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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暮虞娘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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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几乎完全密闭,欲鸢和桉山找遍了角落都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出去的地方。
除了那口棺材。
“还有最后一个可能。”
“祠堂棺材。”
两人心领神会的掀开了棺材板却什么也看不见。
欲鸢摸索了一番,发现棺材板下似乎凹凸不平,可只有躺进棺材才能看见藏有的事物。
“我躺进去查看。”
欲鸢掀起了自己的袄袍,准备踏进棺材,却被桉山拦了下来。
“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
欲鸢也不做推辞,两人一起躺进了棺材。
棺材不大,正好容纳两人,可即使如此,欲鸢和桉山也只能是前胸贴后背的状态,欲鸢艰难的伸手摸索,背后的桉山不做动弹。
“……”
欲鸢突然觉到尾椎有了奇怪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抵着,而罪魁祸首似乎也感到了空气间的尴尬,身后传来了接连几声的连咳,然后欲鸢就发现那东西正在极力远离自己。
“……”
正常现象,正常现象。
欲鸢努力忘却那一瞬间的窘迫,继续搜索,背后之人也在极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事实上,欲鸢不知道的是身后之人全然没了那份内敛,直勾勾的盯着欲鸢的脖颈,像是在欣赏着什么稀有之物。
“我摸到了机关。”
随着话音刚落,顿时天旋地转,四周一片漆黑,棺材内瞬间出现了一条地道,欲鸢和桉山纷纷掉了下去。
欲鸢陷入了短暂的昏迷,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风调雨顺保安定,五行相克戒贪欲,急急如律令,火来!”
欲鸢小声念出了咒语。
火瞬间从手掌蔓延,形成了特有的弧度,照明了四周的黑暗。
四周空空荡荡,唯有他一人,全然不见桉山身影,可欲鸢分明记得桉山是和自己一起掉下来的。
“桉山!”
偌大的空间产生了回音,却无半点回应。
桉山不是晕了过去就是压根不在这里。
欲鸢不想这样守株待兔,他决定继续往前走。
神官特有的直觉告诉他桉山此刻很安全。
欲鸢将火源靠近墙壁,却没想到墙壁上是无数的血手印,血迹已经淡了看样子像是过了很长时间。
手印毫无规律,狰狞错杂,欲鸢可以透过这些手印就感受到了手印主人的绝望和痛苦。
“你来啦。”
空洞的声音响起,回声不断,诡异至极。
欲鸢唤出了灵剑,全身紧绷,随时防御着可能从黑暗中窜出来的未知危险。
“你是谁?”
“暮虞。”
暮虞!
欲鸢突然想起了那个男子说的话。
“暮虞,我们会白首偕老,永不分离。”
声音来自于暮虞,可暮虞死了很多年。
那只可能来自于魂魄。
“你找我想做什么?”
“我想让你替我做主。”
“我该如何帮你?”
“了解发生在我身上的真相。”
暮虞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发出了常人难以接受的尖叫,欲鸢只觉得头晕眼花。
“你我共体,我将真相送于你的面前,神明要替我做主!”
欲鸢很快就觉得自己的灵魂被强行抽离与暮虞融为一体。
再次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了破旧的软榻上,而床前那代代相传的铜镜却不禁让欲鸢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铜镜前的自己生了一张清秀端正的五官,虽衣裳寡淡,却素的反而显得小家碧玉,楚楚可怜。
“你我共体。”
欲鸢终于明白了暮虞的意思。
原来让他知道真相的方式是让他成为暮虞记忆中的自己,然后再次感受暮虞经历过的喜怒哀乐。
欲鸢忍不住扶额,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用这样的方式找寻真相。
天地玄黄,日月盈仄。
欲鸢环顾了四周,自己住在一个破烂不堪的陋室,娇弱的女儿身如同是被千军万马碾过一般疼痛。
“冒犯了。”
欲鸢做了十足的心理斗争,掀开了暮虞的裙装,简直是触目惊心,浑身没有半点好肉。
底下也如同撕裂一般。
种种迹象都告知了欲鸢一个事实:暮虞被和奸过。
暮虞长得好看,是天地眷顾。
可天地唯给了她貌美的皮囊。
于是这份美貌成了最大的危害。
男尊女卑的地界,只有美貌注定悲惨。
欲鸢想下床看看,可腿却不受使唤。
算了,躺一会儿吧。
木门被打开了,破旧的木门发出了难听的叫声,宛若是压抑已久的野兽在低沉的咆哮,分不清善恶,分不清悲痛。
“暮虞,你还好吗?”
来的人正是那个男人。
欲鸢主宰不了暮虞构陷出来的回忆虚象,他只是一个旁观者,只能顺着原主的回忆说。
“季向野,你不得好死!”
原来男人叫季向野。
季向野坐在了暮虞的床上,伸手准备拂过暮虞凌乱的碎发。
暮虞却如同惊弓之鸟胡乱拍开了季向野的手。
“滚出去!”
