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我爱你》天蝎开水壶

12、第 12 章

　　此时莫少宇内心大为震惊。没想到他还未来及的调查的真相，却被当事人亲口向他陈述了出来。怪不得后来的一段时日子，他跟那俩谁也联系不上。等他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宋雅微已经离开已有了些时日。

　　方晚宁说完这些后，低头沉默地盯着脸颊两侧垂落的发梢。
　　与其说这是一种逃避，不如说她实际上是害怕看到莫少宇眼中流露出来的鄙弃。
　　如此荒诞的行径，难免会让人感到嫌弃或是失望。
　　她已经准备好接受那意料之中的目光。
　　“你，现在还差多少？”
　　“啊？”
　　方晚宁诧异的抬起头看向莫少宇。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她努力的想要在他眼中寻找些什么，但莫少宇始终用一双真诚坦然的眼睛看着她。
　　莫少宇微笑着说：“我是说你还差多少钱。我可以借给你，不用着急还的那种。”

　　这句话一下说道了方晚宁的心坎上。她心底顿时涌上一股酸涩，眼泪包在眼眶里打转。继而又突然欣慰一笑，几滴泪轻轻地坠落在她袖口。
　　“不用了，已经差不多了。三年也已经到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跟他提及而已。”
　　方晚宁再次感激的看向他。
　　“谢谢你，你是我在海市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个关心我的人。”
　　莫少宇想起程炤对她的冷言冷语，心中就对眼前这个女人的遭遇更加的同情。
　　他说：“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方晚宁说完刚才的这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之后，心下豁达开朗了许多。也许是未来即将有了新的希望，她坦然一笑道：“接我父亲出狱，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
　　莫少宇也为她自由的美好向往感到宽慰，笑着说：“那想好有要去的地方吗？以后有机会路过的话，没准还能去看看你。”
　　方晚宁笑着说：“还没有具体的打算。如果非要选择一个地方落脚的话，应该会在南方吧。我喜欢温暖一些的地方。最好阳光充足，四季如春，那就再好不过了。”
　　“哎哟那可多了去了。不过可提前说好啊，国内的话，没准我还真会路过。国外可就不一定了。”
　　莫少宇爽朗的笑声和真诚给予方晚宁莫大的安慰。之前纠缠她多年的痛苦和难堪，仿佛都与她这次的坦然相对而和解。也许莫少宇，真的会成为她在海市唯一的一个朋友。
　　方晚宁笑着说： “国外肯定去不了了。国内还可以努努力。”
　　仿佛未来完美的宏图已经展现在她眼前。此时她以如此轻松愉悦的口吻跟他畅聊着未来的规划，让莫少宇心里默默对程炤即将失去这个女人而逐渐感到惋惜。

　　直到晚上，方晚宁被莫少宇送回锦临的时候，程炤开门意外看着她。
　　“这么晚才回来，吃饭了吗？”
　　男人突如其来的关心，让站在门口的她有些诧异。迟疑着走近屋子以后，程炤看她的眼神，让她好似如芒在背。
　　“啊？问你话呢，吃了吗？”
　　这次的言语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方晚宁终于放下心，转身跟他说：“吃了。程总如果没有别的事儿，我就先进屋了。”
　　“......”
　　程炤被她身上突然改变的气场惊的愣在原地。他看着方晚宁利落走开的背影，开始产生了疑虑。好像这一趟回来，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一时半会儿也形容不上来。但是她刚才一瞬间看向他时那淡漠的眼神，居然让他第一次有了浑身冰凉的感觉。
　　他站在原地打了个寒颤，笑称自己最近可能忙昏了头，竟然被方晚宁一个眼神给轻而易举的唬住了。

