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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save me ...

  •   温锁在回房间的路上被周屿焕堵了。

      “跳得开心吗?”

      “我不跟他跳才奇怪吧。”

      下垂式水晶灯落在两人身旁,照得温锁更加白,她眼里无所谓神色过于浓,显得无辜,显得他在欺负人。

      他朝她走,欺负人的姿态更明显,“那现在是什么走向,你俩联手耍我?他喜欢黎耐他妈的这么多年了,你勾勾手他就能过去?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不会拒绝吗?”

      温锁已经退到扶手处,怕踩空楼梯,紧抓着他的衣服,“你跟他说呀,他神经病非要贴过来。”

      “你会不会说不?”

      “不!”

      “不,指的是语言上强烈的反抗。”周屿焕扣住她的腰,掏出房卡刷她的门,“指的是肢体不停地远离,指的是对方一次次压下来时你得叫,会吗?”

      他已经压了下来,高大的身躯和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一下击中温锁的生命核心。

      反抗过吧。

      那是什么结果?

      是为了给自己讨个说法,在饭桌上跟爸妈理论,迎来的却是从头而降的一双筷子。

      是备考前夜听着屋外互骂互殴的声响,开了门,说小点声,却被无辜地卷入那个战场。

      是身上多出来的伤,是不分场合的连环打压,就差一点,只差一点,从哪里找突破口,嗓子里的汹涌完全发不出来,他欺得更近了,以往让她感觉安心的味道,现在变成了恶魔的触手,不反抗会怎么样呢?

      破碎的身体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温锁用膝盖猛地顶向他,他被顶得侧了半个身,她趁机溜下床,拿起床头的夜灯朝他砸,尖锐的玻璃棱角刮中锁骨处,白衬衫下面溢出了血,还不够,桌面上的杂志被她一把抄起,全扔在了周屿焕胸口,他的身躯被砸得重重一震。

      “滚啊!”

      “现在你懂了?”周屿焕解开两颗衬衫纽扣,看了眼胸口的伤,疼痛让他身上的戾气变重,他就此状态咬出一根烟,是他第一次当着温锁的面抽,连吸三口,浓厚的烟雾淹没了他的脸,几秒后,他穿过烟群朝她走,“不是谁都能碰你的,任何一层关系都不是触碰你的借口,你有权拒绝,你可以说不,不想要,就推开他。”

      “包括你吗?”

      “包括我。”

      周屿焕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收拾好屋内的狼藉,开门走了。

      年纪轻就容易陷入感情的混沌区,不知道自己该要谁,很容易被突如其来的浪漫搞得晕头转向,得凶,得引领,得带她穿过这层迷雾,让她明白什么叫喜欢。

      欠收拾的东西。

      .

      杜迦佑拎了份酸奶沙拉敲温锁的门,温锁开,没让人进来的意思。

      “你不让我进去?”

      “门口又不是不能递吃的。”

      “差点意思。”杜迦佑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这人非常擅长打直球,黎耐本来是直的,被他追了一星期给掰弯了,手段花招丰富,能舍得钱,他状态在线时候,就很人间扳手。拆了酸奶沙拉的盖,放好勺,从口袋里顺出一个蓝色的海豚挂件,是某奢侈品牌的限量款,但logo只藏在标签下,很低调,把挂件握在掌心,抬手,指尖撩开她左侧的马尾,点上她的锁骨,中央系统放了首歌。

      Calum Scott/Zoe Wees的《At Your Worst》。

      温锁刚低头,就见他伸进抹胸,两厘米的位置,揪出她的门禁卡,动作一点不色情,才发现摁在锁骨的那几秒是打招呼。

      抬了下头,意思是你吃你的,挺酷的一动作,干净利落,拿起剪刀时,眼神询问了一下她,她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咔嚓”几声,杜迦佑把芯片拆解得干脆利落。

      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袋子,里面有镊子、线圈、锡丝、溶解液,竟然还有个小型电烙铁,他做这些的时候,非常自然,自然到他下一秒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泥巴也不突兀。

