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听得见》聆秋葵

14、如果你听得见

　　《如果你听得见》

　　第十四章：

　　趁着这混乱的场面，沐柒去找沐染了，她想最起码得先确认妹妹的安全。

　　找过一间又一间的房间，直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看去，是被关押时格外照顾她和妹妹的好心姐姐。

　　“刘姐姐。”

　　背对着她的一众女孩在睡梦中被惊醒。

　　刘童像无数次将女孩们护在身后，她自己也是一个女生，但她是一众女孩里面最大的。

　　她只有20岁，除去她，剩下女孩的年龄都不超过18岁，尽管很害怕，面对这些未成年的孩子，她却得像个大人一样挡在她们面前。

　　刘童透过铁窗看着沐柒，眼中流转着害怕与担忧：“柒柒，你被他们抓回来了吗？”

　　“刘姐姐，别怕，我们自由了，警察马上就会来放你们出去。”

　　刘童身后的女孩们开始躁动，她们开心的欢呼着，脸上的表情也从害怕转为了高兴：“得救了，我们自由了，小柒万岁。”

　　沐柒抓上铁门：“对了，你们有看到沐染吗？”

　　“我找不到她，哪里都没有。”

　　刘童将手伸出铁门，指了指地牢的方向：“早些时候，我看见有守卫带着她去地牢那边了。”

　　“谢谢。”

　　地牢的门是半掩着的，门口还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大石块，除非有人从门外将大石块推开，否则门内的人根本无法逃出来。

　　沐柒使出全身的力气，也只挪动了一个足够让自己进入地牢的空间。

　　“啊？！”

　　少女凄厉的惨叫，吸引了正在寻找她的三人。

　　地牢门口，少女跪坐在地，双手捂着眼睛，止不住的哭。

　　赶来的李雨清凑近看了一眼门内，差点没吐出来。

　　沐染的身下全是血，她的下半身已经被好几只老鼠啃食的血肉模糊，没法看了。

　　老鼠们还在继续觅食，应该是长期找不到食物，饿极了，地牢里没有食物，只有因为潮湿而积累的污水，女孩大致看上去像是死了一天左右的样子。

　　尸体很新鲜，器官和内脏混着污水，加上血液的调和显得粘稠且恶心，李雨清作为千金大小姐，即便父亲表现的不爱她，但她也从未看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所以生理上的反应今她扶着墙干呕。

　　这或许会是她人生中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直面这些贫穷且悲惨的人生。

　　赶来的陈叔和诗黎也仅是透过门看了一眼，便不忍直视。

　　诗黎帮李雨清顺着背，陈叔则查看着沐柒的情况，防止她想不开。

　　沐柒的哭声在一瞬间戛然而止，她穿过狭小的空间进入地牢，愤怒使她脱下外套开始驱赶老鼠。

　　伴随着老鼠四散分离的“吱吱”声，里面还夹杂着沐柒的嘶吼：“滚开，死耗子，不许吃染染！”

　　她蹲下身，从污水中抱起已经只剩上半身的沐染，轻轻呼唤着：“染染，醒醒，别睡了，姐姐在呢。”

　　沐柒觉得只要这么做，或许她的妹妹就能活过来。

　　而沐染手中还握着那颗早已融化了的糖，女孩死前将它紧紧握在手中。

　　那是她为姐姐留的，所以不能吃，直到生命流逝，也依旧如此。

　　留下的只有那不能被腐蚀的塑料糖纸，糖果融化留下的甜味也吸引了搬家的蚂蚁前来觅食。

　　红色与小孩的手骨还有黑色的蚂蚁交织着，全身没有完整的地方。

　　脸也早就没了被拐时的可爱样子，上面只有血和被老鼠啃食的痕迹，两个又大又水灵的眼球已经不知去向。

　　但脸部的轮廓让沐柒依稀能认出她那就是沐染。

　　“再睡就真的醒不过来了，染染，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姐姐呀。”

　　“都是姐姐不好，这是你对姐姐独自抛下你的惩罚吗？”

　　“姐姐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沐柒抱着沐染的尸体状若癫狂，看这症状，像是随时会随着去的程度。

　　李雨清放下所谓的身段，强忍着恶心进入地牢。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面前让她产生心理呕吐反应的这具女孩尸体，正是沐柒心心念念的妹妹。

　　她从背后抱住了沐柒，忍不住随沐柒一同啜泣：“小柒，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我吧，我应该再快一点的。”

　　“明明，差一点，我们就都要得救了呀。”

　　沐柒说着偏过头，明明是笑着的，但眼角却留下了两行血泪：“不，是我错了，染染讨厌我抛弃她，是我没有遵守约定，她在惩罚我。”

　　唐家一家子都被抓了，而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法律的审判。

　　沐柒已经连着好几天不吃不喝了，李雨清很头疼，因为不能总是让医院的营养液吊着她的命。

　　“小柒，你就吃一点吧，染染也一定不希望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不，我没有资格吃饭，我甚至没有资格活着，我对不起她。”沐柒摇着头拒绝道。

　　李雨清好话都说尽了，但也无法改变少女的想法。

　　“对了，明天开庭和染染下葬，你要去吗？”

　　沐柒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拉上李雨清的手，有些激动道：“染染她一个人走的肯定很害怕，我得去陪着她，雨清姐，可以麻烦你帮我找两个人吗？”

　　李雨清看着少女好不容易才有了些许情绪的眼睛，算是安了点心：“帮你找人，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先把饭吃了，这样才有精力送染染最后一程。”

