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还是邻居》蓝黎黎

8、第 8 章

　　那天过后，余心就搬到了隔壁，跟周树一起住。
　　这三个多月来，他每天都是从喜欢的人的怀里醒来，匆忙赶去上班，下班回家有香喷喷的家常菜等着他，晚上睡之前还可以窝在喜欢的人的怀里一起看没什么营养的电视。他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周树也说他感到很幸福，但唯独付子玉一个人，似乎还不能够接受这个事实。
　　入冬了，余心的厚衣服少，他想趁这个机会买两件厚实外套，他一件，周树一件。可他又是一个很纠结的人，想跟周树穿一样的凑个情侣装，又担心别人看出来，被他们背后指指点点。最后，他实在拿不定主意了，就想趁着午休的时间，让付子玉给他点建议。
　　付子玉说：“那你买一件黑的一件蓝的不就行了，黑的他穿，蓝的你穿，你们各穿各的，一起穿出去也不会太张扬。”
　　余心高兴地说：“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真不愧是你！”
　　“你是不是谈恋爱谈傻了呀！”付子玉实在是恨铁不成钢，用力戳了戳他的脑袋。“我说你脑袋以前挺灵光的啊！”
　　余心捂着额头，委屈地说：“你别那么用力嘛，疼。”
　　“你还知道疼，看来还没完全傻。”付子玉翻了个白眼，“我就不明白了，这个男人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真不知道他除了脸长得好看点，到底有什么好的，一副好看的皮囊能当饭吃吗？而且他有十几个前男友啊，这你都能忍得了？”
　　他们今天点了外卖躲在会议室里吃，余心不怕他大声。他耐心解释道：“你别这么说，都是误会，周树真的没有十几个前男友，那都是他表妹瞎编的，说是为了试探我。周树一开始就跟我坦白了，他之前正经谈过的恋爱就三段，大学一段，毕业后两段，不合适就分开了。”
　　“你看你，你看你，就这么急着为他辩护。”付子玉斜眼瞪着他，“试探什么啊试探，不就家里有两个臭钱嘛，还真当自己是小说男主角啊！再说了，他表妹怎么就能编出这个故事来，怕不是有坚实的事实依据哦。”
　　余心知道他一直为了那通电话耿耿于怀，他有些为难地说：“你不要对他有偏见，而且，他长得帅是事实啊，我就是喜欢他这张脸，所以才对他这张脸一见钟情的，这么算的话，我才是赚到了。”付子玉把脸转到一边，赌气不说话。“我知道你很好，你只是担心我，怕我吃亏，但你看看我这个样子，我有什么便宜可以给他占的？你放心，我跟他相处了三个多月，真的是他照顾我，多过我照顾他。”
　　其实付子玉知道，余心现在这个时候，是听不进去任何反话的，再看他一脸诚恳的样子，他知道不管自己说再多，都不会让现状产生丝毫变化。可他就是不甘心，就是愤恨，他觉得像余心这么单纯的人，就应该也找一个跟他一样单纯的才配得上他。
　　付子玉捏着余心的脸叫道：“什么叫你这个样子啊，你不要妄自菲薄好不好！你小子浓眉大眼的，不知道长得有多可爱，还在那里瞎自卑，要不我找个镜子给你照照？让你好好认识认识自己的美？”他恨恨地说：“还有，你工作又认真又努力，待人又真诚，我说真的，咱们除了穷一点，真不比别人差多少！”
　　余心活了二十多年，快三十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跟他说这些话，他心里很是感动。他看着付子玉，张张嘴，刚想说点什么，电话响了。
　　这电话来的不是时候，他本来想直接挂掉的，但看了眼号码，赶紧按下了接通键。
　　他拿起手机，走到窗边，小声说：“喂，妈。”
　　黄金燕：“喂，点点啊，这个时间给你打电话，我没打扰你工作吧？”
　　余心：“不打扰。”
　　黄金燕：“哦，那就好，这不是还有两个多月就春节了嘛，妈妈想问问你，今年打不打算回来过年啊？”
　　余心低下头，“我......我也不知道，看情况吧，但我应该是要加班的。”
　　付子玉朝他眨了眨眼，他赶紧摇摇头，生怕他多说一个字。
　　黄金燕：“哦，这样啊，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想过你年底可能不好回来，所以就想着，干脆趁元旦的时候去看看你，那我们一家也算团圆过一次了。”
　　余心瞪大眼睛，“你你你，你们要来啊？”
　　黄金燕：“对啊，票都买好了，大后天下午到，那天正好周五，你看看有没有空来接我们？”
　　“那个，那个......”余心紧张地抓住付子玉的手腕，“你们订好酒店了吗？”
　　黄金燕：“不用订酒店，我们跟你住不就好了，白花这个钱干什么。”
　　余心着急地说：“我家太小了，住不下！”
　　黄金燕：“没事的，我跟你爸挤挤就行，大不了我们两个就打地铺嘛。”
　　余心：“可是，妈......”
