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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百花未开(二) ...

  •   警察将人犯带走,扣上镣铐,混混恶狠狠地盯着晏十一,充斥着愤怒,不甘,仇恨,看的人心里毛毛的。
      许枔将录的证据交给警察,恶狠狠地瞪了回去,她走近小巷,眼里全是担忧,扶起李依萍。
      原本还算漂亮的脸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鼻涕泪水交融在一起,黏糊糊的沾着她的脸,脖子,头发被扯掉了不少,留下血红的伤口,衣不蔽体。
      她哭声凄厉,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太懦弱……了别人才会欺负我,才会连……累你们。”她一声声地道着对不起。
      许枔将自己的衣服脱下,盖在李依萍身上,郑重词严:“你不是因为软弱而被别人欺辱,你没有错,知道吗?错的是那些欺负你的人,他们本身就是“恶”。不必过于自责,你本身就没有什么错处,他们不会因为你不再懦弱服从,就停止罪恶,而是转而寻找一个新的“发泄物”,他们不是因为你懦弱而欺负你,而是找一个懦弱的人欺负。我们应该坚强,应该保护自己,但是懦弱本身不是错,不要怪罪自己。”李依萍抬头看看她。
      李依萍和许枔终究是不一样的。
      许枔,道:“为什么不和父母说?”李依萍眼里闪过惊恐,害怕,道:“我…爸爸会打我的。害怕…打我。我也不敢和你们说,他们说,我我告状就打si我,他们会报复的,会报复…你们,我害怕…”
      李依萍稳定气息,道:“我和你总归是不一样的,你家人开明,你说的话做的事高尚,我就不能维护自己的一丝尊严吗?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被扒了衣服,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事实,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说我是一个不讲廉耻的人,我爸爸会觉得这种事污了他的名誉,‘为什么你就会被欺负,别人就不会?’灼灼,你救了我,不胜感激,但你没法教我做人。”
      中国式传统的家庭,家长常常用暴力来显示自己的地位权利,是不可撼动的“父权”。儿女在父权的威压下长大,家庭给予了他们庇荫,又戴上了枷锁,困于家庭的牢笼。
      在这样家庭下长大的孩子,大多是自卑的,怯懦的。
      父母总是关注孩子的成绩,考的好是“荣”,不好就是“耻”了,但他们忽略了,孩子也是一个独立的完整的,活生生的人,不会关注孩子的状况,心理。
      他们爱自己的子女吗?爱,是不可否定的,许枔无法批判李父的爱,无法否定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但表达爱的方式不是对的。家庭带来的影响不可磨灭。
      许枔说不出话来,眼泪止不住的流着。
      李依萍说:“你一定想问,我和那些施暴者怎么认识的吧。”她嗤笑着,道:“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在路上走着,只是从他们身边路过而已,他们就威胁我,不去就报复我,死死地咬着我,到我没命的那天,就像你说的,他们只是想找一个人欺负,好拿捏的,无关是谁。”
      晏十一看看许枔,说:“她想问你,受伤疼吗?施暴者不会消失,“恶”也不会,我们能做的只有提升自己,变得坚强,才能护住自己,护住别人,下次别再害怕了好吗?”
      晏十一伤口渗着血,大片大片的血染红了他的背,衣服布料和伤口粘连在一起,血肉模糊。许枔看着他的背,心头一惊,说:“你们两个快去医院。”
      晏十一将外套脱下,套在许枔身上,深秋,风声鹤唳,草木枯槁,枯叶与风共舞,舞步摇曳,透着点点寒凉。风呼啸而过,吹着晏十一的伤口,许枔说:“伤口吹风,很疼的,你自己穿吧。”
      许枔将衣服给他穿上,他越发的疼,额头冷汗直冒,面色苍白,穿衣服牵扯到伤口,他不觉咬紧牙关。
      救护车将他们带走,许枔跟着警察来到警局,配合问话,许枔拿到了一笔对学生来说不菲的见义勇为奖金,警察在她面前坐着,说:“你做的好,为他人舍身,大义凌然。”
      她笑着应道:“不是的叔叔,是我朋友救的人,我只是负责报警了而已。”
      医院的病房里,充斥着刺鼻的药水味,许枔靠着李依萍的床边坐下,李依萍紧紧握住她的手,苦苦哀求道:“求你了,别告诉我父母。”
      许枔无奈的说:“我不会说的,但是你这个伤势起码一个星期才养的好,你一周不回家,回去身上还带着伤,瞒不住的。说不说你来决定。”
      许枔去把二人都医药费结了,见义勇为奖金用完了,自己也搭了点进去护士语重心长的提醒到:“伤势很重,建议留院治疗,家属也要来看看吧。”
      许枔说:“护士姐姐,就是他们都不方便叫家长,不方便来的,这也不用做大手术,就不必了吧。”“你们的情况我了解了,但是建议还是来一下,无论多忙,毕竟父母不会不管孩子的啊。”
      许枔悠闲地在医院的走廊里回荡,思考着护士说的“父母不会不管孩子的啊”,她去找了李依萍。
      “你愿不愿意同父母说?这是你受伤了,你的父母不会不管你的,别害怕,别害怕。”她安抚李依萍。李依萍有些松口,许枔说:“而且你太多天不回家,瞒不住的,别怕,迟早都要面对的。” “好吧,我愿意。”
      李依萍拨通电话,立即响起李父地厉声呵斥:“你昨天去哪里了?怎么没有回家?快滚回来!”李依萍胆怯的看向许枔,父亲的声声质问,她有些动摇了,许枔用嘴型对她说“别害怕”。
