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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青梅竹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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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问青出房门的时候,江凡已经在阳台晒了几个小时的太阳。
他换上了睡衣,自己搬了个小椅子坐着,后背直挺挺地立在那,左右手就搭在腿上。阳光温柔地打在他的发旋。
许是这画面太过岁月静好,让薛问青一时无法和昨晚的江凡衔接在一起。
薛问青走上前,说:“清醒了?”
江凡长手一拉,直接把椅子转向她。做完之后,两手叠放在一起,不说话了。
乌黑色的眸子直直撞进薛问青的视线,她反是来了些许兴致,瞪了回去。
薛问青说:“昨晚的事情我没兴趣再演一通了,但我保证自己守口如瓶。留你一晚,是看在林阿姨的面子。”
“嗯……我有理由。”江凡说。
薛问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江凡,我有点好奇,你是特意过来逗我开心的?”
如果不是这样,那这人突然找过来干嘛?她和江凡已经多年不联系,上次好好说话还是在小学三年级。
不过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薛问青等着江凡说出自己的理由。
江凡酝酿了一下,沉声道:“我只是,有些想你……”
“啊?”
薛问青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她印象里江凡也不是这样唐突的人。
她咳了声,将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隔绝耳后,“想我什么?”
江凡抿了抿唇,从口袋里摸索了半天,将一张纸递给她。
江凡说:“自然是想你为我解答。如今我四处为难,便是识字也望问青为我解答一二。”
还演着呢。
但听是这样的回答,薛问青如释负重地心里叹了口气。
她点了点头,接过折了几次的纸条,打开后上面是十一位数字。
电话号码?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正打算按着数字拨号时,江凡指着她的手机问:“这是何物?”
薛问青下意识回答:“手机。”
回完后,她才意识到以江凡给自己的定位是不认识手机的。薛问青再看过去的时候,江凡从口袋摸了自己的手机给她:“便是这块板砖?”
“……嗯哼。”薛问青说。
江凡不小心按到开机键的时候,因为屏幕的光还抖了一下。
薛问青看到,他又尴尬的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像只犯错事的猫。
她偷偷笑了一下,江凡便委屈地看着她。
薛问青拿过江凡的手机在他脸上一照,说:“解锁了。”
“板砖也能锁?”江凡有些震惊。
薛问青说:“谁告诉你这是板砖啦?”有些神奇,她竟感受到了这样逗他的乐趣。
她看着手机页面的号码已经拨出去,没过多久,就有一个人接了。
“喂,你好。”对面是一个男人,声音有些发嗡,估计是刚睡醒。
薛问青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江凡,说:“请问你认识江凡吗?”
对方沉默了一下,声音有些高了:“江凡?!他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毕竟没有确认对方的身份,薛问青有些不好开口,只得模糊地说:“他……”
“吾甚好!”这是江凡的声音。
薛问青狠狠看了他一眼。
“麻烦了,手机号码就是我的微信,辛苦您给我发一下江凡现在的地址,我是他的医生,现在马上过来!”男人声音听起来很急。
薛问青应了声好,电话就挂了。
薛问青看了一眼江凡,江凡也看着她。
她指了指手机,江凡才恍然大悟般一敲脑袋,问到:
“这板砖竟能说话?”
薛问青:“……”
江凡又道:“我接受程度甚是不错。”他还自夸地摩挲了下人中。
薛问青伸手在他手臂上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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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凡摆正板凳的时候,薛问青联系好了江凡的医生,看着坐在板凳晒太阳的江凡,又和小苗说好了下午两点的会议。
薛问青说:“你医生……御医,半个小时后就到。”
江凡点点头,看了一会她,便继续干着自己的事了。
不过他的事,就是摇晃着椅子,更均匀地晒太阳。
薛问青莫名想到,她在朋友家玩的时候,朋友家的狗也是这样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
不过她不喜欢晒太阳,她只喜欢在黄昏和阴天出门。
给自己倒杯水的功夫,薛问青发现自己一直在悄摸盯着江凡。甚至没什么想法,只是盯着而已。
可她又为自己这样的行为感到奇怪。
不过马上,她就为自己想好了理由:是因为江凡昨晚流下的眼泪。
江凡从前不喜欢哭。没人和他玩,薛问青给他玩具,他不要,却说他不哭;问他喜不喜欢吃糖,摇摇头,说自己不吃也不会哭。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薛问青想,对于江凡来说,“哭”这个字,不可以出现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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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凡的医生进来的时候,江凡自己先吓了一大跳。
薛问青看了一眼他,说:“没出息。”
江凡顿时哑口无言,转过身,不说话了。
这头薛问青本想给他拿双一次性拖鞋,没想到医生已经带了鞋套换上。待仪表整理完,医生微笑地说:“您好,我是江凡江总的私人医生,我叫赵海。”
“你好赵医生,我叫薛问青。”她说。
听到这个名字,赵海侧头看到江凡猫着的身子又探了回来。
“江凡怎么了?”薛问青点了点头,话语直击重点。
赵海欠身走进来,看了眼江凡投过来的视线,对薛问青问道:“薛问青,薛总?”