　　方晚宁推开门的时候，屋内陈设依旧是她离开时的样子。她苦笑了下，缓缓躺在简陋的床上和衣而眠。

　　几天后，莫少宇破天荒的来到公司。他在一片吸气声中一路张扬的走到了程炤的办公室。
　　程炤淡定的看着文件头也不抬的说:“感谢莫少给公司女员工带来的视觉上精妙绝伦的体验。”
　　莫少宇一屁股坐到他面前的椅子上。
　　“你也不担心我哪天心血来潮把你总经理的位子给抢了。”
　　程炤将手里的资料放在一旁，笑着说：“随时恭候～”
　　“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
　　莫少宇无趣的耸耸肩，双手插兜起身走到窗边往远处眺望了一会儿后幽幽地说道：“我刚在楼下看见宋雅微了。她来找你了？”
　　程炤一听，起身朝他走去。
　　“她有些事儿，来找我帮忙想些对策。”
　　莫少宇眼底涌上不明笑意，转身戏谑道：“我说哥，你还真是大爱无疆啊。要么老话说的好啊，头上有点绿生活才能过的去啊。她来找你干什么？是不是让你帮她跟正宫打官司？啊？”
　　这样充满挖苦和挑衅话，放以前他是断然不会说的。只是前几天他被宋雅微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法给恶心到了，加上前阵子跟方晚宁聊过以后，相比之下他已经对宋雅微完全改观。
　　其实最重要的是他无意中也调查到了宋雅微向他隐瞒过的事情，他自嘲的感慨宋雅微居然如此的多变，居然连他都单纯的被她欺骗着。既然如此，那跟他以往最讨厌的那种女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因此，曾经仅存的那份同情和友谊，顷刻间就转化成了厌恶和敌视。

　　程炤诧异的看向他。
　　“你怎么——”
　　他对莫少宇这番阴阳怪气的言论很不理解。
　　接着又质问他：“你上次为什么不跟我讲明白，她是受着那么大的委屈才被迫跟我分开。你明知道她在哪里，为何对我隐瞒？”
　　“？”
　　莫少宇瞬间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什么我——”
　　程炤扬手打断。
　　“少宇，看在你还是我兄弟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你计较这些。但是，你不该这么说雅薇。当年要不是你从中阻挠的话，我们也不会走到如此地步。说到底，这只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
　　“？”莫少宇一脸的莫名其妙。
　　“算了吧，都过去了，现在我帮她也是应该的。”
　　莫少宇整个人当场愣住，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程炤嘴巴一张一合的说出这些荒谬的言语。他悲凉的发现，程炤在面对宋雅微的时候，竟然第一时间否定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
　　而程炤自动忽视掉了莫少宇眼中的震惊和不可思议。自顾自的走回办公桌坐了回去。
　　“出去的时候，顺便帮我叫一下陈律师。”
　　“呵——”
　　莫少宇在原地回过神来之后冷哼一声。
　　程炤明显的逐客令，让他反而觉得自己是个笑话。他深深的看了眼程炤，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当他冷静下来后，坐在车里拨打了宋雅微的电话，第一遍无人接听，他又拨了过去。直到第三遍，宋雅微做作的声音才从听筒传来。
　　“不好意思少宇，刚在忙着，没有听到你的电话。”
　　莫少宇真的都觉得可笑，他说：“宋大小姐，没想到你还会来背刺这一套。你跟那老头那儿学来的吧啊？我什么时候阻碍你跟程炤了？你从美国回来的时候还是我主动找的你。你就这么玩儿我？你有哪门子的委屈你，还被迫分开，我看你是想当婊子又立牌坊的想疯了吧你。”
　　面对莫少宇的辱骂，宋雅微面不改色的一句不落的全听了去，如此她再也懒得装了。
　　指尖轻蔑着弹着身上掉落的烟灰，笑着说：“少宇别这么大火气嘛，我也有在程炤面前谢谢你来着。可是他不听啊，我也没办法～”
　　莫少宇顿时火冒三丈。
　　“你TM少跟老子装，老子最恨你这种女人。你最好离程炤远点儿，他现在是昏了头，你要再这样下去，我保证让你后悔。”
　　宋雅微也不恼，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说：“莫少宇，你未免管的太宽了～这么多年程炤依旧对我念念不忘，你就应该知道，你动摇不了他什么。还有啊，那个叫什么来着，哦，什么晚宁？对吧。她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只要我一句话，程炤自然会将她扫地出门。程炤也说了，她只不过是用来照顾张秀兰的保姆而已，那，我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呢。不值一提啊。既然你不想跟我合作，那咱们也就没什么可聊的了。”
　　“你——”
　　莫少宇脏话还没说出口，宋雅微就挂断了电话。气的他在车里狠狠地捶了几拳。
　　好啊，一个见色忘义不懂好歹，一个背信弃义过河拆桥。谁能想到这俩他以前倾心相待的朋友，竟将他给逐出了局。这种行事作风，真不愧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等他再次平复心情以后，突然就低着头咯咯的笑起来。
　　“好啊宋雅微，好好。这么做是吧。那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所以后来的宋雅微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看上去整天游手好闲的莫少宇，竟还真有只手摭天的本事。
　　......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等方晚宁再次见到莫少宇的时候，是在海市另一个区的小医院里。
　　这天她脸色苍白的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一身西装的莫少宇正带着人朝她这个方向走来。她慌忙的下意识转身，莫少宇始终先她一步。
　　“方晚宁？”
　　侧着身子的方晚宁只好再转回来，换上笑脸面对他。
　　“嗨，好巧啊。在这儿都能碰到你。”
　　真是惭愧，总是让他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
　　莫少宇快速上前将她上下打量着.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程炤知道吗？”
　　方晚宁听到这话心里涌起一丝悲凉，她摇摇头.
　　“我没告诉他。”
　　突然她又抬头，眼中充满恳求的望着他.
　　“你别告诉他我来过这。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可以吗？”
　　满脸关切的莫少宇听后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不告诉他？首先你这脸色也不对啊。你怎么了？生什么病了？”
　　此时方晚宁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虚汗，她强忍着腹部的坠痛，喘了口气跟他说：“你快去忙吧，我要先走了。”
　　“你先去上面等我。”莫少宇扭头跟身后的人说了一句后。转身一把将摇摇欲坠的方晚宁打横抱起，快步的走向急诊室。

