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你飘了》初山火

1、天崩开局

　　“小宴，小宴？”

　　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脸，程宴意识渐渐清醒。喉咙干得像在冒烟，手脚也跟灌了铅似的，一点儿没力。

　　艰难睁开眼，入目是一张陌生而苍老的脸。

　　吴阿婆见人终于醒来，加快扇扇子的速度，又忙从随身布包里拿出一瓶水。最近天热的不行，出门就像火在烤一样，程家大女儿跑出来也不撑把伞，难怪会中暑晕倒。

　　“小宴，喝点水。”

　　程宴犹豫几秒，接过面前人递过来的水瓶。

　　大脑一片混沌，一些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此刻突然如潮水般涌了进来----上一刻，她还窝在自己被窝里又惊又怕地看鬼故事。

　　她这是……魂穿到别人身上了？

　　程宴小口小口喝着水，静静消化这一切。

　　原主和她同名，五岁那年在公园被人拐走，十多年后才再找到，只不过那时程家早已领养了一个女儿程淮。

　　程淮无论口才还是成绩，哪哪儿都比原主强，再加上回来的原主灰头土脸、沉默寡言，谁跟她说话她都是冷着一张脸，不爱搭理人，所以程家人并不待见她。平日里程淮刁难原主，他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家里人不爱，外人自然也瞧不起她，都觉得她被拐了这么多年，肯定成了个傻子。

　　说起被拐的这几年，程宴不禁皱了皱眉----她竟然没有丝毫被拐期间的那段记忆。就像是记忆被人故意抽出裁剪过，一点儿印象也没给留下。

　　回看原主一生，所有人都对她嗤之以鼻，而唯一对她好的人，只有现在正为程宴扇风的吴阿婆。

　　吴阿婆早年和程家是邻居，她也算是看着原主一点点长大，对原主有点感情。

　　一阵热风吹来，程宴收回思绪，她擦了把额角沁出的汗。尽管躲在树荫底下，热气还是一个劲头的往脸上冲。

　　她望了一圈周围，距离自己不远处是条湖泊，光在湖面上反射出金灿灿的光线，刺得眼睛疼。移开视线，又往另一边看去，长椅，亭子，还有……正在走来的警察和…法医？

　　程宴差点喝水呛背气。

　　这吴阿婆报警效率着实是高的，人才倒下，法医都已经提着担架来为她收尸了。

　　程宴笑了笑，正要和吴阿婆开个玩笑，警察却小跑到她们面前，大手一挥赶人：“闲杂人等，快点离开。”

　　闲杂人？他不是来看看她死活的吗？

　　吴阿婆在此刻也收好扇子，疑惑道：“怎么来警察了？”

　　程宴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吴阿婆报的警，掩饰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收回笑容。

　　她边坐起来，眼神不自觉顺着那群浩浩荡荡法医走的方向飘过去。

　　是那片湖。

　　湖里有人溺水了？

　　程宴眯了眯眼，一手挡住上方阳光，试图看得更清晰些。

　　等等……那是什么东西？

　　湖水中央，一个只探出脑袋的黑发女人对着她笑嘻嘻，程宴开始还奇怪这人什么时候出现，没想到下一秒女人就很热情地抬手和她打招呼。

　　对方似乎热情得过分，水面都随她动作幅度荡漾了好几圈大波纹。程宴却总觉得对方哪里怪怪的，她又定睛观察片刻，心咯噔一跳。

　　正常人挥手都是手掌朝外，而那女人却是手背对着程宴，再往下看去，能发现她的整只胳膊都呈现出一种极为扭曲诡异的弧度。

　　程宴脑袋“嗡嗡”响，下意识想要尖叫，喉头却一紧，一股无形的力量堵住声道，努力好一会都没发出声音，只有气声穿过的刺啦声。

　　……

　　程宴眼里的恐惧瞬间掺杂几分震惊。

　　她不信邪地又尝试了好几下，除了“啊吧啊吧”更像个傻子之外，再无半点成效。而不远处的女人还在继续挥手，还隐隐有了上岸的准备。

　　程宴二话不说拉上吴阿婆的手，也不管人家在干嘛，强拉硬拽带着跑路。

　　吴阿婆被程宴神经质的反应吓了一跳：“怎么了小宴？”她边走边扭过头，湖面平静，一览无余。

　　程宴脸色愈发苍白，她全程低着头，走得飞快，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她，直到离湖边好远后才长抒一口气。

　　她抬手扇风，本就虚弱的身子现在更是完蛋，喘个气都要分两步来，不然一口气上来堵着，直接憋死。

　　妈的，她真的要骂人了。

　　敢情这原主不是不爱说话，而是她……就是个哑巴？

　　别人穿越重生都有个金手指装逼，什么末世空间，改造基因，时间倒流等等，怎么到她这儿就不一样了？

　　还有刚刚那个鬼东西是什么鬼？！

　　原主也不是阴阳眼啊，怎么到她醒来就变成阴阳眼了。她是喜欢看鬼故事，但喜欢的是看故事而不是看鬼好吧！！

　　内心咆哮完，程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跟着吴阿婆走到了处陌生地段。

　　是处高档小区。

　　不同于别的小区那样周围还有车流人群路过的喧闹，这片小区冷清得好像是建前考察过一样，特意建在了远离闹区的地盘。

　　别说人烟气了，保安也没有。

　　程宴顿时心中警铃大作，虽然吴阿婆待原主并不差，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定住脚步不再动，眼神询问吴阿婆是要带她去哪儿。

