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我爱你》天蝎开水壶

2、第 2 章

　　车子在大雨中疾驰，玻璃上的雨水斜着向下刮，车轮激起的水雾打在玻璃上阻碍了她的视线。方晚宁下意识的伸手抹了抹，察觉后又嘲笑自己的愚蠢。她落寞的收回手，看向前方正开着车的程炤犹豫着轻声开口。

　　“程总，时间快到了，您承诺过我的事情......”

　　程炤心思似乎没在这，扫了眼后视镜问她。

　　“你说什么？”

　　同时方晚宁也看到了他眼中的不耐烦，笑着摇摇头说：“没事。”

　　程炤皱着眉头瞟了眼镜子，没再搭理她。

　　车子开的很快，十几分钟后方晚宁看着面前屹立着的朱红色大门，不禁在心底暗自惊叹。尤其是在这样的雨夜，再加上灯光的烘托，她总觉得这跟现实有些相悖。

　　门缓缓打开，有人从里面出来给他们带路，轮胎压在石子路上咯吱作响，方晚宁借着周围的灯光，看出这是一座隐蔽性很好的古风庭院。

　　俩人经过了一段长廊被带到室内。

　　“程炤先生这边请。” 又一位年轻的女孩儿走上前来将俩人又带入了另一个厅。

　　方晚宁很久没出来过了，她有些手足无措的紧紧跟着前面那个男人。

　　突然程炤停下了脚步，方晚宁立刻站直了身子。

　　“来。挽着我。” 程炤说。

　　方晚宁有些意外，但还是听话的将手伸了过去。她偷瞄了眼程炤，没想到程炤突然回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并顺势拍了拍她的手背。方晚宁惊慌的抓了把他的胳膊，程炤隐隐一皱眉，她又赶紧松开。

　　而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开始不安。她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碰触。

　　程炤脸上一直保持着温和的笑，却在她耳边冰冷的说：“做样子而已。”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即使这样，方晚宁心里照样抵触这样的感觉。结婚三年有余，程炤跟她基本上没有太过亲密的动作，少有的肢体接触都让她心存侥幸。仅有的几次例外，也让她自认为这具身体已经肮脏又卑贱。

　　方晚宁跟着他走着，最后他们被安排在了一个相对热闹的厅堂里，她抬头往上看去，精美的木雕围栏很好的阻隔了想要探究的心思。
　　程炤见状无所谓的冷笑了下，松开方晚宁的手，带着她走到右侧的一处屏风旁坐下。
　　这个位置对方晚宁来说很安全，她甚至还可以往里面再坐一点，这样就更加没人能注意到她。

　　“你坐这儿。” 他命令她。

　　程炤说完他就端起了桌子上的一个酒杯缓步朝人群中走去。也许是他一如既往的从容镇定感染了方晚宁，又或许这较为隐蔽的地方给她带来的几分安全感，所以此时的她好像也逐渐不再那么焦虑似的。坐那观察的一番，然后就开始慢条斯理的泡起了茶。
　　她看着程炤在人群中左右逢源侃侃而谈，心里竟意外的觉得有些欣慰。她想了想，如果将这样的场景放在正常的夫妻身上，此刻真应该为对方的成功而高兴才是。但是方晚宁还是清醒的，程炤越成功，她想要的就会越顺利的得到。
　　况且，时间到了她自然会离开，更不会对这个男人有一丝一毫的眷恋。
　　方婉宁又往上方看了看，彼时上面也是同样的杯光交错，视线的探索但也只能到此为止。
　　程炤在交谈的间隙，不经意往这边看了眼，恰巧就碰上方晚宁正隔空朝他举了下杯。他有一瞬间的愣神，继而拿起杯子抿了一小口接着自然而然的转身继续跟人交谈。
　　方晚宁并不在意。也许是被环境氛围感染的缘故，此刻她心情似乎还不错。而刚才恰巧的对视，只是因为这里除了程炤，别的她谁也不认识罢了。所以坐在这看来看去了了半天，最后也只能看看他了。
　　时间过得很慢。桌上的各种点心被方晚宁挨个吃了个遍。幸好从侧面看顶多只能看到人的半个身子。所以她才会逐渐心安理得的在这坐着慢慢等。

　　“哎，好啊你小子，终于舍得把你媳妇儿带出来了？人呢？哪儿呢？” 莫少宇一手拿着一串珠子一手搭在程炤的肩上四处张望着。
　　“要不是给你个面子，谁来这地儿。”
　　“哟，叫你来还委屈你了。”
　　俩人站在露台外面看着屋内一群人逢场作戏。

　　程炤说：“叫我来干嘛？连人面儿都见不上，我楼下呆俩小时了。”说着他朝楼上抬了抬下巴。
　　“干什么？我只配在楼下？”

　　“说什么呢......”

