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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故人相逢 ...

  •   SUV一路风驰电掣,刺啦刹在蜂巢外围。

      那是一个外形巨大,形态如蛋壳一般的蜂巢状公寓,私人飞行器在高楼上进进出出,像是采蜜而归的工蜂回到了自己的巢穴,这里是军部职工宿舍。

      莱恩乘坐电梯一路上行到顶层。

      虹膜扫描之后发出嘀一声打开了电梯,他直直向自己的套间而去。

      地毯吸收着脚踩地面的声音,壁灯感在他身后一一亮起。

      原本笔直穿过众多门扉的莱恩突然一个侧步倒回,将瞳孔怼向门禁扫描虹膜。

      借着长发晃荡的间隙,动态视力堪称恐怖的莱恩在一瞬间捕捉到了潜藏在阴影里的一片黑色衣角。

      门禁发出嘀嘀的错误提示。

      “走错了......不是我家......”恍然大悟一般,仿若自言自语。

      微微眯起眼睛,又抬步来到自己房间门口。

      他手下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抬起手将指纹印在密码锁之上。

      胸腔无声震动起来。

      他在笑这是一个笨贼。

      机械自感应到他的指纹后发出轻微的运转声,咔哒一声后打开了门。

      “欢迎回家。”

      莱恩在机械冷冰冰的语气中将门反手咔哒关上。

      一个笨贼倒是不难解决,重要的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这才是关键。

      房间新得像样板间,细闻股挥散不去的装修味。孤零零的只有一张沙发,一个合金柜子和一张铺着被子的大床。没有任何装饰性物件,极简得像是在住酒店。

      他脱了从舰上下来时身上穿的服装,站在柜子面前收拾出几套常服塞进背包里。莱恩的目光触及到一件银灰色的长款制服,他轻轻将它从柜子里面取出。

      没有开灯,他借着窗外光怪陆离的灯光抚摸着这套写着他名字的奥佳华学生制服。脸上神情松动,只一瞬间——

      门外传来一丝微弱的声响。

      紧缩如狼的目光在黑暗中森然骤现,他的右手早于听觉迅速别于后腰的短匕首之上。

      将目光锁定紧闭的大门,绷紧的腰线如同草原上猛兽蛰伏于枯草败林之姿。

      这笨贼居然没走?蜂巢门禁系统严密,没有卡根本进不来,更别说这种识别指纹和虹膜的精密仪器。

      如若是同事走错了楼层,那也可以原谅,可这个笨贼,无疑是冲他而来。

      那里有一小片阴影自门缝下面透进来,静止不动。

      客人送上门来,哪有不欢迎的道理?莱恩悄无声息纵身上前靠在门边,一手轻轻搭在门把手之上——

      一,二,三......

      莱恩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与惊愕。

      不对!

      拉开大门的手臂瞬间压死门锁。

      开门的动作死死停留在开门的一刹那,锁舌堪堪退出凹槽便停止。

      他走了......?

      莱恩匕首无声归鞘。

      自己实在是令人惦念,这才回来多久,客人就上门了。

      莱恩猛得拉开大门。

      *

      黑影悄无声息奔向电梯,那是直达这层楼唯二的出入口。

      刚刚上来之时看见楼梯是封锁的。

      他拿出手中的卡片一晃,电梯门自动开启,虹膜系统关闭。

      迅速按下按钮,随后将后脑勺磕在冰冷的轿厢之上,冷光照在他微陷的眼窝之上。有些微抖的手摘下伪装的黑框眼镜儿丢在地上,摘下的一瞬间眼睛变回浅色眸子。

      他干涩的嘴唇动了动,喉咙上下一滚,凝望着刚才那个男人按下的层数按钮。

      是他......是他!

      当时他就在研究院对面的小巷子里,他在乔装跟踪珀修斯,幸运的是,珀修斯没有发现他。见珀修斯从研究院出来之后便打算离开,但没想到的是,居然遇见了一位“故人”,疑惑不已的陈心跳来不及思考就拦下客用飞行器远远跟在那辆红色车后面。

      陈心跳曾经见过他。

      也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夜,他如流星坠地一般落在地面,带给他惊奇和疑惑,随后长久消失在记忆之中。

      直到今天,记忆重启,他手腕上的一圈牙印隐隐作痛,攻击他的神经。

      炸弹一般爆掉在陈心跳小小宇宙的边缘,但此时是隔得太远,暂时没造成把自己烫伤或者肢体乱飞的情景。

      他的思绪静静悬浮,铺面而来的热浪告诉他。

      离开这里。

      冷寂的空气吸入鼻腔,他动作迅速拉紧了灌风的衣服。

      电梯急速向下而去,失重感让他不由得闭上眼睛,屏住不正常的呼吸。

      他庆幸着此刻没人进来,不然他这个样子看了别人会觉得奇怪。

      狭小的空间吞没了他所有知觉,他紧紧捂着自己逐渐不能呼吸的嘴鼻,不断翻涌的气血让他憋红了双眼——

      ......再坚持一下陈心跳!马上就出去了!

