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倒霉来临的多种姿势》海河嘿

4、CHAPTER 04

　　"阁下有事要说吗？"菲丽克斯看着地上正直勾勾看着她的男人，疑惑地问道。
　　“您真好看！”男人躺在地上笑眯眯地感叹，“能有幸看到这么漂亮的女人，还被她注视，我就算现在去死也无憾了。”
　　他迅捷翻身一滚，躲过浮瑟杰的剑。
　　“真是粗鲁，居然这么对待我一个小小平民。骑士团的士兵们都是这种杀人如麻的怪物吗？”
　　他幽怨地瞥一眼身穿盔甲的高大骑士，看向一旁嵌入石砖里的宝剑，眼里没有半分恐惧。

　　“骑士殿下。”菲丽克斯劝道。
　　“注意你的身份。”浮瑟杰俯视着地上的蛆虫，这只是一个警告，要是他真的想做对公主不利的事，马上就让他身首异处。
　　“哎呀呀——一点小玩笑都开不起，真不愧是金虹蝶国最特殊的骑士呢。”
　　无赖把头倚在骑士剑上，避开菲丽克斯的视线，挑衅地盯着浮瑟杰和以帕提尔。
　　富有野性的脸扯出一个看戏的表情，他悠然自得地瘫在地上，鼻腔忍不住发出一连串得意哼声。
　　“难不成您要用您高贵无比的出身来欺压我一个平白无故受伤的小小平民吗？”
　　声音虚弱无力，听起来好像真的是一位无辜无知的平民。

　　拳头硬了。
　　但是城内禁止任何形式的打斗。
　　以帕提尔深呼一口气，压下想攻击他的冲动。

　　他刻意忽略地上那摊烂泥，简要地跟菲丽克斯说了无赖的见义勇为和狮子大开口。
　　强调了地上这个无赖没有任何问题，活蹦乱跳实力高强。

　　菲丽克斯重新看向男人。
　　虽然满脸血迹，被人威胁，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慌乱，甚至还有心情盯着她看。
　　男人觉察到菲丽克斯的视线，歪头调整角度，深情说道：“美丽的小姐，我叫奥雷沃·希威马宁，是来自港湾的游商，很荣幸见到您。”
　　如果他没有满脸血迹躺在地上的话，油腔滑调的感觉还不会这么明显。

　　“您好，我是玛利亚·圣芬利琪。”菲丽克斯不为所动，“阁下想要什么？”
　　“天哪！您的嘴怎么能说出如此冷漠的话语，简直比冬天河里的冰块还要冷，真是让人伤心。要不是我当机立断放弃马上就成的大单，恐怕马车底下现在只有一具可怜小女孩的尸体了。您不觉得除了我应有的赔偿，我即将起航的事业也需要弥补吗？”
　　他可怜兮兮地望向菲丽克斯，试图利用自己外貌优势迷惑面前单纯的小姐。

　　想用温和的方法解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杀也不是，救也不是。
　　居民们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王子和骑士带走，怎么一转眼就没了踪迹？而且真的要和他动手，发出的动静一定很大，到时候谁吃瘪也很难说。
　　要是现在救了，谁能搞定他说的五十万金锣比？这可是一个小国一整年的收入。
　　从他的表情和举措来看，他似乎并不在意数目，可能只是想要从他们身上狠狠宰一笔。

　　菲丽克斯捂住心口颤颤巍巍地向后倒去，撞到马车才停止。
　　“好冷……”她气游若丝，看上去马上就要晕厥过去。
　　“公……小姐！”浮瑟杰赶紧跑过去扶住她。
　　“小姐……您的病……”冷硬的五官硬生生挤出一个担忧的表情。
　　以帕提尔听到浮瑟杰的话，扔下无赖跑到菲丽克斯身旁，明亮的金光闪烁在手中：“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在马车怎么不说——？”
　　……没病啊。

　　菲丽克斯虚弱地撑起头，快速眨两下眼睛：“这次出门……我想……咳咳，让骑士买药的……”
　　她的眼睫毛开始结霜，脚底的石砖上也开始蔓延冰雾。
　　“没想到……要在这里，结束了。”
　　菲丽克斯顺着浮瑟杰的胳膊柔弱地软下腿，呼吸轻如蝉翼。
　　以帕提尔语气沉沉：“……抱歉。”