　　莫少宇跟程炤是大学同学，还一个寝室。比他小两岁。起初程炤总是看不上他，天天不务正业，还总是拉着他去网吧。可奇怪的是每次考试成绩他都能稳居前列。后来程炤就慢慢改变了态度，一度认为他天赋异禀，于是开始更加努力的鞭策自己。后来又共同经历了一些事儿所以自然的俩人便很快的凑到了一起好的称兄道弟。

　　“俩个多小时就不行了，想当初我爸等他等了两天呢～要我说你是干大事儿的人，这点儿事儿都沉不住气，那还干个屁啊。”

　　“对，我不干了你吃啥。”
　　“嘁，所以说你着什么急，一会儿我让我爸给你引荐。”
　　程炤放下酒杯，递他一根烟，问他，“你什么时候来公司上班，不想着帮我分担点儿。”
　　莫少宇连忙一摆手，“哎这话你打住，可千万别在我老爸面前提，我还没玩儿够呢。”
　　“呵。” 程炤望向大厅里某处，笑着说：“你们爷俩儿倒还真不拿我当外人呢，你爹一走走俩月，你是常年不着家。我一个人忙着满世界飞。回家跟你爹说说，再给我涨点儿钱。”
　　莫少宇把烟含在嘴里腾出一只手来掏出手机当即就要打给他爸，程炤赶紧一把抓过来。
　　“我开玩笑。”
　　他笑着正要把手机还给他，却不经意瞥到了通话记录，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赫然呈现在眼前。他捏着手机的指关节迅速泛白，双眼紧盯着屏幕。

　　“怎么了？”
　　莫少宇看他表情不对，凑过去歪头看了眼手机，这一看，他瞬间就慌了。

　　“呃......嗨，她，给我打电话我没接。给我给我。”

　　程炤没有松手，捏着手机质问他。
　　“多久了？”

　　莫少宇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呃，就，那上面不写了嘛，今天。”

　　程炤眼睛泛红的盯着他，“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莫少宇看他一脸阴沉的样子最终没敢隐瞒。

　　“那什么，我在国外的时候，大概......小半年儿了吧。”

　　程炤望着他不说话。
　　莫少宇被盯得有些不自然，一把抢过手机，“你大爷的，老子都告诉你了，你这么看我干J毛。是她把你抛弃的又不是我。”

　　莫少宇又在那叽叽咕咕半天，程炤漠然转身望向远处，掌心里的烟被他一点点揉烂......

　　俩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将至冰点……

　　同时楼上。

　　“大师，恭喜恭喜啊，今年我带着家眷去了好几次，寺院当真是高山流水，福地洞天呐！”
　　“呵呵，同喜同喜，也感谢韩老板对我们寺院修葺的大力支持。”

　　“哎不用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阚元朗被韩富元纠缠了半天才得以脱身。就光名字有个相同的字儿，都被他翻来覆去的攀谈得没完没了。也怪莫震云那厮，他安安静静的待山里修行不好，非得给他整这么一出。趁着有人找他的间隙，阚元朗赶紧溜之大吉。

　　莫震云早就盯着他了，跟在他身后偷摸在他身后一拍，“嘿，这儿呢。” 阚元朗闻声转头，又警觉地往他身后瞅了一眼，“好家伙，这人，真难缠。”

　　莫震云笑着挖苦他，“受人拜见的时候我看你倒是享受的很呐。”

　　“咳，这个出家人，在外人面前该有的样子还是要有的嘛。我是人，又不是神，真要跟以前那些个老顽固一样，我还不如早点圆寂得了。”
　　俩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头，躲着人群偷摸的从侧门溜了出去。

　　阚元朗在他身边一个劲的抱怨，“你看你传的，给我捧这么高，这两年来的人越来越多，我这都要应付不过来了。”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那破院儿你看看扩大到多少倍了，要不是这些人，谁知道你阚大师。天天深山老林里一待，穷的要死。”
　　“那你也不能给我传的神乎其神啊。啊？你猜刚有人问我要什么？”
　　“什么？”
　　“鬼牌啊！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他们可真敢要啊。再说了，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那你看来这儿的人，要么就求财要么就求运。还有的呢就是亏心事儿做的太多，那就越爱求神拜佛保安宁。为的就是一个心理慰藉。要我说啊，你多少还是有些用的，要不你怎么会在这个圈子里火起来呢。”
　　“我只是个正经的修行人，你这谣言真可怕。”
　　莫震云一拍他锃亮的脑瓜子，“你应该感谢我，还好意思抱怨......不过你也别太在意，这些人，也能刚好趁此机会互
　　相‘交流交流’，生意人嘛。我也不例外啊～是不是，哈哈哈......”
　　“合着我倒成你们这帮商人交流会的引子了......”
　　“那可不.....走走......”

