一张牌,没立即出,神秘地笑了一下,显然,她已经知道炸车的始作俑者是谁。牌桌上的人都是枪林弹雨走过来的,这没说透的意思,不一会儿就在出牌的姿态里显现出来。
沈叙听得云里雾里,她妈出完牌后压着她的手:
“叙叙,你现在觉得,他是哪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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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医生在给周屿焕换腰间的纱布,“车片扎得深,这伤得养好一阵子,别扯到。”
“嗯。”
车门开,温锁快速跑上来,宗闲在后面追,温锁拿周屿焕挡,宗闲一只脚迈了上来,车内空间有限,两人一打一躲的动作,惊得曲医生半弯着腰,“两位祖宗......”
宗闲要往上闯,周屿焕看了她一眼,她不敢乱动,温锁趁机还了一巴掌回去,她尖叫:“哥!”
曲医生:“祖宗......”
温锁鼻尖有汗,没落座,半弯着腰站在周屿焕身旁,两只眼睛亮莹莹的,像个讨巧的胜利者,向宗闲发起挑衅,她气息还没稳定,后背起伏,发梢从肩头飘起,触碰到了周屿焕的鼻尖,不一会儿,发梢下落,周屿焕微微低下头,去寻找那熟悉的香。
漂亮,真仙。
再看另一个,跟疯狗似的。
宗闲忍不了,另一只脚也踏了上来,温锁连忙往后退,车子震了一下,周屿焕的腰部渗出了血,秦向回头,询问要不要发动车子,周屿焕抬了抬下巴,让他开,曲医生拿出纱布,后座的吵闹声传来,有一下打到了周屿焕的座位,他往前微微一晃,窗外的落叶飘洒过来,曲医生喊了声屿焕,他回头,不知沉浸在什么思绪里,轻笑着回:“算了,就这样吧。”
车子在弗头港停,后座的两位祖宗累了,宗闲下车的时候大喘气,温锁把头发扎起来,两个马尾,垂在胸前,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游艇。
海浪翻滚,这场为期三天的海上之行正式开启。
周屿焕的T已经湿了一大片,他低头看的时候,沈叙迅速走过来。
“怎么搞的,流了好多血,曲医生。”
曲医生立刻上前,不好下手,“屿焕......”
周屿焕拉着T的领子,把衣服拽下来,沈叙让侍者拿条毯子,她时刻注意周围的风是否朝他吹来,感受今天的温度,他会不会感冒以及催促了一声:“麻烦快点。”
侍者加快了脚步。
她如此紧张他的一切,抬头时,发现他目光朝远处看去,温锁跟宗闲在抢秋千。
“屿焕,她才十八,没经历过事,幼稚,脑子里只想着玩儿,你觉得她真能当上大明星?我怎么这么不信呢,她成绩差,不上进,底子是黑的,她留校的次数都数不过来,你救得了她吗?别看她,她根本不值得。”
沈叙的声音在抖,她极力稳着,曲医生被迫听见这些话,但他老道,面不改色地把血迹处理完,温锁成功抢到了秋千,宗闲的尖叫又传来:“哥!”
家长们陆续入场,侍者端着餐盘小心伺候着,沈叙试图在周屿焕的眼底查询一丝自己的踪迹,了无痕。凭什么她要在这样的位置,凭什么她总是观望者,她勾住他的脖子,踮脚,吻上去,温锁被推了下来,她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子,又要冲上去的时候,宗闲脚步落地,说了声“我靠”,温锁跟随她的视线看过去,那个让沈叙心灰意冷的吻,让宗闲抓心挠肝的吻,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她趁宗闲走神的时候再次占据主导地位,把她拉下来,坐在秋千上。
沈叙在听见宗闲那声尖叫的“哥”时,松开他,眼泪流淌,她其实很少在他面前哭,此时再也忍不住,眼泪浸湿了他的肩头,温锁的笑声传来,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处于这样的位置了。
因为被爱的人,不需要付出。
她问:“屿焕,你爱她吗?你能否分得清,是爱,还是喜欢,或者是对家里多了一个新妹妹感到新奇,不用立即回答我,我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