　　“小姐！您坚持住！”
　　浮瑟杰立马抱住晕过去的菲丽克斯，他紧张极了，“让开，我去给公主买药！”
　　地上的无赖从错愕中回神，一个鱼跃扑过去，抱住以帕提尔的腿。
　　“啊——王子殿下，您不能抛下我啊——”
　　以帕提尔用力甩腿，男人和他身高相仿，重量也是一等一的沉，身为一个牧师，他没力气甩开这个用巧劲固定自己的男人。
　　“放手！”
　　“您的马车让我倾家荡产……怎么忍心如此对待一个平民……”

　　骑士怀里的女人缓缓睁开眼睛，她身上的冰霜越来越多了，现在蔓延到骑士的盔甲上。
　　“王子殿下……您用我的买药钱帮忙吧……”她的手上挂着简单的手包，脆弱的神情谁看了都会心生同情，“虽然不多，不过我也快用不上了。”
　　她侧头看向他腿上的奥雷沃，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虚浮的微笑，明明是笑，眉毛却紧蹙着，眼睛如沼泽般泥泞。
　　“谢谢……谢谢您。”

　　以帕提尔接过手包，手上金光一闪，漠然递给奥雷沃。
　　“上面有我的身份印记，剩下的我会补给你，现在让我们去买药。”

　　奥雷沃的手松了又紧，不过一瞬，他伸手接过了手包。
　　“谢谢王子殿下和美丽的小姐愿意解救我的苦难。”他笑眯眯地道谢，干脆利落地起身。
　　顶着骑士的死亡视线，他把手包重新挂在女人的手上。
　　“不过，我更不希望一朵精致美丽的蔷薇在这里折断花枝。”

　　菲丽克斯昏昏沉沉，吐出一口血。
　　血迹浸染她的蓝色高腰裙，几滴血液溅到奥雷沃的身上。
　　他抿了抿唇，神色无奈：“看来只能当牛当马去还债了。”
　　他最后深深地凝视女人一眼，打一个响指，确认三人耳旁都有了白色羽毛，“你们快走吧，救人要紧。”
　　他把话落下，瞬间脱离结界离开了。

　　“轻身术，真有意思。”
　　“虚弱”的菲丽克斯感受着身体的轻盈，拍拍浮瑟杰的胳膊。
　　她面色红润神色冷静，一点生病的迹象都没有。
　　她擦擦裙子上的水迹，看向一旁干站着的以帕提尔，“幻术撑不住多久，赶紧去驿站。”
　　以帕提尔放下心来，点点头，匆匆跟上浮瑟杰的脚步。
　　——
　　风声呼啸，轻身术加成下的三人和马车速度不相上下。
　　“公主，您真的没事吗……”浮瑟杰跑得又快又稳，声音都没有半分颤动。
　　“没有任何问题，抓紧时间，那个男人随时都会找上来。”菲丽克斯手上流光闪烁，一刻不停地模糊着他们的踪迹，顺便给以帕提尔加速。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有什么病呢。”以帕提尔边跑边说，“不过那个男人倒是浑身是伤，白羽马失控有这么强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本身就有很多伤？”
　　满身都是伤，实力还很强，看来不是一个善茬。
　　刚刚还骗了他，如果被找上来，到时候就很难脱身了。

　　“找到了。”
　　树林传来熟悉的男声。
　　三人止步。
　　菲丽克斯看向离她一米远、在树枝上倚着的男人。
　　“玛利亚小姐，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嘛，我会很伤心的。”奥雷沃浮夸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灵巧地从树上跳下来，没发出一点声响。
　　“哎呀，可惜我不会结霜，不然就完美了。”
　　他冲菲丽克斯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指着自己外套上尚未干掉的水迹补充道：“还要加上几滴精彩的水珠。”
　　被识破了。
　　菲丽克斯拍拍浮瑟杰胳膊，让他把她放下来。

　　“五十万金锣比不可能的事情，你很清楚。”
　　奥雷沃盯着菲丽克斯头顶的小乌云，随意点点头，“嗯嗯，既然咱们是谈正式的事情，要不先重新认识认识？”
　　他从戒指中取出一瓶陈旧的红酒，和一个擦拭干净的酒杯。
　　深红色的头发随着手臂的用力而轻微晃动，他小心翼翼地倒满一杯红酒，将它递给菲丽克斯。

　　“你先把弩箭撤掉。”菲丽克斯瞥一眼树冠说。
　　奥雷沃意外挑眉，旋即摇头：“那可不行，这只是一点小小的自保手段罢了，我这人最怕寂寞了，万一你们突然对我动手，路上没人陪我，我可是很难受的。”
　　“不如咱们先聊点别的？”
　　他把酒杯向前推了推。