      她点点头,应答到:“我现在在医院,爸爸,我被欺凌了。”李父亲没再说了什么,说道:“来了。”
      李父来到医院,先是对李依萍一阵关心,接着又是一番数落。
      许枔等着李父从门口出来,李父热情地客套着:“小许啊,学习怎么样啊?不像我家萍萍太不争气了,还没你一半好。”
      许枔尴尬地笑笑,回道:“我的成绩没有她好,我有些事想和李叔叔您说,萍萍她不会和你说这些的,是我想说。我希望你可以对萍萍多一份关爱,少一分责备,她现在受了伤,她一直都是有些悲观的,再这样可能会抑郁的!她学习很好的,您可以不用担心,可以多关心一下她今天过的好不好,今天开不开心。她其实很需要你们的关爱。”
      李父冷着脸,想着这个问题。
      或许他对子女是过于严厉了,但他始终觉得是为了她的将来着想,他觉得自己没有错。无论这样在别人看来是什么行为,但他自己清楚这是他对女儿的爱,爱人,总会想要对方变得更好,寄予厚望。
      许枔率先开口:“那李依萍的感受呢。你的确是为她好,在她看来是什么呢。”
      李父沉默良久,许枔看他没有反应,就提醒他去问问李依萍。
      他走入病房,李依萍吓得直接从床上爬起来了,颤颤巍巍地问李父:“爸爸,你才走啊怎么又回来了。”
      李父试着询问:“你觉得爸爸对你好吗?”李依萍受了伤,又遇凉,不知是生理上的发抖,还是心理上的,对李父的畏惧,她止不住的发抖,颤栗地回答:“好啊。”
      她几乎是不带一丝犹豫的回答这个问题。
      李父呵斥她说真话,李依萍犹豫了,李依萍答:“我知道父亲是为我的将来着想,但是有时候真的觉得父亲是爱我的吗,“为我好”这个信念已经支撑不住。”她越说越激动,眼眶里眼泪打转,说:“爸爸有时候看见别人的父母带他们出去玩,和他们有说有笑的亲近,我还真是挺羡慕的,爸爸在我做错事打我的时候,我其实也会默默的哭,想着父亲为什么这样对我……”
      许父知道了答案,走出病房。
      对许枔说:“嗯,对,自从她大了一些,对我也很少说话了,我对她的严厉,自认为是为了她好,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其实李依萍从前也是活泼的,但其父的严厉淹没了她的外向,变得敏感懦弱。很多事只需要一句简单的话就能解决,但往往都是有始无终,没有人戳破这层薄膜,成为一生的隔阂。

      次日,中午,许枔照常上下学,只是旁边少了人,留下一张空空的座椅,归家的路上也少了个人,在倾听她的事,总觉得少了什么。晏十一已经渐渐融入她的生活了。
      她去医院看看,她本想先去找李依萍的,但想想自从昨天分别以后,她就没和晏十一讲过一句话,越发的有些心虚,她想着千万不能去啊,但良心驱使着她,她蹑手蹑脚的走进晏十一的病房,轻轻推开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晏十一抬头看见她,她尴尬的笑笑,背过身去。
      少年的风姿,干净澄澈,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淡漠的神色看不出情绪,身形颀长挺拔,形如松柏,坐的笔直。他问许枔:“我昨天救她,你可是生气了。对不起。”
      许枔有些疑惑,道:“为什么生气,你不救我也一定会救的,你其实是变相的保护了我,我生你气干什么。”她说的自若,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晏十一缓缓皱眉,却依旧面容温柔,说:“我和她举止亲昵。”
      许枔摇摇头道:“你们两是当事人,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介意什么,而且那是情急所迫。”
      她当真不知我的所思所感吗?全然不知吗?
      她根本就不在意我,连着住院的委屈宣泄。
      晏十一眼里泛着泪光,说:“真的?你出去。”许枔想在说些什么,嘴唇微张,晏十一就呵斥道:“出去!”。许枔愤愤的关上门,嘴里嘀咕着,姐好心来看你,你神气什么啊。
      她看望完李依萍就回家了。
      晏十一独自在窗边坐着,这几天一直迷迷糊糊地睡着,一直都情绪不太对,一时被冲昏了头脑,竟对许枔说了那样的话。
      他有些懊悔,她会不会不再理我了,她是不是讨厌我了,不想这些,索性就睡觉,但是忍不住浮现的是许枔的笑容,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晏十一似乎有些期待许枔来看他。
      翌日,许枔中午吃过饭,就早早地来了医院,背着大包小包匆匆而过。她去看了李依萍,看了看她的伤势,并无大碍了,原本想着就这样走了,但想想晏十一毕竟是为了让她不去救人才受的伤,一番心理斗争,但终究还是良心胜了。
      她又推开了门,气势汹汹地朝着晏十一走来,晏十一有些无辜道:“对不起,浊浊。”又沉默地低下头,好像自己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一样,许枔有些看不过眼,说着:“我才是受委屈的好嘛!你委屈什么啊,真的是。”她坐在窗边的凳子上,给晏十一交代完了作业,还有课上新学的知识。她觉得有些讽刺,现在竟然轮到自己给晏十一讲题了,她嘿嘿的笑出了声。
      晏十一毫不知情的说:“我都会的,不用教我了。”“闭嘴!”许枔还沉溺在自己好厉害的虚想中,就被打碎了。随即起身,晏十一拉住她的袖子,柔声的说:“别走好不好?”有些委屈的弯下眉毛,垂着眼睫,许枔可不吃这套,准备走了,就听见,他面红耳赤道:“求求你。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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