      不装,一切以达到目的为主。

      一首歌结束,有几秒的空隙,这让温锁收回了听歌的情绪,心神全部集中在眼下,就闻到了那股木质尾调的味道,“啪”,轻微的一道声响,是他拿着镊子捏住芯片丢进溶解液里,跟随着他那种不经意状态,温锁差点握不住手里的勺子,紧捏了一下,金属感重,然而没等她细细吃透这种感觉,下一首歌前奏起来了。

      Emily Styler的《The Starry Night Feat》。

      多巴胺被遏制,是情绪飞到空中被强制按压在罐子里的感觉,氧气抽离,胸口压紧,随着那一次次节奏,发鼓、挠着。

      杜迦佑的手指很好看,因受了力,关节就很明显,安静做事的时候,身上有种不近女色的禁欲感,这样的无声拒人,却在显摆自己抢到了这款限量版挂件时冲温锁一笑。

      温锁一点尝不出今天酸奶沙拉的口感。

      歌单继续往下播。

      Flora Cash的《Save Me》。

      嘴里咬到了一颗葡萄,泛酸,歌声暂停,歌曲进入漫长的二十二秒节拍里,杜迦佑双手按压在桌面上,身子往下探,看着她,两人离得近,炙热的对视让金属手柄沾上了汗,发卡上的白色毛绒微弱地闪动着,一开始,温锁并不明白杜迦佑那记眼神里传达着什么,等节拍结束,歌声再次响起,她恍如被击。

      If you could take me

      If you could save me from this

      If you could take me

      I would follow you

      ......

      温锁从没有看过杜迦佑这样的眼神,是被狠狠砍过之后的元气损伤,是垂落在深渊边向她伸出一只手,是摒弃世俗独走暗道后的悬崖勒马,仿佛透过这细腻得快揉出水的氛围,跟她说:

      救我。

      救救我。

      订婚时的淡漠情绪有了波动,“哥俩好”的相处模式被这记眼神削弱了些,芯片被分离,焊上了线圈,放在那个海豚挂件里。

      挂件被扣在她的包上,酸奶沙拉见了底,杜迦佑要走的时候,突然看了眼烟灰缸。

      里面赫然躺着一颗烟蒂。

      而烟的牌子,他无比熟。

      ......

      周屿焕看着跟黎耐的聊天界面,一个红点,黎耐把他删了,而杜迦佑原本空白的签名页多了两个字。

      正轨。

      周屿焕看着那个红点默不作声,林加北看着那两个字心情复杂。

      “周,老杜要是真回头了怎么办?”

      .

      温锁和杜迦佑的事,传到了几个长辈的耳朵里,楚荣当然是最开心的,顾雅放下了心里莫名的一块石头,周正琼给她儿子发了一条清心咒。

      几人到各自的商圈里活动,这里的区域已经分得特别明显,以弯泽几位要员为中心的地区建设是一堆,以周正琼为中心的涉外业务是一堆,以顾雅为中心的猜测商业走向又是一堆。

      顾雅看了眼周正琼那个圈子,他们举止之间十分松弛,或端着酒杯或抱怀倾听,对未来了如指掌,她再看了看自己周围,七嘴八舌地都在讨论怎么能多分一杯羹,压了下心头的情绪,叫来了沈叙,低声说:“你怎么办事的,我让你跟着屿焕打听一下最近的动向,你倒好,在一旁修身养性起来了?”

      沈叙感受着周围的人声鼎沸,他们聊的生意和产业已经让她没了概念,这种由金钱烘托的虚糜气氛,让她本能地想要攀高,打起了精神,回:“他有其它事情要处理,我们今晚会见面。”

      “真的?”

      “嗯。”

      方阿姨对沈叙一直有好感,见顾雅表情不太好,打了圆场,“干嘛呀,聚会本来就是放松的,你怎么还对叙叙这么严格。”

      顾雅换了副表情,拍拍沈叙的手,“刚才聊到哪里了?”

      秦阿姨说:“民宿啊,慕项为不是也来了,他盯屿焕盯得紧,听说弯泽北部有块地他要去抢呢。”

      顾雅没听过这个消息,她给了沈叙一个眼神,责怪她这两天没有跟进消息,现在她已经被第二阶梯的人捧得这么高,没法降下来,只好含糊其辞地说:“说是这么说,但说不定会有变化呢。”

      方阿姨说:“应该定了吧,我看他带人去北部看地了,没通知周家,不过这场宴会拉来的名流这么多,建个民宿倒也有发展空间。”

      顾雅还没来得及找补,秦阿姨就说:“说到地,你们知道西京有块地涨了吗?”

