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夫》照野玉兰

13、第13章

　　寸头一身寒气进来，看到仨完好无损的小弟，这才松口气，拉开凳子坐在韩航对面，“怎么了？先声明啊，最近我们可没找任何同学借钱，别特么上来就揍人。”

　　寸头想到那天的事心里还憋着一口气。

　　“给你个惩恶扬善的机会。”韩航说道。

　　“嘛玩意？”寸头愣了一下。

　　下午自习课周大强有些心不在焉，偶尔看一眼霍橙的位置，心里又有些发虚，但很快又给自己找个心安理得的借口。

　　“大强，听说霍橙去医院了。”后排男生低声说道。

　　“关我什么事。”周大强不耐烦，“自己不小心。”

　　“你不装他能喝？”任依依见状说了一句。

　　“你看他本来就一副有病的样子，这下还不知道有多严重。”后面又有人低声说道。

　　周大强听了更烦，任依依又跟韩航走的那么近，他虽然不高兴，但还是闭嘴了。

　　放学人家叫他一起走，他也嫌烦拒绝了。

　　等人走完才离开教室。

　　出了门本来想找个饭馆随便吃点，到了对面还没走几步呢，肩膀突然多了条胳膊，

　　“哥们，聊聊？”寸头歪着嘴角看他。

　　周大强看了一眼周围暗骂一声，怎么走这来了！

　　“兄弟，我这还有些吃饭的钱。”周大强低头将钱掏出来，一脸肉疼，攒了两礼拜本来打算周末去上网的。

　　“你瞧不起谁呢！”钱刚掏出来周大强兜头就挨了一巴掌。

　　“今天不借钱。”黄毛1号揍完寸头才慢悠悠说道。

　　“今天单纯手痒。”寸头说完给旁边仨黄毛使了个眼色。

　　晚自习上了十分钟，周大强顶着一脸战绩进来了，教室安静了几秒，哄得一声笑开。

　　“大强你怎么磕的？我靠，艺术品啊。”胡峰说完趴桌子抱着脑袋笑的停不下来。

　　周大强顶着一脑袋的包一声不吭，真的是背。

　　张涛下课慕名而来观赏了一番，回教室还不忘给韩航描述一下，末了还说道：“校门口那帮混混真会找人。”

　　“霍橙怎么样了？”张涛低声问了句。

　　“估计得两天吧，不知道，有老高。”韩航说。

　　张涛：“噢。”

　　一早韩航刚到，张涛就带着消息来了，“已经坐教室了。”

　　韩航皱眉朝窗外看了一眼，果然位置上有人。

　　“你都没看到他那副样子。”张涛摇头叹气。

　　霍橙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课桌掩盖住藏在袖子底下颤抖的手。

　　他也不知道哪里难受，准确地讲应该是没有一处地方是好受的。喉咙像吞了刀片咽口水都疼，长时间缺水嘴巴都有些干裂，因为辣精过敏脸上泛红的地方又疼又痒，眼睛遍布红血丝干涩疼痛。

　　最重要的是，昨天中午开始便没有吃饭，胃现在仿佛被一只铁手攥着，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哪里更难受，但霍橙习惯将痛苦隐藏起来，所以即便难受到如此地步，在同桌刘放看来，霍橙只是又在发呆了，他后来发呆的时间很长。

　　再看一眼周大强，打今早霍橙进了教室头就没抬起来过。

　　早读课刚下，一班大部分学生趴桌上抓紧时间闭目养神，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一班的来两个男生。”

　　前排的两个男生起身跟着出去，不一会几个男生鱼贯而入，手里各抱着一个箱子。

　　“对面人人乐超市打折促销，请大家喝的，别客气，咱一班二班不分家。”张涛站在前排喊道，

　　“张总牛皮！”下面有男生起哄。

　　“别，不是我，是韩大财主。”张涛笑着说道。

　　下面开始传送。张涛看了一眼座位，从窗口这排开始发。到了刘放这桌，看了一眼霍橙，将手里的冰牛奶给刘放，“给，你喝这个！”

　　“学霸这是过敏了吧，那你得喝热的，说完从校服里摸出一大瓶热牛奶，给霍橙放在桌子上，“趁热啊，不能糟蹋。”

　　“张哥贴心啊！”刘放拍马屁。

　　“那是，来，剩下的你帮忙发一下。”张涛顺势将手里的箱子递给刘放，刘放二话不说站起来分发。

　　张涛看了一眼，又往霍橙跟前放了一张折叠的纸条，也不等霍橙反应，又冲刘放喊，“里面还有一瓶热的给任依依啊，我韩哥特别关照的。”

　　“滚啊！”任依依笑骂。

　　霍橙盯着面前的字条，好半天才动手拆开，一行漂亮疏狂的字迹跃然纸上，只是内容看着不怎么中意：趁热喝，不然我去给老高建议，让他家访！

　　霍橙：“…………”

　　班里都是拆包装的声音，霍橙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中央的牛奶，感受了一下抽痛的胃，缓缓拿起拧开瓶盖。