“暮虞,昨日我并非有意,是……酒太烈了。”季向野好不在意的解释着。
欲鸢突然明白了,暮虞从未爱恋过季向野,而是季向野强行要了暮虞,以喝酒的理由。
凌乱不堪的床铺昭告着罪行,
可罪人却成了暮虞。
“我会娶你,你还是清清白白。”
季向野不顾暮虞的反抗,摸了摸暮虞的头,眼神柔情万分,如同是翩翩公子爱慕着窈窕淑女,可事实却如同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随时等待着落单的猎物。
暮虞哭花了脸蛋,散不去的红霞似是有意提醒着无法主宰的命运。
“我会自杀,我依旧清清白白。”
季向野似乎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你可以自杀呀,可是你忘了你那个卧病在床的奶奶了吗?你忍心看着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暮虞的防线无数次的被季向野攻破,正如那毫无用处的屋门,暮虞一直以为虽算不上坚不可摧,可起码可以遮风挡雨。
暮虞也没有想到门轻轻一踹就开了。
季向野见暮虞不再反抗,明白自己已经胜权在握,他洋洋得意的轻轻一笑,如同是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再次成功获得了胜利。
而暮虞就是胜利的战利品。
“我娶你一定会备好厚重的聘礼,你母亲的病也有个着落,暮虞,我是真心爱恋你。”
“你会反悔吗?你要是反悔,我一定跟你同归于尽。”
暮虞宛若是一团行尸走肉,空洞的眼神看不出一丝光亮。
“当然不会,暮虞,等着我娶你。”
暮虞闭上了眼睛,任由季向野放纵。
我厌恶透了你,可或许只有强迫自己爱上你,我才不会那么痛苦。
完事已是日夕,季向野轻松的抖了抖,了无牵挂的离开了这间陋室,全然不顾陋室里人的不堪和碎掉了的自尊。
暮虞胡乱清理了自己一番,哆哆嗦嗦的站了起来。
她还得去看看奶奶。
暮虞推开了那扇几乎毫无用处的门,磕磕绊绊的来到了隔壁的屋子。
暮虞不想让奶奶担心,硬是咬破了唇也并未发出半点声音。
好在奶奶睡得很香。
暮虞亲了亲奶奶,离开了。
暮虞不知道奶奶其实根本没睡,屋子太破了,男人的声音几乎听的清清楚楚,肮脏的咒骂,不堪的喘息。
可奶奶没办法,女子失了清白,人人可唾之。
嫁给他是暮虞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了。
奶奶擦干了眼泪,一夜无眠。
第二天,季向野就来提亲了。
没有所答应的那份厚重聘礼,来的只有季向野。
暮虞没有询问任何有关彩礼的事,她早就知道季向野从来没想过要备什么彩礼。
季向野怎么可能会不知女子贞洁的重要。
玷污了暮虞无需聘礼,暮虞就早已是他的了。
季向野要求暮虞去他家,暮虞拒绝了,她告诉季向野自己还要照顾奶奶,季向野只说自己会负责就强行绑走了暮虞。
没有爱情,没有聘礼,没有任何希望。
暮虞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季向野的娘子。
暮虞不是南水镇的,南水镇人也没见过暮虞。
眼见季向野家里多了个貌美的娇妻,镇子里的男人总会时不时的窥探,而镇子里的女人总是三五成群的对暮虞议论纷纷。”
唯一对暮虞好的只有一个叫芙颜的少女。
芙颜是暮虞黑暗岁月里唯一的光亮。
这个和自己年岁相同的少女会给自己带好吃的糕点,会与自己畅谈发生的趣事,暮虞也会教芙颜刺绣,教她识花。
芙颜不愿去喜欢男人,芙颜说男人都是混蛋,每每这时暮虞就会告诉芙颜,缘分可遇不可求,早晚芙颜会遇到喜欢的人,芙颜一定要嫁一个爱自己,自己也爱的人。
“女子一定要出嫁吗?”
“这是女子的宿命。”
“你出嫁了?”
“算……是吧。”
“那你幸福吗?”
暮虞不再说话。
芙颜握住了暮虞的手,郑重其事的告诉暮虞。
“女子不该被任何枷锁困住,如若不是自己追求的幸福,宁可不要。”
芙颜感受到了手背上留存了湿润的水珠。
那是暮虞的泪。
这个洒脱随意的少女替暮虞擦拭了那份难堪。
“我的姐姐说我永远不会一个人,因为她会陪着我,你也一样,你永远不会一个人,因为我会陪着你 。”
暮虞心中某处消失已久的地方似乎得到了弥补,看着芙颜,暮虞觉得好像终于想起自己也正是花容悦色的年纪。
承诺最不可信,
但因为是你,我想再信一次。
人生苦短,有你好像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给我写的有点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