　　程炤转身见到阚元朗的时候，他身穿刺绣白袍，脖子上挂着一串珠子。背着手正慈眉善目的望着他，说话柔和温润。
　　“这就是震云提到的小孩儿吧。”

　　程炤愣那差点没反应过来。
　　“哦对是，阚大师您好，我叫程炤。”
　　阚元朗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微微点了点头，“嗯，好。”

　　“大爷，您还有串珠吗，给他一个呗。” 阚元朗刚坐下，莫少宇就凑上去没皮没脸的问他要东西。
　　“......”
　　“少宇！没大没小的！” 莫震云板着脸训了他一句，“有点儿规矩！”

　　莫少宇对着阚元朗抱歉一笑，歪头耸了耸肩，“抱歉咯～”
　　“哈哈哈~”

　　阚元朗朝他摆摆手又示意他坐下，然后又跟身旁的莫震云小声的交谈着。
　　程炤发现，无论别人说什么，这人面上始终保持着超尘出俗的笑，一双慈目似乎能洞察一切。这让他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离得近些，他身上若有若无的禅香又能很神奇的让人瞬间平静下来。
　　程炤很聪明的没再多说话，任由时不时落在身上的视线打量。这让他难免有些坐立不安。

　　阚元朗似乎是看出他的窘境，笑着问他，“刚听你们莫董说你已经结婚了，有孩子吗？”

　　突然被提及且还是这样的问题，程炤有些意外，诚实的回答道：“目前还没有。”
　　“哦......” 阚元朗笑着点点头。
　　程炤同样的礼貌点头回应他。

　　“那你的妻子呢？”

　　程炤这时就有些尴尬了，言语有了些迟疑。

　　“她......”

　　他总认为眼前这人跟他想象中的有些出入，况且他跟方晚宁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突然被人这么称呼，他一时真有些无所适从。

　　阚元朗笑着说：“哦，你自己来的。”

　　“没有，他带着呢——”莫少宇连忙帮他接话。

　　“哦是，在那边。她比较内向，所以.....” 他感激的看了莫少宇。

　　程炤实在是不想让人了解她，最好知道的越少越好。这样，他以后处理起来才会更加干净利索。

　　阚元朗他们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并未看到他所说的那位。
　　同时程炤发现方晚宁不在座时，竟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她可能，去别处了吧。”

　　“哎那个是不是？那个那个！穿黑衣服的那个！” 莫少宇激动的站起身，指一个正走回座位的女人。
　　程炤抬眼一看，又回头瞟了眼莫少宇。对阚元朗说：“是。我这就把她叫过来。”

　　莫震云又盯着他儿子莫少宇说：“你见过？”

　　莫少宇摇摇头，“没见过。”

　　“那你怎么？”莫震云一边扭头看看一边问他。

　　“我也不知道，感觉吧。我瞎猜的。” 莫少宇看着程炤真的走到了那个女儿跟前，他激动的说：“我去，真的是！哎爸，怎么样，我是不是也有算命的潜质！”

　　“去，别在你阚大爷面前胡说八道。”

　　程炤背对着他们站着的，面对方晚宁压低声音对她说：“带你去见人，你表现好点。”
　　转身的时候，他主动地拉着方晚宁的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带着她往前方走去。

　　“来了来了……”莫少宇倒是显得极有兴趣。

　　程炤带着一脸微笑的方晚宁款款入座，礼貌的向他们介绍道：“我爱人，方晚宁。”
　　“这位是阚大师，这位是莫董事长。”

　　方晚宁见状温言细语道:“阚大师好，董事长好，呃——”

