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者的不太平安日记》古尘岚

4、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是不是应该哭？）

　　“如果是波尔波先生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字面意义上的「一动不动」比较好。”回家的路上，布加拉提在听到了我的考验内容后沉思片刻道，“家里洗手间太小了，给你找个有马桶的旅店住两天？”

　　我嘴角抽了一下：“谢谢你考虑这一点，但是不用，给我找个阳光晒得到的地方，再准备两盆水就行。”

　　回到家后我找好了准备呆24小时的地方，并拜托布加拉提帮我把水搬过来。

　　“我以为你头上的草只是恶趣味的装饰，原来你真的是个植物人？”布加拉提把装满水的盆放到我身边，“就准备是这里了？还要不要换位置？”

　　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在沙发上：“就这儿了，昨天我试过，在这里太阳能晒一下午。”

　　“只装水够你撑一天吗，你确定不需要去厕所？”布加拉提继续问。

　　“够了，只是一天而已。话又说回来，你看得到它啊？”我指了指头顶那根和我的「力量」同源的植物幼苗，“之前没人看得到它，我还以为是我的精神病已经严重到眼睛看到幻觉了。”

　　“普通人看不到替身，这很正常。”布加拉提随口回道，“你在此之前不知道替身使者吗？”

　　“那是什么？”藤蔓从我的脊骨蜿蜒而出，缓慢的浸入了水中，阳光照在我身上，让我有些想要打哈欠。

　　“说来话长，等你通过了考验我再慢慢讲给你听好了。”布加拉提站起身来，“你一定要记得「一动不动」。波尔波先生的考验与命令相关，如果你的行为违背了他的命令，他的替身就会用「箭」射穿你的脑袋。被射中的人会获得替身，或者死掉。我从未见过替身使者中箭的效果，可能是变得更强，也有可能会直接死掉。”

　　我闭上了眼睛：“好吧，你说出了很多我从没听过的东西，那就希望我24小时后还能见到你，晚安，创可贴男孩。”话音刚落，我打开了躺下时就取出来握在手中的怀表，24小时计时开始。

　　——

　　随着阿古斯丁闭上眼睛，他的呼吸也变得几乎听不到了，连心跳都逐渐微弱。取而代之的是以不符合常识的速度生长的藤蔓，它们顺着他的脊柱爬满了全身，而后爬满了整个沙发。布加拉提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真怪，感觉这场景应该出现在电影院而不是我家里。”

　　为了保证阿古斯丁尽可能活下来，布加拉提在这二十四小时内并没有安排什么工作。只要不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他就可以在旁边提供一点辅助。但现在看来，阿古斯丁或许很适合加入替身使者的世界，他对自己替身的探索甚至到了能够改变身体原本生命形态的地步。

　　“他本就是一名替身使者，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布加拉提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加入组织后他自然知道一个普通人所要经历的认知和心态的转变，虽然他现在年龄并不大，但总觉得自己也常常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一样，每一天都在感谢活下来的日子。

　　阿古斯丁已经杀过人了，他是一无所有的罪犯，是不得不踏入黑色才能继续活下去的家伙，和自己，和「布鲁诺·布拉提」一样。

　　——

　　等我被布加拉提叫醒时，天色和我闭上眼睛一样。呃，这显然是句废话，过了24小时嘛。我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只有身边已经空了大半的水盆和脸色有些憔悴的布加拉提在提醒我，我确确实实已经过了整整24小时没有动弹过了。

　　“快快快拉我一下！”收回前言，我的身体很不适！四肢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止和束缚，已经完全僵掉了。在尝试想要起身的时候它们就像是被截肢了一样，几乎不听我的使唤，以至于我直接摔到了那小半盆水上面，人几乎是湿透了，“救救我……我动不了了……”

　　布加拉提和他的蓝白色伙伴将我从湿透了的地板上拉了起来，勉强算是安置到了沙发上让我的四肢好好缓缓。虽然我觉得他像是把我扔了上去。闲着也是闲着，血液逐渐开拓已经几乎闭合的毛细血管所带来的酸麻感让我非常难受，急需转移注意力，于是我开口问他替身使者究竟是什么东西。

　　正在拖地的布加拉提看了我一眼，道：“说的简单一些，就是能够使用超自然力量的家伙。”

　　“哦……超能力者？那我这样也算是了吧。”我抬眼睛去看他，主要是脖子僵了不好抬头。

　　“怎么不算呢？你运用替身能力非常娴熟，完全不知道替身使者的存在才奇怪。”布加拉提将拖把放到一边，“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想都没想：“在饭店打工的。”

　　“在打工之前，你是做什么的？”布加拉提继续问。

　　这可真把我问住了。我从未想过自己之前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我的脑子里没有这些东西。即使尽全力向前追溯，我也只能记得我在老板店里打工的情景，拼了命的回想，最早最早，我也只能记得第一次见到我老板的情形了。是，是什么样情况的来着？老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拿毛巾擦了我的头发，最后说……说我没有地方去的话可以留下来工作。

　　于是我就留在那个饭店了，一直到现在。

　　我或许应该像电视剧里那样，痛苦地抱着头满地打滚，一边哭一边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再被男主或者女主安慰，并平静下来。但我现在本来就很平静，而且我的四肢都很麻，于是我仍然躺着：“我不知道，都不记得了。”

　　布加拉提看起来对这个回答不算很满意，但也没再多问什么：“好吧，那你继续躺着，恢复了就和我说，我们去见波尔波先生。”

　　我眨了眨眼示意听到了。经过这么一会儿聊天，我的手脚也开始恢复了些知觉，这感觉就像是在马桶上坐到腿麻后将自己挪到沙发上一边感觉腿上全是雪花点一边等待恢复，现在雪花点已经散了大半了。