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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前尘缘定 ...

  •   沉梦无声,更深月凉,清露悄滴,溅落一声娇笑,“哈哈…”她在城堡里,转脸去寻小公主,见一丛花灯,流转水晶,飘渺而出一双紫眸,幽幽深沉。
      软风轻拂,荡开晓风残月,跌入桥边花谢,她见之心碎,只求遥遥一望。竟有些痴迷。以至全无防备,被他一把拉过,拽进怀里,“老婆,你不许看她。”她只将美人细瞧,轻拾残破,“大哥,不看我,看你吗?大嫂天天看你,你也不怕她腻歪?换一换风景再回去看你,才能对你记忆深刻不是。”
      大哥?大嫂?那人静美含蓄,不太像陆老爷子,也不像兰充,轻轻漫漫走来,蓝裙融融冶冶,将她蛊惑,“就是就是,看你吧。你好漂亮。”
      兰充把她拽了回去,拽得她手疼,听他恼怒,“不许你看她。”她转过脸去看他,“你好小气。”他复读机一样,学南风无礼,“不许你看她!”
      她不懂他的无助,只觉得他无理取闹,像个孩子,“我不许你看她—”她偏要看。逼他弯下腰来,抱她离去。留美人姑娘只身落魄,孤影渐瘦,望向那宫灯影下,夜风已残,犹在撩拨诡异的糜烂。
      门内如何光景?不身受其乐,只把清高来装。若有人问,偏说淡泊。
      若有人来寻依伴,得遇幽怨,“你自己什么德行,你心里没数?我小气?你眼里有没有这个老公?”她把双手都竖起一根食指,轻轻戳了戳兰充的脸颊,气鼓鼓的,戳不破,“小气鬼,喝凉水,喝了凉水变魔鬼。”
      他站在纱幔下,眸染轻烟,“老婆,爸爸说为着我的身体着想,要我休妻。我怎么办?我要不要做不孝子?”
      一听这话,眼眶顿时红热,低头解他衣扣,一滴,两滴,三滴…云雨绵绵,“爸爸是坏蛋。老公,你不许听他说话。”他眉心微蹙,迷入雨雾,正两处为难,“宝宝,爸爸给了兰充生命,你怎么能这样说他?”不想去管,只把泪眼一抬,“爸爸是坏蛋!他是坏蛋。他是坏蛋…”
      门被敲响,有人问候,“大少爷,该起床了。”
      她这才悠悠转醒,只是天色幽冥,飘散纱影,把他纤弱地缠绕,“老公,该起床了。”他便留在她身旁,呼吸浅浅,“再睡会儿,今天带你回娘家。要坐好长时间的车的。在睡会儿。”
      天长地久,不如这一刻的销魂噬骨。他赖在被窝里,轻轻拍她的背,他的掌心温暖,将她一揉,至腰底,至红尘深处,一心盼望,“宝宝,睡吧。我在呢。”她只愿轻声回应,“嗯。”
      直至陆老爷子一记冷眼,桌上的美味凉却一半,“去叫他起来。”下人只好又来敲他的房门,“大少爷,该起床了。”
      也许,城堡里的公主王子,都不爱过年吧。他们面面相觑,似有平静,“这饭菜不香了。”一人独自吃着不香的饭菜,不似怪异,自觉优雅,“狐媚子。”便有随声附和,“还是一点规矩不懂的狐媚子。”一人一句,连字眼也重复又重复,甚是无趣。吵得陆老爷子退开餐椅。