      顾雅:“哪一块?”

      秦阿姨:“哎呀,就是那块被骂出名气了的废地啊,你离开嘉陆早,不知道这几天那地炒疯了。”

      顾雅微微皱眉,从这些信息中捕捉到了某种一瞬即逝的信号,问:“怎么涨起来的?”

      顾雅刚走没多久,西京新闻版面就全是弗头港要全面对接国外码头的消息,意思是,以弗头港为中心,对各个港口形成贸易往来,这引起了九月港的不满,原以为要经历一些商战才能取得好处,可弗头港很爽快地分一半的生意给九月港,形成“发散——对接——集中”的生意模式。

      这消息发酵之后,首先炒起来的是周屿焕拿的那块地。

      某些信息在顾雅脑海里迅速地转着,这件事并不是表面这么简单,商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弗头港面对这样巨大的诱惑,怎么可能主动把食物分出去。

      顾雅想到了几种可能。

      周正琼不跟她一起离开,不是看不上第二梯队,也不是为了等楚荣,而是要给周屿焕那块地抬价,弗头港分食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使她儿子拿的废地能大赚一把。

      之二......

      顾雅环视着周围,这里的人绝大多数来自嘉陆,而且是来自嘉陆的一二阶梯,在三花搅动这场商业风暴之前,周正琼利用这场宴会,完美地拉拢了嘉陆经济体,共同站队。

      这期间,但凡出了什么事,这些人跟周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顾雅心里直冒冷汗,秦阿姨还在说:“九月港可是西京的重要港口,要是活儿都被弗头港抢了,它面子往哪搁?到时候硬搞也要搞出点事来的,周方翎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这只是其一。

      这只是其一!

      她们根本看不到另一面!

      顾雅掩饰住心里的慌乱,又对队友恨铁不成钢,她们最大的本事就是对着圈里的孩子指指点点,真正涉及到商业的打拼,没一个人能给她出谋划策。

      顾雅往宴会上看了一眼,一层又一层,太多了,太多人了,甚至有些是拖家带口来的,要是真有什么事......

      她不敢再往下想,家里的生意遇到了难题,她经不起折腾,本来到弯泽就是为了躲避纷争,没想到周正琼做得这样绝,这过程中但凡露出了点火星儿,谁敢不保周家?

      沈叙察觉到她妈状态不对,抓她的胳膊,安抚了几下,“妈,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顾雅控制不住地把火撒在她身上,“早叫你跟屿焕提议杉会庄园的事,你偏墨迹,现在好了,那块地以这样的方式涨起来,杉会庄园的窟......”

      她意识到差点说漏嘴,赶紧停住,思绪在被逼到死胡同的时候突然灵光乍现,又恢复了点精神,回到聊天中心,问:“那块地涨了多少?”

      秦阿姨说:“最起码十倍,现在弗头港的订单骤增,虽然九月港只承接一半 但流量也不得了的,那块地处于两者之间,本来不值钱的,现在反而成了风水宝地了,多少人眼红。”

      “可开了就是死!”顾雅说,“谁不知道西京丘封区的地下情况,这是继那里地势不好后,涨不起价的第二大原因,现在炒得这么厉害,有人敢接盘吗?”

      丘封地势很不平坦,地下分布更是错综复杂,看上去是平坦地带,挖开可能溢满了水,看起来与水源接近的地方,地下却绕了一个又一个弯。高楼大厦和繁华商场,光是挖凿地基,就耗费了八年,竣工之后,领导班子才有心力开展城市建设,丘封就是这样落队的,在别的区都在飞速发展的时候,这里还在跟地基打交道呢。

      丘封是西京的吊尾区域,也是外界在西京登盘的最佳方式。

      方阿姨说:“那块地是不能开,烧钱烧人脉不说,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盈利,操作不好,确实会搭上身家性命,但拿了那块地,不一定要开啊。”

      秦阿姨紧接着说:“你们听过文斐吧,一酒庄老板,近两年玩起了轮轨技术,喜欢在地面建酒庄,钱不是问题,问题是合他心意,听说他这次也来了。”

      顾雅立即问:“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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