“是。”薛问青说。
薛问青看着他,说:“他现在的病情能跟我透露吗。”
“能,能。”赵海走了进来,“江总出事前与我交代过,如果是薛总那是可以透露的。”
薛问青抬了下眉,示意他往下说。
赵海的神情有些严肃了,他看了一眼江凡,声音低了几度道:“据我目前的诊断,他现在只记得您……准确来说,只对您一个人亲近。”
“哦?”薛问青皱眉看着他,“怎么说?”
赵海说:“据我所知,江总半个月前接触了一个脑神经项目,因为接触过多成瘾,最近一直在尝试用药物戒断。
现在出现这个情况,多半是药物引起的记忆错乱,把记忆认成自己所谓的‘前世记忆’了。而我猜测,这前世的关联人物,与您有关。”
薛问青点点头,“我还以为他在演戏。”
“确实,江总现在的行为太过反常。但他的记忆并没有完全连接前世,更多的还是现实的记忆作为基层。”
薛问青说:“就是说,他还是能适应现在?”
“是的。”赵海说。
赵海从文件包里递了一叠资料给她,说:“薛总,借一步说话。”
薛问青瞄了一眼江凡,接过资料点头跟他来到了厨房,把门带上了。
“前世记忆?”薛问青问。
赵海点头,“薛总是想问,这话太没有科学依据了吧?”
薛问青点头。
她想,这换谁也不会这么快接受前世记忆这个说法吧。
赵海说:“我当初也无法接受。我是个医生,遇到过无数患者,他们会按照记忆构建一个城堡,这个城堡看似无懈可击,实际上会少些什么东西,比如窗户、阳台。但是江总的没有,他的城堡没有缺点……太完美了,谁都会迷失进去。”
薛问青对这种说法有点奇怪,她打断了赵海,问:“脑神经项目,是什么项目?”
“这我并不是很清楚。我下午会带江总去我那里做一个疗程,可能会对他的记忆恢复有所帮助。到那时您再见江总,他或许能告诉您。”赵海说。
赵海抬了下眼镜。
薛问青看到他眼底的乌青,一个想法在她心头聚起,她问:“江凡跟你说我是能知底的人,为什么?”
她很奇怪,自己一个和江凡没有联系那么多年的人,他怎么能放下那么多芥蒂,孤注一掷来找她帮助。
青梅竹马?这话说出未免太过自大,她小时候的确拿江凡当好朋友,不过自从那件事情后,她便坐实了他是个冷血无情的不喜欢棒棒糖的坏家伙。
她还记得她很生气地对江凡说:“以后我们不要一起玩了!”
然后江凡说什么了?
她不记得了。薛问青按了几下太阳穴 ,她只记得一个灰溜溜跑掉的背影,那是江凡。
赵海用带着笑的语气说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的眼神很真诚,语速也放慢了下来,“江总与我说的时候,便是如此。”
“他倒是敢说。”薛问青的语气很重,但她只是如此,想说的话也没再说了。
话语间,赵海手掌抬向她的口袋,说:“薛总,您的电话。”
她拿起手机一看,示意了赵海,便转过身回了几句,又看了回去,“开车来的?”
赵海说:“多谢薛总的好意,开了车来的。”
薛问青嗯了声,手不自觉的摩挲着口袋里的房卡。她看了眼厨房外,江凡已走到了离他们不远处的客厅。
她说:“他晚上住哪?”
“我会送他回自己的公寓,并进行每天的上门问诊。”赵海说。
薛问青打开了厨房门,正好对上江凡投来的视线,她想了一想,转过身对赵海说:“地址发我一份。”
赵海顿了一下,应下了。
薛问青看着餐桌旁不断挠着后颈的江凡,她知道这是个明显防御的措施。
她在心底笑了声。
还怕我来不成?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