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食到来之前》远渠

3、争执

　　“老先生先吃吧。”李茵说。
　　游珩点了点头，接过土豆，倒是难得的说了声谢谢。
　　“都是成年人了，自己动手吧，不劳烦你了。”
　　牛阚朝李茵笑笑，转了转搭在膝盖上的手腕，从一旁的柴火堆里抽出一根树枝，自己把火堆里的土豆划拉了出来。
　　“那大家自己动手吧，好手好脚的，也别让人照顾。”
　　王蒙毅说着，也自己从火堆里捡了一个土豆出来，剩下的人陆陆续续拿起树枝挑出土豆。
　　张彦林拍了拍胸脯，颇为豪爽的说：“别的不一定，但我们今天土豆一定是管够的。”
　　“大家放心吃。”
　　他说着，举起土豆，就像是在举杯祝贺一般，半晌没人理会，手僵了，笑也僵在了脸上，只得怯怯的放下手。
　　封仪用手撞撞他，低声对他说：“快点吃吧，你不饿吗？”
　　“嗯嗯。”张彦林啃着土豆点点头，低声答道：“还是姐姐好，愿意搭理我。”
　　“哎，你……”封仪说一半，顿了顿，话锋一转：“还是算了。”
　　“算了？什么算了？”
　　“姐姐你想说什么？”
　　“你们凑在一起说什么悄悄话呢？”
　　李茵笑着，放下土豆，她只吃了一个普通个头的土豆，只能保证自己今晚不饿。她拍拍手，明显是不打算继续吃了。
　　王蒙毅吃完一个，随手把土豆皮丢进火堆里，在旁边捡起一块小的，他掐着土豆皮把外层拨开，咬一口土豆嚼着。
　　“大家还是少吃点吧。”
　　他说一句，又低下头咬了一口土豆，撕开皮。
　　“毕竟我们没有水。”
　　李茵的笑好像僵了，但很快她又接着说：“确实是这样，饿肚子不好受，口渴也是，对吧。”
　　她笑盈盈对大家说，放下了手里的一块土豆，原本是要递给旁边的张忆的。
　　“那还是别吃太多了。”
　　李茵笑着，把土豆放下甩甩手，还给呛住的张忆顺了顺。
　　“对不起，我……我太饿了。”
　　张忆抓着手里的土豆，她的嘴里还塞满了土豆，说话有点不太清晰，她扭过头，朝着李茵感激的笑了笑。
　　“我怎么觉得她傻傻的呀？”张彦林小声的对封仪说。
　　封仪咬着土豆点了点头。
　　任如新丢掉土豆。
　　“你少说点。”
　　“哦哦。”
　　张彦林点头。
　　大概是因为王蒙毅突然间提起水的事。其他人又变得心事重重起来。
　　封令裕手里的土豆吃了一半，拿在手里吃也不是丢也不是，但到底还是饿了，他一口一口啃着土豆。
　　游珩胃口不好，草草吃了几口就停下了，流落荒岛后他的火气本来就大了，加上吃不惯烤熟的土豆，缺水的问题正正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他拿起木棍，狠狠敲了敲一旁的石头，其他人听到响声不管是在吃土豆还是低着头的都不约而同抬头看向游珩那边，只不过牛阚比其他人动作要更激烈些，因为游珩敲的石头是他屁股底下坐着的那块，老头子指粗的木棍虽然没打到他的腿上，但木棍与石块敲击，然后在耳边炸响的声音，莫名又突然，着实把他吓得够呛。
　　扭头见众人都盯着这块，牛阚也不想表现的太弱，他挺挺腰，似乎这样就能挽回自己的形象，又把微微悬空的脚放下，踩着实地。
　　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注意牛阚的一举一动，因为游老头敲完石头后就开始说话了。
　　“既然都知道可能会缺水了，一群人没一个想想该怎么办的吗？”
　　游珩的木棍紧接着敲敲地面。
　　“难道要等我这个老头子想办法找水来养着你们吗？”
　　他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游珩从露面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任如新两人因为之前的事不太想去搭他的话，张彦林嘴里嚼着土豆，这时候倒是食不言了，剩下四人没想到游珩是这样一种强势的性格，一时也没人接话。
　　“说话呀！”
　　游珩有些气愤的敲敲地。
　　“都不说话就能装不知道了是吗？”
　　最后还是李茵站了出来，回答游珩的话。
　　“游老，这，这也不能这么说。”
　　她摊开手尴尬的笑笑，一时之间居然也有些语塞。
　　李茵见没人接她的话，气氛又骤然尴尬起来，一旁的游珩不耐烦的敲着木棍，明显是在等着答案，她现在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上，脑子飞快的转一转，李茵的笑容又重回脸上，她笑着对游珩说：“大家不说话，不都是在想办法吗？”
　　李茵朝周围的人一一看去，几乎扫了一圈，她笑着看着众人。
　　“是吗？”
　　“那肯定啊。”李茵应道。
　　“关于水的问题，我刚刚想过一点。”
　　封令裕吃掉最后一口土豆，连忙在嘴里嚼几下，说话有点含糊。
　　他把土豆咽下，好似重获新生。
　　“只不过方法不实际，说出来也没什么效用。”
　　“都没说出口怎么就知道不实际了？”
　　游珩明显还想问，封令裕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没想到游珩现在逮谁说谁，当初就不该跳出来接李茵的话。
　　他清清嗓，张开口答话：“我以前喜欢看一些求生综艺，在沙滩上挖个坑，往里面埋个桶，装上海水，在上面盖上一层薄膜可以收集到一些蒸发的淡水。”