　　程宴的眼睛其实很纯粹，甚至纯粹得有点儿发冷，就默默注视着别人，很容易显现出一股疏离和敌意。

　　吴阿婆也被程宴表情惊到，好一会想到程宴可能是误会什么，开口解释：“阿婆家里有事急着回去，但我看你还病怏怏的，不怎么放心。要不先去阿婆家休息一会，就在附近，等你好点儿再回去。”

　　说完，吴阿婆还不忘担忧地插一句：“回家的路应该记得吧？”

　　这是真把她当傻子了。

　　程宴心中无奈，点了点头。

　　反正她回家也是要面对那几个人，还不如晚点回去，舒心舒心。

　　“对了小宴，你是不是属羊的啊？”

　　吴阿婆刷卡按下10楼，突然问程宴。

　　程宴垂眸，在记忆中搜索片刻，点点头。

　　“属羊，子鼠，午马……”吴阿婆小声念叨一会，这才放下心，“我们家是做生意的，看重风水，女婿特意嘱咐过我不要带和家里属相相冲的人来，说是对气运不好。”

　　程宴不以为意，她也确实有听说商人其实都很迷信，之前看到过新闻，有个大商人每年会往庙里捐十几万香油钱，就为了旺事业保平安。

　　走出电梯，程宴看着面前一模一样装饰的两个门面愣了愣。

　　从门的颜色材质都是统一的暗红色，再到门上贴的倒福以及地上铺的红地毯，全部如出一辙，简直就是ctrlc＋ctrlv。

　　吴阿婆拿出钥匙走向左边那户，边开门边解释：“我女婿把这一层都买下了，这两户都是我们的。”

　　程宴：……哦，这样啊。

　　程宴跟着走进屋子，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她找到墙上显示的中央空调屏显，瞪大眼睛。

　　16摄氏度？

　　外面夏天里面过冬是吧。

　　屋子里一眼望去全是小孩子的东西，奶粉好几罐好几罐摆在大理石桌子上，客厅还搭建起个塑料玩具栅栏，里面铺着泡沫垫，堆满了各色各样的玩具，汽车，积木等种种市面上能看到的都有。

　　程宴不客气的给自己搬了个小靠凳，慢悠悠挪到客厅落地窗前，晒着阳光坐下来。

　　“哟，这不是程家那个傻子吗？老人家，你们家现在本来磁场就不稳定，又带个什么回来，这不纯纯给我增加工作量嘛！”

　　程宴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客厅长沙发上正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家居服的女人，气质温和，但眼下淡淡发青，满脸的憔悴。

　　另一个则是刚刚说话的人----一个穿唐装的地中海。他手里盘着佛串，眼睛盯着程宴，满是嘲讽的笑意。

　　程宴说不了话，只能面无表情和地中海干瞪眼。

　　嘶----

　　她记得自己好像在哪里有看过科普，说是想让一个对自己不敬的人安静下来，最好的方法就是注视着对方的发际线。

　　程宴视线慢慢往上移，啧，不行，太后面了，坐着根本看不到。

　　“欸诶，你站起来干嘛呢！”

　　地中海慌乱地捂住自己的头，面色窘迫，这傻子眼睛往哪儿看呢！

　　“师傅，你先看看我家布局哪里有问题吧。”

　　女人看着俩人笑了笑，很快又塌下嘴角，一脸愁苦：

　　“我家最近就是晚上不是很安宁，像是昨天晚上，我和我老公都好端端在卧室睡觉，厨房里的煤气居然自己点燃了，要不是我妈发现的早……我们都是确定好关了煤气才睡的！”

　　地中海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他抬头巡视一圈，不屑地笑笑：“只敢晚上出来的鬼是最低级的！我看，不过是什么孤魂野鬼钻缝隙闯进来，问题并不难解决。”

　　“你家的这个鱼缸位置就要重新定一下，怎么能放在正北方，挡住了财运，完全反了，要调到正南才对。这块大玻璃也不对，怎么能明晃晃立在大门口前边呢，南面来的气运全被发射出窗了！诶哟最严重的得是……”

　　地中海滔滔不绝说了半天，几乎是全盘否定了这个家的布局。

　　程宴却越听觉得这个地中海不靠谱。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程宴打小喜欢看恐怖一类的书和漫画，从虚构到真实改编，一个不落。后来更是买了几本风水方向的书，不能说精通，但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这个地中海刚才说的，她也不敢担保全部，至少有一半是和她知道的不一样。

　　就好比第一个鱼缸位置，虽然换到正南方确实能旺财，但那里五行属火，水火既济，前吉后凶，往后衰退是必然的。地中海只解决了当下，并不保障长久。

　　而且她从进门到现在，别说鬼了，鬼影子都没见到一点。

　　女人这时候忽然开口，打断了地中海：“它不是白天不敢出来，它是……白天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