　　方晚宁虚弱的躺在床上，听着莫少宇在一旁跟医生交谈着。她脑袋嗡嗡的响，导致她压根听不清楚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是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过就是刚做完人流，虚弱了些罢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没几分钟，眼前的输液管就在她的视线里逐渐模糊。
　　直到莫少宇将她转入病房之后，她才慢慢苏醒过来。
　　她睁眼的时候，旁边床的一位阿姨笑眯眯的对她说：“哎呀你老公长得真帅啊，人也大方。你看，给我们买了好多水果和补品，叫我们尽量小点儿声，生怕给你吵到了。”
　　“是啊，你真有福气啊。”
　　“可给我羡慕死了，我要是有这么好的女婿，我做梦都得笑醒了。”
　　旁人欣喜的附和，几乎让方晚宁无地自容。她哪配得上莫少宇，别再玷污了他的真诚和善良。
　　她尴尬的刚想解释，莫少宇便沉着一张脸出现在病房门口。一声不吭的走到她身边坐下，闷头在手机上噼里啪啦按了一通之后，才把手机放下看着她。
　　“方晚宁，我借你钱，你走吧。”
　　“？” 方晚宁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嘘，你小点儿声。”
　　后知后觉的她，恨不得将他那张嘴给捂上。
　　她在众人惊讶怪异的眼神中，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朝她们笑了笑。又在众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神情中，转过头来看向莫少宇。
　　“我真的谢谢你啊莫少。我真的不能在这里住下去，我要回市里去。我还有事呢。”
　　莫少宇无视他人探究的目光，抱着胳膊耍无赖的说：“那你赶紧想办法离开程炤，我就让你走。”
　　方晚宁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声的说：“我是真的还有事情，你不能这样。让人看笑话。”
　　莫少宇才不管那一套，他说：“你答不答应吧。不然我一会儿可在这耍起来了。”
　　方晚宁还真怕他那样，只好先点头，哄着他说：“好，我答应你。但是你答应我千万不能告诉程炤啊。”
　　“嗯。”莫少宇闷着嗓子回答。
　　方晚宁被他的样子逗的笑出了声。莫少宇绝口不提她做人流的事，使她心情轻松不少。
　　莫少宇表情严肃的看向她，“别笑。我说的是真的。而且越快越好。”
　　方晚宁沉思了一下，她不是没考虑过。只是最近张秀兰的身体状况有些不太好，加上她也很久没见到过程炤了，所以这个事儿就一直耽搁着。

　　莫少宇从她犹豫的神色中察觉问题的关键，他试探的问道：“是不是找不到机会跟他说？”
　　方晚宁点点头.
　　“嗯。最近我都在婆婆家住着，没有机会碰面。”
　　莫少宇想了下，问道：“他没有跟你联系吗？”
　　“没有啊，一般没什么事儿他不主动联系我。”
　　方晚宁习以为常的说道。但莫少宇知道，其中必定跟宋雅微有关。