　　黄金燕：“行了，我不跟你说了，有人要买东西，我得给人结账，先挂了啊。”
　　对面的电话说挂就挂，余心都要哭出来了。
　　晚上回到家，照旧是周树做好了饭，余心洗好手坐到桌边，等着他给自己递碗筷。
　　周树的工作不用去公司坐班，所以每天都是他做好了饭菜等余心回来一起吃。他的厨艺很好，据他自己说，大学在国外读书一直没法适应那边的饮食，为了不挨饿，就在校外租了个房子，每天晚上做中餐给自己吃。余心看着桌上的三餐一汤，心里五味杂陈。
　　洗好澡，从浴室走出来，看到周树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余心放下擦头的毛巾，走了过去，让他给自己腾挪出点位置来。
　　周树朝他伸了手，问道：“怎么不吹头发？”
　　余心撒娇道：“你帮我吹呗。”
　　周树无奈，只能先暂停电影，让余心坐下，自己站了起来。他从浴室里拿出风筒，站在沙发后耐心给他吹头发。
　　余心小声问道：“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可以吗？”
　　风筒的噪音大，周树没听清，但他看到余心嘴巴动了，知道他一定是跟自己说了什么。他关了风筒，低下头问：“你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余心犹豫了一晚上，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爸妈说，元旦要来看我。”
　　周树眼睛亮了，兴奋地说：“那太好了！他们订酒店了吗？”
　　余心抬头瞅了他一眼，郁闷地回答道：“没有。”
　　周树笑着说：“那让我给他们订吧，别让老人花钱了，就订小区附近那个酒店，你觉得怎么样？正好我......”
　　“不是！”余心转过头来，一脸的惆怅。“他们不要住酒店，他们说想跟我一起住！”
　　周树愣住了，“啊？”
　　余心见说不明白，便换了个姿势，跪坐在沙发上，跟周树面对面。“我是想说......要不......就是我能不能搬回隔壁住？我问过房东了，他那个房子还没租出去，所以我想......”越说周树的表情越冷，吓得他顿时就不敢再往下说了。
　　周树深吸一口气，再用鼻子吐出来。他板着一张脸问：“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你这么快就对我厌倦了吗？”
　　“不是，不是，你在想什么啊！”余心叫道，“我只是想说，我先搬回去住两三天，用来应付我爸妈的。”
　　周树冷冷地说：“我就这么让你觉得丢脸吗？你甚至不愿意让你爸妈知道我的存在。”
　　“不是这样的啊。”余心着急地瞬间红了眼眶，“你别误会啊，我不想让你误会的。”他看不得周树这样的表情，一把抱住他，趴在他肩上边流眼泪边说：“我家里的情况有些复杂，我爸妈没有你妈妈开明，我大学毕业跟家里出柜的时候吵得很凶，我已经有三四年没有回过家了。我不知道我爸妈为什么会突然想来看我，我只是......我只是我们会突然吵起来，我......我不想让你觉得难受。”
　　周树放下风筒，紧紧搂住余心。他长长叹了口气，说：“那怎么办呢？我妈元旦也要来，我还以为能见家长了呢。”
　　“你说什么？”余心吃惊地看着他。
　　周树抿着嘴笑。“是的，你回来之前，我刚帮她订了小区附近的酒店。她说想来看看我混得怎么样，当然了，主要目的还是看你。”
　　余心呆呆地问：“你妈妈知道我的存在？”
　　周树点点头，“嗯，很早之前我就跟她说过我正暗恋隔壁邻居，成了也是她第一个知道的。”
　　余心再也绷不住了，大声哭了出来。“那怎么办啊！我没有办法陪你妈妈了，她会不会讨厌我啊，她会不会生气，然后把几百万扔我脸上，让我离开你啊！”
　　周树忍不住捏着他的鼻子笑道：“你这小脑袋瓜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余心一时停不下来，仍说道：“几百万啊，这么多钱，我可能说不定真的会答应！”
　　周树抬手敲了下他的脑门，假嗔道：“你怎么回事！区区几百万就把你收买啦？”
　　开了两句玩笑，余心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止住了哭，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
　　周树心下一动，用毛巾擦干他脸上的眼泪鼻涕后，在他唇上落了一个轻轻的吻。他说：“让他们来呗，怕什么。我妈都拿捏不了我，他们是你父母，能把我怎么着？说白了，这件事的关键在你，只要你愿意让我跟你一起面对，我就没在怕的。只要你不想着离开我，那我......就算你想离开我，我也会想办法把你找回来的，我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把你囚禁起来。”
　　余心忍不住笑了，“那我就让子玉报警，让警察把你抓起来。”
　　周树坏笑道：“呵呵，我家可是有点小钱的。我要把你拐到国外去，关在一个小岛上，谁都找不到。”他抱起余心，走进卧室。“我会把你关在卧室里，整天整天地做能让我们开心的事。”说完，他一把拉过被子，将他们两个都盖了起来，把所有不愉快都挡在外面。他在余心耳边小声说：“我会把你变成永远都离不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