      在他焦急的期盼中电梯稳稳停下,他抵着胃部,拿出那张薄薄的卡片再次刷上。

      一行红字跳跃在显示屏之上——

      “陈裕少校,祝您出行顺利,平安归来!”

      陈心跳忍者胃痛,狠厉目光从上面刮过,扯紧了兜帽一路狂奔找了个隐秘处躲藏。

      平息了急喘的咽喉,舔出一点水润来填满干涸的嘴皮。

      他抬头凝望这座泛着冷色白光的高耸城市,竟然找不到一处属于自己的位置。

      就像是约克一样,那个在黑夜中遇见了改变自己命运的人,为了找寻自己在世间的一寸位置,付出生命的代价。

      陈心跳吸了吸鼻子,鼻头有些微微泛着红,想来是刚刚捂着口鼻呼吸的时候过于用力。

      我该站在哪里?我该属于哪里?陈心跳疲惫地想。

      【陈裕少校,祝您出行顺利,平安归来!】

      冰冷机械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来。

      多可笑啊,陈心跳扬起脖子无声嗤笑,除了这破电梯,还有谁记得他的父亲?!

      陈心跳猝然闭上充满了猩红恨意的双眼。

      他慢慢地感受背后冷硬的墙壁,靠着向下滑坐。湿冷的空气顺着脖子的缝隙流到心脏,陈心跳慢慢裹着双臂。

      要下雪了,他想。

      蜂巢顶层之上,莱恩感受着冷风打旋从窗户席卷过来,窗帘被吹得扬起巨大的弧度。莱恩就站在窗户面前将修长的手臂送出,感受冷风从指缝间划过。

      “下雪了。”

      好冷。

      新雪飘然而至,落在他的掌心。

      ——

      “心跳!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又出去了?”何唱刚洗完澡,吹风机嗡嗡吹着他半干的头发。

      “喝茶吗?刚刚泡的,原本想践行我资本主义的奢侈做派,但没想到这一小袋红茶花了我九星币!”何唱拎着那袋明显分量很少的红茶晃晃。“想当资本主义看来我还是不够格。”

      陈心跳如游魂一般将自己甩在桌前坐下,声音细小如蚊子,“头疼。”

      何唱一个箭步冲上来,一脸担忧,“哎呦,这是怎么了?吹冷风了吧,怎么不叫上你好室友一起出去呢!我这身高至少还能给你挡风啊!”

      “我先给你放好水,你来泡,泡完就休息吧!”何唱一看时间晚上帝都时间十点整,明天还有课要上,立刻像老妈子一般赶着陈心跳去洗澡。

      浴室里水汽蒸腾,他泡在滚烫的水中放空思绪听着门外何唱的动静。

      走来走去的,在干什么?

      吱呀——,陈心跳仔细听着,手指尖在水里慢慢滑动,那是学校老旧的木质柜子,这柜子都这样了也不知道修修。衣料摩擦的声响,他好像把刚刚干透的制服挂进去了。

      平静几秒后是重物磕在平面物体上的声音,何唱在整理那些厚重的书本,然后是拉链拉开,书被放进去了。

      再然后是什么东西在空中抖动,何唱愉悦地哼起了悠长悦耳的不知名小调。

      陈心跳心脏深处似乎有什么波动了一下,他轻轻滑动着浴缸的边缘,想要找到一个词汇来形容这种感觉。

      福至心灵一般,浅色眼瞳中轻轻震颤着。

      半晌,又有些泄气一般将手缩回水里。

      他在水里吐出气泡,咕嘟咕嘟。

      “这.....算不算他说的,友谊?”

      思及此,他捞过丢在一旁的腕机,几下点出牧猫犬的对话框。

      对方显示不在线,陈心跳失望摇头,下定结论。

      【骗子。】

      反正和你,没有友谊!

      总觉得自己的拳头有些痒,少年人的双手在水中张开又捏紧,像极了爪子开花的猫科动物。

      ——

      特遣处大门。

      身后的特遣局巍然耸立着,昏黄的灯光接连熄灭,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宴会。

      江箐一还拎着一个空酒瓶打醉拳,一脸幸福冒泡,对着酒瓶又摸又亲。

      在舰船上是能当个喝牛奶的乖熊宝宝,下了地了就又变回那个不信天高地厚的混小子江三少了。

      一旁江家老管家颤颤巍巍跟在他背后打转,生怕三少打醉拳把顾斯年给打了。

      顾家大少爷,顾斯年。

      那是一个看不透的主,前脚和人还说着话谈生意,后脚就能把对面场子给撬了。对面痛哭流涕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顾大少。

      江箐一盯着地上的直线,眼前旋转着分不清自己到底走没走对。

      江爷爷哎呦哎呦着去扶他,却没想到顾斯年长手堪堪一捞,江箐一整个人就顺杆爬把人抱得结结实实。

      “哨兵还有你这样的......”顾斯年在他头顶幽幽道。

      “什么......什么!“

      ”我还要说你呢,你一个向导,不该温柔小意,大方得体吗?!”江箐一鲤鱼打挺在他怀里挣扎。

      ......