　　“哦。不联系就不联系吧。你想着点儿这事儿，三年的时间不也到了嘛，等有机会了坐下跟他好好聊聊。别考虑钱不钱的事儿，哥借你。”

　　方晚宁内心感动不已。莫少宇说的没错，三年期限已过，程炤也是时候兑现他的承诺了。她也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她终于要逃离这个令她伤心绝望的城市。渴望自由的心此时显得尤为迫切。仿佛明天她就要开启新的人生旅程。
　　方晚宁开心的笑起来，她对莫少宇说：“那太好了，没想到我临走还能遇到你这样的大好人。”
　　“哎，可别给我乱发好人卡。我可不是对谁都这样。”
　　方晚宁表情玩味的看向他，看得莫少宇直发毛。
　　“你这啥意思，难不成还怀疑我喜欢你？”
　　方晚宁噗嗤一乐，她知道莫少宇品性纯真善良，对她好，应该也是出自本心。并没有掺杂乱七八糟的情愫在里面。在看人这方面，她多少还是有点眼光的。
　　方晚宁笑的越发明媚。莫少宇就越怕她误会。
　　“你快别笑了大姐。我真不喜欢你，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千万别误会啊。我只是单纯的想帮你而已啊～～”
　　“哦？有喜欢的人了？谁啊？” 方晚宁一下就抓住了重点。“谁啊，哪家姑娘这么幸运的居然能入了我们莫少的眼。”
　　“不告诉你。”
　　莫少宇长得很标致，不说话的时候，身上那种矜贵冷峻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方晚宁从见他的第一面就知道，此人身边应该从不会缺女性的陪伴。喏，就这么半天的功夫，来给她检查的护士就已经换了无数个了，每个都不重样，每一个都有着相同的目的。那些或是偷瞄，或是明目张胆的探视，莫少宇全都视而不见。又或者说，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眼神窥探。
　　这不，前脚刚走一个，后脚跟着又进来一个。不过这次这个年纪偏大一些。并且进来的第一时间，眼神关注的是她。
　　“方晚宁是吧。”
　　“嗯。”
　　救命，她真的不想再回答这样的问题了。她眼神带着责备的看向莫少宇。后者权当没事儿人似的，低头在那玩儿手机。
　　“以后注意点儿，再这么折腾下去，身子就废了。”
　　说完她扭头看向莫少宇。
　　“我说你也是，长这么帅也不知道心疼人。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营养不良的，照这么下去，你还想不想当爹了？别玩儿了，起来跟我取点儿药去。”

　　哦，原来这个是给她做手术的那个医师。这令人熟悉的训斥，她在检查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了。
　　椅子上的莫少宇被训得一愣一愣的，看了眼憋笑的方晚宁，然后老老实实跟在她后面走了出去。
　　这一幕逗得方晚宁忍俊不禁。她觉得莫少宇给人的反差真的太大了。谁知道外表看上去这么高大冷峻的人，居然会有这么温柔可爱的一面。
　　她打心底替莫少宇喜欢的那个姑娘高兴。如果莫少宇这次来真的，那她将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幸福。她在心里默默地为她祝福着。

　　这边刚离开方晚宁视线的莫少宇，即刻就拨通了律师的电话。
　　“我收到了。现在你立刻离开。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挂掉电话后，莫少宇又跟上了医师。当他拿着一兜子中药回来的时候，方晚宁正在接电话。
　　“哦好，我一会儿就回来了。妈你别着急啊。” 方晚宁挂掉电话后，看着莫少宇，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我必须得回去了，我婆婆她......”
　　莫少宇知道有些事情他没有权利干涉太多，于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 “那就走吧。我送你。”
　　方晚宁孤身前来的。甚至连个包都没带。她眼中真实的焦急和担忧，让已知事情来龙去脉的莫少宇一路上都保持着缄默。只有将她送到楼下的时候，才轻言细语的叮嘱了几句。
　　“你上去吧。按时喝药注意身体。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
　　方晚宁察觉了到他情绪的变化，但又不知从何询问。想起张秀兰在电话里有气无力的声音她心下也十分焦急。因此莫少宇情绪为何突然低沉，她也没有花过多的心思去揣测。如果真与她有关的话，那只能等日后再作沟通和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