　　“嗯。”

　　沐柒拿起饭盒开始大口扒饭，一切有点太过顺利了，总让李雨清感到莫名不安。

　　沐染下葬的当天，下了来年第一场春雨。

　　沐柒撑着伞，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思绪万千‘染染，再给姐姐一点时间，姐姐很快就下去陪你。’

　　三日后，废弃学校的教室里，在李雨清和诗黎的帮助下，沐柒的亲生父母和弟弟如约而至，而她身上带着微型摄像头，另一头连接着李雨清和诗黎。

　　“你们终于来了呀，我可是等了好久呢。”沐柒笑着道。

　　这一刻的她笑的是多么的惬意，像是解脱前的快感。

　　沐柒的生父走上前，色眯眯的看着她：“两年不见，柒柒真是又长漂亮了呀。”

　　生父似乎想上手，沐柒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看了看手中出发前李雨清给她的资料，有些不可思议道。

　　“你们复婚了？”

　　“那你知道他当年对我做的事有多过分吗？”

　　她疑问的语气转向生母，语气中夹杂着这几年所有的辛酸与苦楚。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狐狸精啊？”

　　“连你亲爸都勾引。”

　　两人离婚这件事对于沐柒来说，就像是上个世纪发生的事情了。

　　但面对她的问题，生母始终和记忆中的没什么变化，面对她时永远都会摆出父母的架子，然后又挑着毛病骂她。

　　就算本来都不是沐柒的错，最终到了生母口中也会归咎成她的错。

　　李雨清透过微型摄像头看着只觉得悲哀和酸楚。

　　面前的父母没有一个人提起沐染，似乎在他们看来，她和妹妹真的是可有可无的人。

　　“为什么不问问沐染去哪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生母用着无所谓的语气说道：“两年前离家出走了呗，现在估计已经死在哪里了，不过死了最好，省的我操心。”

　　沐柒看向生父，但说出的话却是在问生母：“你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吧？”

　　“他侵犯了我，整整15天啊。”

　　亲生母亲的表情没有什么不自然，甚至比起沐染的死，她面对被侵犯的沐柒表现的更加无所谓：“我知道了才会跟你爸复婚的，我一个人养活不了我和你弟弟，而且你爸这么好的优质基因，何必便宜外人呢？”

　　说着，她指了指自己身旁牵着的儿子：“你看，你弟弟就是因为有你爸这么好的基因，才长得这么可爱。”

　　刚才还色眯眯的生父，听了生母的话，眼神瞬间变得骄傲，他昂首挺胸了起来。

　　“咳咳！说这些干嘛？”

　　“等她长大后就会知道那种事的好了。”

　　沐柒只觉得面前的人不可理喻，明明她自己还没有原谅这些事情，生母就已经替她做出的决定。

　　她趁着生母和生父没反应过来，快速跑出门，将门关上后迅速掏出钥匙反锁。

　　生母察觉出不对，赶忙过来拧门，但是毫无作用后有些气急：“死丫头，你干嘛？！”

　　“把门打开，不然别怪我出去让你不得好死。”

　　听着这恶毒的诅咒，沐柒只觉得这是黎明前的解脱，少女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们都别想逃，陪我一起死吧。”

　　说着，沐柒拿出早就备好的火柴，划出火星子，透过废弃教室的防盗窗丢了进去。

　　这间废弃的教室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十分燥热，甚至没有水分。

　　火柴星子触碰到干燥的窗帘，一瞬间燃起大火。

　　生母尖酸刻薄的嘴脸瞬间变为了害怕，一旁的生父还沉浸在自己的大男子主义中。

　　生母拿着教室里的废弃课本想要扑灭，结果反而让火势更加猛烈。

　　“想想办法呀，沐目，你女儿要烧死我们。”

　　生母急的去拉生父的手，生父面对已经烧起来的烈火，似乎也无济于事，这个弱小可悲的男人，甚至没有勇气上前去扑灭火。

　　他只会一味的向后躲，直到大火开始蔓延，已经没地方躲了，他害怕的掐住了妻子的脖子：“你去求求她呀，不然我们今天都得死，她不是你女儿吗？”

　　“放手，沐目，你放手，我快，喘不上气了。”

　　生父状若疯魔，直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力过猛，人已经被他掐死了。

　　生母到死，都还看着自己的儿子，而这个所谓的儿子感受到温度的上升，只知道哭。

　　这一刻，面对生命的流逝，生父也不再爱他的儿子，他只觉得旁边哭的小孩很烦，烦到令他推不开这铁门。

　　所以他转而又掐死了自己的儿子：“哭哭哭，就知道哭，要你有什么用！”

　　沐柒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出悲剧，只觉得无比可笑。

　　原来这个父亲从始至终爱的都是他自己，之所以爱儿子，也不过是血脉的相传罢了。

　　李雨清透过微型摄像头捕捉出的画面察觉出了不对：“小柒，你要干什么？”

　　摄像头被沐柒从胸前拿了下来，面向自己。

　　沐柒嘴边渗出血，她口齿不清的说道：“雨清姐，谢谢，我终于，可以下去，陪染染了。”

　　随着少女话音落下，她突然开始大口吐血，手逐渐握不住力气，彻底失去了生命气息，微型摄像头也被摔落在她脚边。

　　而那对所谓的亲生父母，真的如同她幻象的一般，死在了那场大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