      纱幔轻摇,春心倦懒,妆台镜前,兰充为她挽发,花影轻柔,“宝宝,在这里住得习惯吗?”她点点头,“有你在,在哪里都习惯。”
      他们相拥而吻,正不知天地为何物。撞上一声怒喝,“把他们拉开。”她不自觉地缩进兰充怀里,只闻兰香盈怀,光影停步门槛,脚步似被凝固。没人愿意上前。陆老爷子爱兰充,她也爱他。无论谁插足进来,都是自跌尊严。最好冷眼旁观。唯有这份冷漠,冷得心窝温暖。兰充只是本能地护她入怀,满眼无辜,站在陆老爷子对面,“爸爸,你又怎么了?”陆老爷子闻言,又是一声命令,“花奴,请肖小姐出去。”兰充黑了一张脸,是她不认识的兰充,为了她的兰充,毫不避讳她,“爸爸,音音是我妻子。如果你不认她,最好也别认我。”
      陆老爷子身子微塌,晨风轻寒,窗外花落烟雨,而他,永远永远永远填不满他们之间的空缺。缺了一整个人世间,只余下凝望,不能言说。
      她知道她说什么都是错,只能闭嘴。她若劝兰充,她不忍心。劝陆老爷子,她怎么有脸?她像一首情诗,除了勾人心魂,一无是处。
      但,总要有人站出来的。
      若没有,只因还有退路。
      陆家姑娘一旁劝道,“爸爸,大哥难得回来一趟。又从小跟我们不熟,他在这里,只能是陪大嫂了。”插来一声尖寒,“篱丫头,你这话说的。家有家规,三姐怀着孕也不敢缺席的家宴,她一个外人,算得什么?”陆篱便僵在原地,只见倒影,来倚孤单。
      今年春来,冬还未远。去年春尽,魂飘何方?她不喜欢陆老爷子。可还是得劝兰充,“老公,一家人和乐为上。我跟花奴走罢。”他不想再放开她,有过一次,他已经痛而沉默。他坚定地盯着遥远的爸爸,把陆老爷子惹得忍无可忍,“拉她出去,以后不用来我跟前晃。”她只是盯着兰充笑,云霞妖娆,“老公,”兰充却摇头,怜她青丝柔软。
      门被关上,一群人散了去。卑微的痴缠不会断绝,“老爷,不要~”没有回音。没有嗟叹,他们,与这里好似格外不相衬。
      她劝他,“老公,你去看看爸爸吧。他很爱你。如果是因为我,你们父子有了膈膜,我不开心。”兰充不乐意,“他带一群人闯进我们的房间,我也不开心。不想去哄他,他怎么不来哄我?”她轻笑出声,“老公…你多大了?还要爸爸哄?咱们一起去哄哄他老人家吧。是我们不对,坏了家规。”
      他们一起穿过小径,微风摇叶影,她在问他,“老公,爸爸从前是什么样的?”他似不情不愿,脚下风雨兰开得正艳,“妈妈提过一回,说是我这样的。没良心。”这算什么回答?她被逗得咯咯笑,好似从没如此欢喜过,好似,微雨飘落,“老公,爸爸跟妈妈小时候的事情,一定很有趣。”
      兰充轻笑,“是吧…”放学回来,他推开家门,妈妈一身紫纱长裙,躺在沙发上。听着肥皂剧,敷着面膜。家家户户都飘来饭香,烟火深处,沉淀一潭幽兰香,“乖儿子,你可回来。你再不回来,妈妈就要饿死了。”
      他一脸僵木,不说感动。换下校服,解开衣领,“你自己先吃。不用等我。”他走去厨房,一瞧餐桌,幽绿的玻璃干净如泉,冷锅冷灶,冷到了极致。渐起火苗。嗡嗡响的冰箱,刺得耳膜一阵胀痛。他幽泉一般的脸,一字一清晰着叮咚叮咚,“你不会是要等我给你煮饭吧?”
