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渝鹤

2、第 2 章

　　“咔嗒”时云落揉着眼睛打开了房门。

　　“哥哥……！”时云落看见时云起后又惊又喜，“哥…你身上怎么那么多伤！”眼看她又要掉眼泪，时云起赶紧开口。

　　“我没事，真的没事了。”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都好了，哥哥很厉害吧？”

　　时云落把眼泪憋了回去，但还是半信半疑：“哼，我才不信，哥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除非你回去做我最爱的排骨吃！”

　　时云起冲他挥了挥手，“好，不骗你，骗你是小狗。”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病房门口。

　　时云落脸上终于露出了笑脸。

　　——

　　“岚姨我可能…要赶快出院了。”时云起打了个电话给白岚。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咆哮：“你干什么？又要回去打架？你今天敢走出医院试试！”

　　“不是，我没有。”时云起沉默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七月27日。

　　“今天，是你姐姐的忌日。”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我忘了，一会儿我会跟医院说的，你…就赶紧回来吧，伤那么重……”

　　“我知道了，岚姨。”时云起挂了电话就准备下床，吃力地换了衣服，虽然很乱，但就只能这样出去了，毕竟是今天，不论如何他都要去墓园。

　　“哥哥！”时云落差点就又睡着了，“你要去哪里？”

　　时云起刚摸上门把手，被时云落吓了一下，“你没睡么？”

　　“哥哥！你又要抛下我吗……”说着时云落又掉起了眼泪，“不要！哥哥你不要走，我害怕…”

　　时云起听到这句话眼睛闪了一下，走过来蹲下：“落落…今天是妈妈回来的日子，我要去见她。”

　　“哇！真的吗？我也要去，好久没见到妈妈了！”时云落眼泪还在流，但是嘴角噙着笑，看起来真的很搞笑。

　　“哈哈…你别哭了。”时云起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帮她擦鼻涕，“你不能去，下次再带你去，妈妈…很忙的，而且妈妈和哥哥有事情要说，你乖乖等着。”

　　“哥哥是大骗子！每次都这么说，可是我好想妈妈啊…”时云落低下了头，“哥哥，你说妈妈为什么要走，走了为什么一年只回来一次？……”

　　时云起被这句话噎住了。

　　“落落，妈妈现在是很厉害的人，她真的很忙。”时云起起身，“所以，我们不要打扰妈妈，以后就你和我生活，怕我养不起你？”

　　时云起揉了揉时云落的头，“好了，你小姨一会儿给你带你喜欢吃的蛋糕，等你睡醒哥哥回来给你做糖醋排骨，好不好？”

　　“哦，还有，上次妈妈给你带了一句话，她也很想你。”

　　时云落点了点头：“那哥哥告诉妈妈，我也很想她！让她有时间一定要来看我。”

　　时云起梗了一下，说道：“好，妈妈她…一定会的。”

　　——

　　时云起走出了医院大门，刺眼的阳光让他烦躁地眯了眯眼，在路边叫了一辆出租车去往墓园。

　　到了一条步行街，路过花店时时云起觉得还是带一束花比较好，思考片刻后还是下了车。

　　“老板，一束水仙。”

　　“好嘞，马上昂。”花店老板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左右的女人，旁边还有一对母子。

　　“妈妈！我想要这个！”小男孩指着花架上的几盆火焰兰说：“这个好像红色枫叶！我真的好喜欢！”

　　时云起听到了这句话，“红色枫叶”这个词在他脑海里无限放大。

　　接着好像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时，终于到秋天了，要一起去公园吗？……”

　　“小时，快过来！看看，是红色枫叶……”

　　“小时，妈妈送你的枫叶一定要好好珍惜，洛城一年秋天可能才有那么几片红色的枫叶啊……”

　　“小时！！”

　　……

　　时云起猛得回神，抬头看见了自己的花已经包好了，很漂亮的水仙。

　　毕竟他妈妈很喜欢的花呢。

　　那件事被时云起忽然想起，导致一直心不在焉的。

　　时云起来到了墓园门口，手里捧着花。

　　时云起看着花束又出了神，完全没察觉一滴眼泪掉在了花瓣上，然后绽放。

　　走进墓园，时云起轻车熟路地往前走，被一声喊声叫住了：“唉！小伙子，又来了啊？”是一个大爷。

　　时云起懵了一下，“大爷，您认识我？”

　　“你每次都这个时候来，别看我老了，我脑子可好使得很！”大爷看向了时云起身上的伤：“哎呦，你怎么哪哪都包着绷带啊？”大爷把时云起拽进了值班室里。

　　“大爷，我没事，摔的。”时云起睁眼说瞎话。

　　既然人家不愿意说，大爷也就没再问什么。

　　“一会儿就下雨了，你等等吧！”

　　“大爷，这天不是挺好……”“轰”的一声，天肉眼可见地暗了下来，一场倾盆大雨席卷而来。

　　“……”时云起右眼跳了一下。

　　“还没吃饭吧？看你瘦的，来，我这里有个包子，拿着吃吧，肉的。”大爷一脸慈祥。

　　时云起现在也无处可去，恰好肚子早就有些饿了，就接过了包子。

　　“小伙子，你叫什么那？”大爷调着那老式电视，时不时发出一点“滋滋”声音。

　　“大爷，您叫我时云起就好…”

　　“好嘞，小时！小时多好听啊…”

　　时云起捧着包子的手顿住了，他好久没有听到有人叫他这个名字了，他一直一直很忌惮这个名字，之前的回忆又涌了上来。

　　“小时啊，你说这……唉？小时！”

　　时云起什么也没说拿着伞就跑了出去。

　　他的肩膀已经被淋湿了一大片，伤口因为碰到了水而渐渐渗出血来，时云起跑到了一座墓碑前，他喘着气，把伞丢到一旁。

　　他把花很慢，很小心翼翼放在了平台上，嘴里念念有词：“妈，我来了，落落过得很好，我……您不用担心。”雨水已经完全把他全身上下都浸湿了，时云起抬手抹了抹脸。

　　随后就站在墓碑前一动不动了。

　　“小时，小时！”大爷看见时云起在淋雨，自己也拿着自己很厚的衣服顶着雨跑了出来。

　　大爷跑到时云起身旁，把衣服赶紧给他披上，“你说你这孩子，有什么不能等雨停吗？好好的出来淋什么雨…”

　　“妈……”时云起仿佛听不见别人说话。

　　“你再叫我一声小时好不好？”

　　“我求你了……再叫我一声好不好……”

　　“或者说……你看看我的伤啊…好疼，真的好疼。”

　　大爷准备拉着时云起往回走的手停住了。

　　“妈！我真的…我真的……”时云起开始哽咽，手也止不住的颤抖，今天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里突然好像有很多话有很多事想说出来，感觉自己委屈极了，但却不知道到底该找谁。

　　“真的，好想你啊……”

　　时云起感觉自己好像就快要死了。

　　少年最脆弱的一面永远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却向一座碑疯狂的泄露出来。在这一刻，时云起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和无力感。

　　他有那么一瞬间，就一瞬间，想去陪他妈妈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惹，还有伞是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