　　“但是这个方法花的时间长，收到的水又少。”
　　“我们这么多人，明显不够分。”
　　“只是不够分的问题吗？”游珩说，“我看你是想收集之后独吞掉那些水吧！”
　　“好了！”
　　见双方有要吵起来的架势，王蒙毅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大喝一声，压住了所有人的声音。
　　“他说得有道理，这么多人根本不够分，而且这片海滩很干净，几乎看不到什么从海上飘到这边的废物……”
　　他突然顿住了，但时间不长，他吸一口气又接着说：“缺水确实是个大问题，没水的话我们也熬不了多久，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怎么找水，收集也好，用其他办法获取也行，有水就行。”
　　王蒙毅站起来，他这么说话，更给了大家一种主导者的感觉。
　　“既然刚才话都说开了，那大家就一起想，九个脑子肯定比一个好用。”
　　游珩又是冷哼一声，他杵着木棍撇过头，倒是没再说什么。
　　“其实要是能找到椰子的话也能解决缺水的问题。”
　　封仪说着，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
　　张忆问：“你们在来的路上见过椰子树吗？”
　　她摇摇头，连带着任如新也沉默不语。
　　“这也算个办法吧，虽然不实际。”
　　张彦林干巴巴应道，虽然挖空脑子想了，但根本没想到什么好办法，真轮到他自己了，才知道什么叫做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顺手把手里的土豆皮丢掉，掩饰一下尴尬。
　　“这样吧。”王蒙毅发话了，他拍拍手，将众人的目光集结过来。
　　“我们暂时分成三队，一队跟着封令裕找材料，顺便想想怎么收一些纯净水，一队跟着我去林里面找找看有没有小溪或者其他盛着雨水的东西，一队绕着岛，找找看有没有椰子树，要是可以的话，那就想办法打几个回来。”
　　他一边说一边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时不时抬头看看众人。
　　“当然，大家也别忘了找点食物，这些土豆可撑不了多久。”
　　“这样安排大家有意见吗？”
　　第一个应的是游老头，连王蒙毅自己都有些诧异。
　　游珩说话前总要敲敲木棍，似乎是想让自己更有威慑力一点。
　　“就这样吧，你们都听他的。”
　　游珩的话听起来虽然不舒服，但确实有道理，剩下七人各自思索了一番，并没有人反对。
　　见大家对这样的安排还是接受，王蒙毅自己也是松了口气。
　　“既然这样，我们先分队吧，明天各自行动，尽量赶在中午前回来。”
　　“大家没问题吧？”王蒙毅问。
　　“那个……”张忆问道，“没有表，要怎么确定时间啊？”
　　王蒙毅下意识想把腕上的表剥下来却摸了个空，皱了皱眉，一时也没想起自己原本到底有没有戴表，他放下手，对几人说：“既然大家都是从海上飘过来的，就算戴着表可能也不管用了，我们就看太阳来约定时间。”
　　王蒙毅伸出食指指着天。
　　“等到太阳快升到正中的时候，大家就往回赶，自己估计好时间。”
　　“不过，考虑到大家路途远近不同，对时间的观念可能也不同，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内回来，所以，最先到达的人负责给大家准备好午饭怎么样？”
　　“行，我没问题。”封令裕答。
　　牛阚也连连点头，表示道：“可以可以，就这样吧。只不过我们这队要怎么分？”
　　“等一下，我有个问题。”
　　李茵举起手，倒不是要反对王蒙毅的安排。
　　“虽然我们有九个人，分成三队刚好每队三人，但火堆生起来可不容易，总得有人看着吧？”
　　“那这样吧。”
　　“张彦林和张忆他们两个人年纪小，就留下来跟着游老爷子一起捡捡柴火看着火堆吧，其他人出去找水。”
　　“我不同意，”张彦林跳出来，“我有力气，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出去。”
　　听到这话，一旁的张忆咬咬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又被李茵推了推，张开的嘴又闭了回去。
　　“那就让小忆和游老留下来吧。”李茵笑着接下张彦林的话，直接把这件事敲定。
　　“你带着牛阚进林子，我和封令裕负责想办法集水，张彦林年纪小，就让他们两个带着去找椰子吧。”
　　“可以可以。”听到自己不用留下来长蘑菇，张彦林高兴的点头答应下来。
　　“这样，其他人有意见吗？”王蒙毅说着，眼睛看的却只有封仪和任如新，只见他俩点点头，没跟李茵争执，直接应下了。
　　“行。”王蒙毅叹了口气但也是松了口气。
　　“那大家吃完早点休息吧，明天早点出发。”
　　王蒙毅离开火堆，在旁边找了颗大石头靠着，他把外套接下来搭在身上，闭上眼。
　　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火堆，除了少数几个人直接在旁边躺下，剩下的都找了石头或树根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