　　加热过得牛奶滋润了干疼的喉痛，顺着食道下滑到胃里，仿佛干涸的土地一瞬间得到滋养，疼痛瞬间被缓解，胃中央微微发热，这种舒服的感觉让霍橙身体都禁不住微微抖了一下。

　　霍橙仰头又喝了一口。

　　张涛临出门前看了一眼霍橙，才放心回去交差。

　　“你用什么法子啊？能把霍橙给拿捏了。”张涛都有些佩服，那么犟的人，老高来了都不一定有这效果。

　　韩航笑了笑没说话，他也只是尝试一下，与其问他想怎么样，不如直接把选项放在他面前。

　　昨天医院的时候老高说霍橙放弃自己了，估计就等着明年成年后退学。问了原因没问出来，想找他家长沟通一下，但一提出来霍橙抗拒的程度又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韩航猜得也差不多，他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还没成年，霍橙应该已经辍学了。

　　老高是个好老师，这点毋庸置疑，就拿韩航长久拉低一二班平均分数，直接影响他年终奖的成绩来说，他能忍住没劝退自己，足可以说明。

　　至于霍橙……

　　韩航不是圣人，没有助人情节，那种中二的拯救别人命运的事情他向来嗤之以鼻。

　　但……啧

　　周大强最近被学校对面的混混盯上了，一冬天都没见他们开张，也不知道这几天怎么了，又开始活动了。

　　他成天开始愁上下学，根本没工夫整蛊霍橙，霍橙迎来了久违的平静。

　　偶尔被人抄完的作业本忘记交，或者丢在老师办公室忘记拿，也会有人专门送门口。

　　“怎么回事？霍橙的作业本又没拿！再有一次你们的作业本都丢了算了。”贺朝阳将作业本送过来的时候站在门口大声说，

　　“还有他的课本习题册，谁看完麻烦给人家还回去好吗？什么素质诶哟喂。”

　　偶尔会有人专门来借作业，还回来的时候总是会捎带多点东西。

　　“我上回看你的题数学多考了十几分，我妈给我生活费又多了，你可一定要收下，要不我怕你下次不借我怎么办。”张涛站在楼道里拉开窗户冲霍橙说。

　　霍橙看着桌子上又一个口味的牛奶，默默出神。

　　一切似乎有变化但也没有变化，霍橙回家依旧在碰运气。有时候他努力想回忆重生前那个男人喝酒的时间，但除了死之前的记忆，其他的都变得模糊无比，也许是太痛苦，大脑选择遗忘了那些记忆。

　　霍橙此时坐在房间漆黑的角落，目光虚浮，耳膜里充斥着震天响的砸门声和男人叫骂的声音。

　　这扇门撑不了多久了，霍橙想。

　　临近圣诞，小县城热闹了起来，东大街临时搭建起来一个小型游乐园。张涛在班里宣传了好几天，非得拉着韩航一道去，左右圣诞节那天是周六，韩航便答应了。

　　周五韩航又碰到了黄毛2号，给韩航塞了一堆黄票说是寸头让给的，去了玩什么项目都免费。

　　韩航收下后转头给了张涛，张涛拿到票迅速集结了一帮人，周六下午浩浩荡荡来小区找韩航。

　　韩航下楼时一脸无语，“我奶奶以为是来寻仇的。”

　　张涛说完抬头看三楼，果然窗户跟前有个人影，他迅速挥手：“奶奶好，我是韩航同学。”

　　韩航：“……”

　　“诶，出去了别打架，早点回来。”奶奶在三楼窗户边叮嘱道。

　　“知道了奶奶！”韩航还没应声，下面一堆人答应。

　　“快走快走，还有人呢！”张涛迫不及待拽着韩航，

　　韩航：“你是把整个年级的人都带上了？”

　　“哪能呢，这种活动，带的只能是家属和有望成为家属的人。”张涛说道。

　　“就是！”贺朝阳表示赞同。

　　快到东大街口接到任依依，所有人员集结完毕。

　　“我们等了好久了，都打算自己走了。”任依依笑着说道。

　　“那哪能！”张涛贫嘴，“女神今天又漂亮了啊！”

　　“有吗？”任依依目光看向韩航。周末不用穿校服，她今天特地穿了一件白色羽绒服，衬的皮肤愈发透白。

　　“太有了！是不是韩哥？”贺朝阳看韩航。

　　韩航点点头：“挺好看。”

　　任依依这才弯弯眼睛笑起来。

　　“好了好了，大家都带好家属，没有家属的自己跟紧了，出发！”张涛一挥手，一帮人浩浩荡荡朝游乐场进去。

　　游乐场虽然临时搭建，但场子挺大，项目也不少，张涛一进场带着一堆人挨个刷。韩航一直也不喜欢玩这种，好在任依依还带了其他女同学一起，韩航只消等在外面就成。

　　一群人疯到晚上十点多才打算回去。

　　韩航站在游乐场门口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张涛说带他们去玩最后一把，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正考虑要不要打电话，一眼瞧见环岛另一边有一道孤零零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