      妈妈一阵瑟缩,眼眶盈泪,烟雾茫茫,“儿子,你这么看着我,是要吓死妈妈吗?”他正有此意,“你一天到晚都在家里干什么?”妈妈干脆大声哭了出来,“我就不能休息一下?谁规定妈妈要一天到晚做家务的?妈妈也是人的,妈妈也要儿子来爱护的…”
      “妈妈真哭了?”兰充微笑,“嗯。真哭了。我一凶她,她就哭。哭得好难看。”她懂他的微笑。只是不懂,为什么她一听见妈妈哭,心里一阵烦,烦得人想跳河,烦得她总觉得自己多余,来来往往的人,怎么不跟着去死?没有这些磕磕绊绊,风才会软。大概,她的妈妈一哭一闹,便要寻死觅活,割手腕,喝毒药…她是没有家的人,她想问兰充要一个家,“那你呢?会烦她吗?”兰充微笑一怒,“烦。”
      他把锅铲一丢,冲妈妈吼道,“站那儿干什么?滚过来洗菜!”妈妈柔弱不能自理,倚门抚额,好一阵天旋地转。营养不良之态,“儿子,我没吃早饭。头有点晕。”气鼓鼓的人,只把青菜择了叶,辣椒切了碎。
      日复一日。他推门回家,自觉走去厨房,洗菜,切菜,炒菜,炖汤…他把饭菜端到桌子上,对妈妈一吼,“吃饭。”自己已经吃了半碗,妈妈见了他,柔声责怪,“儿子,你不等我吃饭…”
      他挑起一筷子青菜,面无表情,“今天我考试,没功夫陪你闹。你爱吃不吃,反正我吃完饭要去学校。”
      “好可爱的妈妈。”可爱归可爱,只是还想问,“老公,妈妈总是这样,你会不会累?”兰充点头,“你也是,从前就跟我一起烦过她。”前面是一丛桃花林,花还未开,一点几点胭脂红,蘸上软风,她在醉眼着迷,“我?”他在双眸盈泉,“是你。”
      医院里,他哄着他的宝宝,“不哭了。”她掌心向内,覆上他一双捧着脸颊的手,夕阳红纱,温柔无限,“你为我花了多少钱?”他被这目光吓了一跳,忙抚摸她的额头,凉的。怕是掌心炙热,情欲难解。他把自己的额头附上,还是凉的。他的宝宝的的确确是好了。她怎么笑了,“你干嘛?傻乎乎的。”想问关心,他却无意滑落一句,“老婆,我想亲你。”
      她把手挽成月半缺,挂在他脖子上,第一次主动吻他。因着她的主动,他差点失控。要死不活地赖在她怀里,又揉又蹭,“老婆,你跟我回家嘛…好不好…”她拍了拍他的脑袋,“这样你都受不了了。跟你回去了,你日子要不要过?”他欲哭无泪,“老婆,手/意/更伤身体。老婆,跟我回家嘛…”她的脸第一次为他而红,红似嫁衣,软账深沉意迷离,“你什么时候要点脸?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又是跟谁学的?”黄昏渐溶,他噙泪欲滴,“我…就是忍不住。老婆,你管不管。”她一本正经地问,“你说你要跪搓衣板的。我…”见有希望,他急着抢答,“咱们回家去,我跪。”
      她听得脸红心跳,一惊,掩饰不过,忙把他来揉捏,“老公,你还说过这话?”兰充微笑颔首,“嗯。你那时候年纪小,被我气病了。我一时情急,什么没脸没皮的话都说了个遍。”她看着他,憋笑,“老公,你不要脸的呀?”
      还好时过境迁,他再一次说起从前,羞耻心浅,调情意浓,“你不知道,我被你逼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她抱着他猪窝一样乱糟糟的脑袋,一下一下揉着。睡的时间长了,乍一见光影,不觉眼眸酸痛,“傻子。”
      推门而入,妈妈正坐在沙发上追剧,见是她来,一惊一乍,“儿媳妇!你跟儿子和好了!”她有点不适应,只对妈妈微笑点头。再一眨眼,人已经在妈妈怀里,“儿媳妇,这一次不走了吧?妈妈会做蛋糕,儿子说你最爱吃。妈妈天天做给你吃吧。”
      她被闷得透不过气,“阿姨…”妈妈不乐意,打断着她的话,“儿媳妇,你上次来叫我妈妈的…怎么又是—阿姨—~~”忽然一阵风凉,她再入一个滚烫的胸膛,“你烦不烦呐?刚哄回来的人,自己还没捂热,你倒先占了便宜。”
      妈妈一脸受伤,窝在沙发上,咕咕哝哝,“儿子,无论如何,妈妈都是妈妈,别娶了媳妇忘了娘。负心汉做了一回,不能再做一回了。”他已经抱得美人,关上房门,万事不关己。一张双人床上,她轻声问他,“要不…咱们给妈妈相亲吧。她有了自己的老伴,就不会这样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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