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转华章（重生）》轻吟简歌

2、第 2 章

　　苏婉刚唱完几首歌在化妆间休息，看到这几个五大三粗的人出现在门口，脸立刻白了。

　　她也顾不得化妆间外走过的人异样的眼神，央求道，“我爸现在已经联系不上了，我妈妈一直昏迷着，我真的拿不出来这笔钱。可不可以让我先工作，我每个月给你们还钱？“

　　为首的王成叼着烟，嘴里不干不净，“怎么，你爸跑了，你妈瘫了，你就以为不用还钱了？每个月你才挣多少钱？你他妈的当我们是傻子？”

　　“那你们要我怎么做？我真的现在没有钱啊。”

　　王成冲她脸上喷了口烟，不怀好意地说，“你没钱，但你有人啊。你晚上过来我们公司，我们教你怎么做。听我们的，以后你就有钱了。”

　　苏婉一听，知道他们对她打着坏主意，气得涨红了脸，“你们别太过分，我会报警的！”

　　“哟呵，吓唬谁呢？”王成嗤笑道，“报警？快报啊！没看出来你还挺有脾气的啊，比你那赌鬼老爸强。这小脾气留着，好多客户就好你这种呢，哈哈。”说着，一只手就往苏婉脸上摸。

　　苏婉的脸涨得通红，想要挣扎，却被他粗糙的手按住了脖子和肩膀。他身上浓重的烟臭味扑面而来，他的脸已经近到让她看见满面的油光。苏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今天在劫难逃了。

　　她知道，这些高利贷公司的人找她做的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好一点是让她陪酒，差一点是让她卖身，更糟糕的也许是让她陪有特殊嗜好的男人，甚至是一群男人。

　　她恨，恨父亲毁了自己，毁了母亲，更毁了她的后半生。

　　她恨自己是个女孩，因为童年幸福被养得性子太软，被坏人盯上，既没有能力解救自己，也做不到不管不顾玉石俱焚。

　　她才刚十九岁，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却要因为父亲的过错走向毁灭。

　　苏婉的泪涌了出来，却突然感觉到按住自己脖子的手放开了。

　　睁开眼，在一片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了正抓着王成的手的曾子铭，此刻，他的脸上依然是玩世不恭的笑。

　　“兄弟，有话好好说，对女人不能这么粗鲁啊。”他说完，身边站着的酒吧老板给王成和他的同伴每人递上了一支烟。

　　王成显然也没料到有人会来插一脚。看曾子铭从容不迫的神态，知道他也不是一般人，于是眼睛转了转，“哦？你是哪位，还要教我怎么和女人说话？”

　　曾子铭的眼里闪过一片阴影，却很快扯了扯嘴角，从钱夹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王成，“这位苏小姐是我的朋友，她的事可以找我，她的忙我还是可以帮上的。”

　　王成眯着眼睛看了看名片，脑子里划过几个名字，心里有了数。“行，既然苏小姐是曾总你的朋友，那就好办了。她爸欠我们三百万，现在找不到人了。我们这个公司也不是搞慈善的，总要向投资人负责的嘛。既然曾总愿意帮忙，要不帮苏小姐把这笔钱还了？”

　　“三百万？！怎么多了两百万？上次不是说一百多万吗？”苏婉流着泪，不可置信地叫出了声。

　　王成冷笑一声，“上次是上次，小妹妹，你也不看都过去多久了？你以为钱不会贬值？你当我们做的是慈善？”

　　“行了，”曾子铭打断了王成，手扶在苏婉的肩上，感觉到她忿恨无助的颤抖，安抚似地拍了拍。

　　“钱没问题，你明早到我公司地址找我，我让财务给你。事情解决了，以后就别过来打扰我朋友了。”

　　王成一看曾子铭真的答应了，立刻换了副笑脸，“曾总爽快，我们也好交差。那就明早见。”