      “又冷又硬,一张寡妇脸活像别人欠你八百万!”江箐一越说越来劲。

      “刚刚宴会上那个女孩子跟你说两句话都要哭了,被你吓哭的。”

      “就是这个眼神,冰冷无情。”

      江箐一站定了,一根手指颤颤巍巍抵在顾斯年眼角的泪痣上。

      江爷爷想给自己心肺复苏,哎呦,三少爷这张嘴.....

      得亏和顾斯年是亲密的少年人,不然早就被顾斯年一个眼神灭了!还用不着顾斯年本人动手,他那几个杀人不眨眼的手下就杀完人回来了!

      顾斯年腾出一只手掐在他嘴巴两侧,另一只手臂稳稳搂住他的腰。

      少年二十岁出头,极为炽热的身体散发着朝气。

      江箐一呜呜着,唇瓣闪着酒光嘟起来。

      “错了,是八千万。”顾斯年纠正。

      什么......江箐一迷迷糊糊想起来刚刚吐槽他脸色不好像别人欠他钱了。

      江箐一猛地睁大双眼,一个激灵。
      虽然他自己家有钱,但是远远没那么有钱!!顾斯年惯是个会谈生意的主,还是一个漂亮的向导,那些桌子上全都不是善茬,但每次顾斯年都能把生意谈得极漂亮。

      “还有,谁是寡妇......我吗?”

      顾斯年冷硬目光盯着他掐着的脸,冷光从镜片后面透过来,极具威慑。

      江箐浑身一抖,要知道他谁都不怕,就怕这个顾斯年。

      阴险的顾斯年,只要他眼睛一眯,就知道他有坏主意了。

      “错错,错错!”江箐一鱼一样从他手里滑出,三鞠躬道歉,“我错错,我才是!顾大少爷原谅小人吧。”

      江爷爷暗暗竖起大拇指,对江箐一认错的态度表示高度赞同!

      江箐一脸上红晕极强,像是天边火烧云烧到脸上了。

      鞠躬的样子乖巧又可爱,一米八五的个头竟然在顾斯年面前缩成小小一团。

      江箐一就着九十度鞠躬的姿势将手中的酒瓶双手奉上,即使里面已经被他喝得一干二净。

      他听见夜风中顾斯年轻轻发出一声笑。

      极轻,但是却在江箐一的耳边无限放大。

      江箐一闭着眼嘿嘿笑。

      “还不跟上。”顾斯年伸出一边手臂,江箐一迅速把酒瓶塞进他空闲的另外一只手,然后晕晕乎乎抱着他的手臂像个八爪鱼回家去了。

      “哦哦——对了,大少呢?”江箐一被冷风一吹,醉眼朦胧左顾右盼,试图在无人的停车场找到莱恩。

      “莱恩十点过就回去了。”顾斯年将他拎小鸡似得送进副驾。

      江管家从善如流端端正正坐在后排,像个摆件一动不动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江管家怀疑人生,自己出现在接风宴仿佛并没有什么作用!唯一的作用就是黑暗中强光电灯泡。

      弯腰进驾驶座的一瞬间,腰间有硬物抵住,顾斯年一看是江箐一如获至宝一般的酒瓶。

      这人爱好奇葩,喜欢收集好看的绿色物件儿,什么绿色钻石,翡翠,绿色欧珀,就连喝剩的绿色酒瓶子也不放过——最主要的是,从来不自己收着,统统给了顾斯年。

      顾斯年特地在自己的房间开辟了一个储藏室来放江箐一的绿色玩意儿。

      将绿色酒瓶子从昂贵礼服中抽出,拿出一方水色手帕垫在中控的凹槽,然后小心翼翼放进去。

      他向来对待江箐一的东西都很温柔。

      江箐一迷迷糊糊,酒精迷晕的思维恍惚提取出关键词,“大少不是说要去约会吗......?”

      钥匙插进钥匙孔,轰鸣一瞬间响彻停车场,幽灵M109方向盘打死,转过弯稳稳滑出泊车位,顾斯年淡淡道,“莱恩想必不需要你这个醉鬼操心。”

      “好吧好吧,大少爱和谁约会就和谁约会,反正不是和我!谁让我是个醉鬼呢......”江箐一愉快打起小呼噜慢慢睡去,嘴里顺着顾斯年的话嘟囔几句,现在他只想夜会周公,再多的揶揄他也没空理会了。

      顾斯年嘴角噙着一抹微微上挑的笑,眉眼间全然愉悦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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