　　浮瑟杰前跨一步把酒挡在身前，警惕地盯着他。
　　“放心吧，没下毒。”男人抽回胳膊，把酒杯放在身旁，“我相信饮酒见真心。”
　　他又取出一个带缺口的酒杯，倾出一小滩红酒，一饮而尽。
　　“嗯——真是美味。”
　　他重新端起酒杯，视线越过两个男人，直直地盯着菲丽克斯。
　　他再一次把满杯红酒递向她：“这杯美酒是专门为玛利亚小姐准备的，谈生意嘛，自然是要核心人物来。”

　　“好。”
　　菲丽克斯回以身旁两人安定的眼神。
　　她接过斟满的酒杯，忍不住轻轻皱眉。
　　面前的男人似乎没有喝过红酒，或者他一直这么喝红酒。
　　不过跟她没关系，她赶时间去传送阵。
　　她强忍着臭味和苦涩，屏气将红酒大口饮尽。
　　最后一点留在口腔的苦涩红酒，还是让她忍不住闭眼。

　　“感觉如何？”奥雷沃好奇地问道。
　　“很不错。”菲丽克斯露出一贯得体的微笑，“多谢您的款待。”

　　“你在骗我，玛利亚小姐。”奥雷沃轻轻戳破菲丽克斯的谎言，“虽然咱们第一次见面确实不太美好，不过我相信，经过日后的相处，您一定会对我改观的。”
　　他半开玩笑地说：“毕竟我的老母亲等着我赚钱还债呢。”

　　“头顶乌云，身边还有以帕提尔王子和骑士……难道，您就是那位从未出过王宫、倒霉到 25 岁的金虹蝶国大公主菲丽克斯·布莱克吗？”
　　奥雷沃语气轻浮且夸张，满脸惊讶地捂住嘴。
　　他早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现在在逗他们玩。

　　骑士和王子不约而同抽出武器，和他对峙。
　　“真是愚蠢——这么做不就暴露公主的身份了嘛~”奥雷沃咧嘴一笑，“这么笃定能把我杀掉吗？”
　　“这两个男人一点耐心都没有，真是一点儿都不如我啊～”奥雷沃无奈地看着菲丽克斯，“弩箭的威力足够带走您和王子当中任意一位了，您觉得我会瞄准谁呢？”

　　菲丽克斯并没多少意外，谈不拢的话迟早会有一战：“你不是金虹蝶国人吧。”
　　“让公主殿下失望了，我还真是货真价实的金虹蝶国人呢。”奥雷沃取出一份羊皮卷，懒洋洋地展开给他们看。
　　这是金红蝶国的身份证明，借助以帕提尔法杖的光芒，上面的信息一清二楚。除了没有老母亲和五十万金锣比之外，其他信息确实如他所说，他是一位来自金虹蝶国的游商。
　　“就算您没怎么见过外面的世界，也不能这么粗暴地说我是其他国家的人吧。”
　　奥雷沃难过地捂住心口，宝贝地把身份证明重新收回戒指里。

　　“你冲我们来的？”菲丽克斯不吃他这一套，“马车也是你动的手？”
　　奥雷沃挑眉，眼中兴味更甚。
　　“我可不知道什么马车，只不过是凑巧罢了。”
　　“你的目标是什么？”
　　“如您所见，我想跟随您，陪在您的左右。”

　　“不可能！”以帕提尔直接拒绝。
　　奥雷沃讥笑一声：“叶科萨国的王子殿下似乎在金虹蝶国没有决定权吧，我可没跟您商量。”
　　“更何况，我爱公主可是爱的深沉呢。”他笑眯眯地凝视菲丽克斯，给她比了个心。
　　很厌恶以帕提尔啊。
　　菲丽克斯自动屏蔽奥雷沃的骚扰，默默提取着信息。

　　他应该没有对白羽马动手脚，不然也不用白挨一脚。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他只是凑巧救人认出他们的身份，做出了讹人的决定。
　　即便如此，他还是厌恶着以帕提尔，或者厌恶叶科萨国，那他肯定接触过叶科萨国的人……

　　“你见过国王的演习军队？”
　　菲丽克斯紧盯着奥雷沃，不放过他任何的表情动作。
　　“您觉得呢？”奥雷沃笑着反问道。
　　他后退一步，把自己隐藏在阴影之中，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完，难过的码字能力。
——
码完，奥雷沃真是大胆啊……
菲丽克斯可不是什么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