　　然后一群人堂而皇之地离开了酒吧。

　　王成那伙人走得快，苏婉还没从被侮辱的恐惧中恢复，就被这转折弄懵了，错愕地看着曾子铭。

　　“怎么？被我感动了？你别担心，我会帮你的。”曾子铭拿来纸巾擦了擦手，眼里含笑。

　　“谢谢…谢谢曾总…可是，这么多钱我现在真的还不起你。能不能让我每个月还一点？”

　　三百万对现在苏婉来说的确是天文数字。她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忐忑不安，不知如何凑齐这笔钱。

　　曾子铭收了脸上的漫不经心，眼里含笑，“你不用谢我。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苏婉惊得退后了一步。

　　随后，又觉得自己过河拆桥，她在惭愧的同时心脏砰砰直跳。“你想要什么？我…我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你。”

　　曾子铭看着她苍白的脸颊，轻笑了一声，“苏婉，你知道我对你有意思。你别有负担，我现在只想请你吃顿饭，可以吗？”

　　苏婉愕然抬头，曾子铭的眼神温柔，眼睛里闪着灼灼情意。

　　曾子铭其实是个很帅的男人。他风华正茂，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薄唇总是似笑非笑，颇有些游戏人间的样子。

　　他过去几个月的追求也许是见色起意，又或许是新鲜感使然，苏婉都没有当一回事。然而这一刻，说不感动是自欺欺人。

　　曾子铭不是她的男友，也不是她的家人。一个近乎陌生的人，在她有难的时候愿意为她料理麻烦，愿意为她一掷千金，却只希望她和他吃一顿饭。

　　而她的父亲，曾经爱她宠她的父亲，今天毁掉她希望的始作俑者，这时候却无踪可循。

　　苏婉的眼里又有了热意。

　　曾子铭看到她的泪，举起了手想要擦，却又放下，拿起纸巾轻轻拭去。

　　这一刻，苏婉体会到了他对自己的尊重和呵护。

　　她低下了头，轻轻地回答了他的请求，“可以。”

　　曾子铭听到她的答复，眼里的光更盛。他笑了，“那就好。我明天下午你下班后来接你去吃饭。”

　　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

　　曾子铭是个有魅力的约会对象，苏婉没谈过恋爱，又觉得拿了他的钱欠了一大笔人情，便觉得自己对他有所亏欠。在他的攻势下逐渐软化了下来，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和更多次的约会。

　　曾子铭虽然家境优渥游戏人间，却似乎真的对苏婉上了心。

　　他身边都是些个性张扬长相艳丽身材火辣的女人，过去很少见苏婉这种类型的女人，她的嗓音更衬得她温婉动人。

　　加上她的家庭背景和生活经历令人唏嘘，和曾子铭过去遇到的或强势或精英或妖娆的女人完全不同，让他生出几许怜爱。

　　每每回想起那晚在酒吧里的英雄救美，和苏婉眼里的惊讶和感激，曾子铭胸中便涌出一股不可言说的畅快。

　　苏婉和他差了六岁，还是个大学生，彼此没什么共同的话题，但他也乐此不疲地持续邀约，总是温柔地嘘寒问暖。终于，他成功地在半年后和苏婉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

　　虽说是男女朋友，但苏婉始终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曾子铭看起来温柔，实际相处却很强势。两人约会都是曾子铭决定做什么，她本来就惭愧于自己的家庭，觉得在一起既不能给曾子铭什么事业上的帮助，还要拖累他帮苏盛荣还债，所以总是顺着他。

　　两人的第一次也是如此，曾子铭开车带着她出去郊游，然后就在一片油菜花的包围下将她推到在后座上。苏婉从小就是个乖乖女，对男女之事几乎是空白一片，在过程中又痛又心慌，哭得满脸泪花，没想到这样娇弱好欺的样子让曾子铭更是热血沸腾难以自控。

　　事后，苏婉哭了许久，曾子铭抱着她的肩膀抚着头发轻声安慰，又陪她去看了场电影，回家路上买了紧急避孕药让她服下。随后的几周，曾子铭对她更是上心，隔三差五给她买衣服和化妆品，送花和女生喜欢的小礼物。