　　“你好，我叫莫少宇，是程炤的好哥们儿！不介意的话叫我少宇就好。”莫少宇瞥了程炤一眼，主动上前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这一举动立刻就在方晚宁这博了个好印象。方晚宁以微笑表示感谢。
　　“好了好了不用客气，都老熟人了。”
　　莫震云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瘦弱的女子，笑着问她：“程炤这小子把你藏的好啊，结婚三年了我们才见着你。叫，晚宁。对吧，哈哈好名字。”
　　“哎那你以前是干什么工作的？” 莫少宇好奇的问。
　　“我......"
　　方晚宁吞吞吐吐有些不自然的看向程炤，程炤微笑着搂着她的肩，抱歉的向大家解释：“她这人脸皮儿薄也不太爱说话。结婚这几年基本都是在家尽心尽力的照顾我妈。这种场合对她来说还是不太适应，要不还是让她去那边儿坐着吧。”
　　程炤自作主张的替她做了决定。

　　莫少宇后知后觉的点点头，言语带着些歉意，“对对，要不还是先进去吧，这外面儿也凉。” 说着他便脱下的身上的外套递给她，“要不披上点儿？”

　　程炤以及另外俩人视线瞬间落到他身上。

　　莫少宇突然意识到后尴尬的收回手，“呃那什么，那就快进去吧。”

　　程炤对俩位稍稍欠身，“我先把她送过去。”

　　方晚宁被程炤又送回了座位。

　　刚坐下，程炤就问她，“你刚干什么去了？”

　　“我......” 方晚宁有些意外他的发现。

　　见她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他也没什么耐心再追问。

　　“算了，在这坐着别乱跑了。”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脱下身上的西装扔给她，“披上点儿。”

　　方晚宁拿着他的外套愣在那儿，再看时，他已经走远了。

　　程炤返回莫少宇跟前，一看座位空着，问莫少宇，“你爸他们呢？”
　　“走了。”
　　“走了？没说些什么吗？”
　　“说什么？说你俩天造地设碧人一对儿？”
　　“......”
　　程炤懒得理他，坐那解开衣扣拿了杯酒喝。
　　莫少宇看他面色恢复如常，笑嘻嘻的凑近问他，“哎，问你个事儿，你老婆经得起你那样嘛～”
　　程炤听到这话眉头一皱，“你关心的有些多余。”
　　莫少宇双腿往桌子上一搭，“怎么养的，给人养那么瘦。虐待人家吧。”
　　程炤眉头皱起。
　　“你可以闭嘴了。”
　　“嘁......”
　　俩然消停了一阵后，程炤开口，“我说莫少宇，这就是你玩儿命叫我来的地儿？说什么引荐商界顶流，为我扩展道路，你丫就瞎掰吧啊。”
　　莫少宇一蹦三尺高，“你说你刚才遇没遇到几个大佬，咱海市的我就不说了，好几个别的市的你跟人聊没聊？江城贺启东，南陵裴以鸣，还有那个辽远孟海斌！别说你没印象。”
　　程炤挑眉想了想，“好像有点儿印象，是有人帮着引荐来着......不过感觉都没你爹有能耐。”
　　莫少宇噗嗤一下笑出来，“我说大哥你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难道还真愿意在他手下打一辈子工啊？这不给你机会让你多认识认识人嘛～”

　　“那我谢谢你啊～”
　　“哎甭客气～回头让我爹多给你介绍几个项目，你看哪个顺眼挑哪个～”
　　“......”
　　俩人坐那又贫气了半天。突然的双方都没话了的时候，气氛顿时陷入了让人尴尬又窒息的沉默。
　　莫少宇知道，他心里还是想着刚才那事儿的，不可能就这么过去了。但他肯定不敢主动当他面儿提及啊。

　　过了一会儿程炤指着远处庭院里背对着他的一个男人。
　　“那人是谁？”
　　他刚才就发现了，那人是从楼上下来的，一出现便有人立刻围了上去，前后簇拥着想来应该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莫少宇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打岔拍了下他肩膀将手伸过去。

　　“哎，这串珠送你，保你升官发大财哟～”

　　这一举动让程炤有了怀疑，扭头沉默的看向他。

　　莫少宇心虚的把手往前一递，“要不要，不要我送别人了啊。”

　　程炤的眼神从他脸上慢慢移动到他手中那串暗红色的串珠，缓缓伸手拿起，“那男的你认识吧。”

　　“不，怎么会呢，那么远，谁，谁看得清......”

　　莫少宇的欲盖弥彰在程炤这儿显得甚是破绽百出。

　　他仔细的打量着他的表情，联想到刚才手机上看到的那个名字，他冷笑了声肯定说道：“跟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