　　他似乎也格外沉醉于苏婉的身体，在床上不是抱着就是搂着，第二天也总是让苏婉累得双腿发软。

　　酒吧，曾子铭不让苏婉再去了。她过去是个家长老师嘴里的好孩子，如今父亲赌博的事情同学都知道了，学业一落千丈，加上害怕高利贷的人来学校找她，也不想再回去读书。

　　曾子铭二话没说，就买了个大平层，把她养了起来。他喜欢吃粤菜和西餐，苏婉就报了个烹饪班学做西餐，煲汤，粤菜，几乎可以一周每天不重样。虽然家里有阿姨做饭，她依然喜欢看到他惊喜的样子。至少这时候，她觉得自己还有些价值。

　　只可惜，做了几次以后，曾子铭在公司加班的次数和外面的应酬越来越频繁，忙起来电话也经常不接，回家吃饭更是成了稀罕事。苏婉渐渐习惯了曾子铭的秘书打电话通知曾子铭今晚不回家，习惯了一个人在房间里等他等到睡着。

　　苏婉想过离开，苏盛荣却不消停，消失了没过多久又开始故态复萌。高利贷的人再一次找到苏婉。

　　苏婉过去的工资基本都用在汪丽兰医院的护理上了，哪里够还赌债。她不想管，王成那伙人却拿汪丽兰的命威胁她。最后她只得求助曾子铭。曾子铭听到后没说什么，让苏盛荣来家里谈了半个多小时，最后不但把钱还上了，还给汪丽兰找了两个护工，白天晚上换着陪床。

　　当天晚上，曾子铭喝多了才回来，神思不清，在床上却像憋了股气，发狠地要她。最后不但没有做措施，还把她的脖子和胸口弄出来一片青紫，让她疼得哭出了声。然而苏婉心有亏欠，事后曾子铭看着她身上的淤青道歉，她默默接受，什么也没说。

　　这以后，每隔几个月苏盛荣就要找一次曾子铭，要他给自己的赌债擦屁股。而事后，曾子铭总是会变本加厉地从她身上讨要回来。

　　渐渐的，苏婉觉得她和曾子铭与其说是男女朋友，还不如说是金主和被包养的金丝雀。他们除了吃饭睡觉还钱之外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她对于曾子铭来说，除了长得不错性格和软厨艺尚可，也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再加上苏盛荣接二连三的闹事，她愈发觉得自己曾经想着和曾子铭能走入婚姻就是在做梦，毕竟他们的家庭背景和身份地位相差太大。

　　想到要和曾子铭分开，苏婉不是不难过的。

　　自从苏盛荣出了事，苏婉的生活就如同坠入了地狱，看不到希望。曾子铭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救了她，之后又给了她生活的底气。他平日里的温柔俘获了她的心，而他温柔背后的强势又让苏婉觉得想要依赖。

　　某天清晨，苏婉从曾子铭的怀中睁开眼，看到他放大的睡颜上眉头紧皱，像是在烦恼些什么。她抬起手，想要拂去他的皱纹。苏婉不知道曾子铭是否爱她，但这一刻她知道，她心动了。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句歌词，“爱上一个人，不是在清晨，就是黄昏。”

　　爱上一个人并不难，何况是曾子铭这样像神明般拯救她的男人。

　　可曾子铭什么女人没见过？富家千金，美艳白领，甚至是小明星都在他的社交范围内。

　　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大学肄业曾经在酒吧驻唱的学生，有个赌鬼父亲和昏迷的母亲。她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一无所有。即使她家里一切如旧，也算得上是高攀了。

　　爱上一个人又很难，因为她终究还是开始期盼他的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回应。

　　苏婉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被养着，不想期待，却又忍不住期待。

　　她就这么矛盾地过了大半年，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曾子铭的母亲，方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